“薩曼莎的故事講完了，”張靜怡說：“我們該回去了吧！”

“還沒完吧？”舒雲鵬說：“跟我們地球人糾糾纏纏的事還沒說呢！你怎麼也急着回去？”

“哥是不是還想聽薩曼莎說曲率飛行的事？”秦懷玉問道。

“對，這個也想聽。”

“我對這個一點概念也沒有……”秦懷玉說：“搞不懂。”

“概念？”舒雲鵬想了想，就到衛生間拿來一條毛巾。他把毛巾鋪在桌面上，然後又拿了張紙，搓成一團，放在毛巾的一頭。

“看清楚啊，”他指着毛巾和紙團說：“毛巾是宇宙空間，紙團是宇宙飛船。現在，毛巾是平的，紙團在毛巾上不動……看着啊！”

他雙手抓住紙團所在的毛巾一頭的兩個角，輕輕一抖，毛巾隨着他的動作起伏，紙團滾到了毛巾的另一頭。

“看見沒，紙團沒有動力，但毛巾被我一抖，紙團就滾到了毛巾的另一頭！”他解釋說：“我抖動毛巾，毛巾產生波動，就象宇宙空間出現了曲率，紙團雖無動力，卻往前走了！”

“這就是曲率飛行？”張靜怡畢竟是太空艦隊司令，也來了興趣。

“我這是做個形象比喻，不一定準確。”

“瓊斯人能做到這個？”張靜怡追問道：“她們能讓空間產生曲率？”

“據薩曼莎說，她們也不能，但她們能利用宇宙空間自然出現的曲率。”

“她們爲什麼不能讓宇宙空間產生曲率？”張靜怡問道：“以她們的科技水平，也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問她時，她說時間來不及，就沒說，”舒雲鵬說：“她只說曲率和蟲洞，都是宇宙力量，只能利用，無法人爲製造……具體爲什麼，明天聽她解釋吧！”

“無法人爲製造，這不就是說不可能造出來嘛……”晚上洗漱完兩人躺牀上時，張靜怡嘆了口氣說。

“好象就是這個意思。”

“說實話，聽了她的故事，我心裡挺鬱悶的！”張靜怡說：“照她的話說，我們地球人的科技水平，要去星際旅行那就是猴年馬月的事，根本不太可能！”

“地球太空聯合艦隊的司令官，發現自己的渺小，心裡很不舒服吧？”舒雲鵬笑道：“感覺很無助了吧！”

“不知道，反正看得出，我這輩子怕是沒有機會了……”張靜怡喃喃道：“宇宙好象在對人類說：待在家裡最安全……”

“你想家了，所以才這麼說，”舒雲鵬笑道：“問題是我們只有一艘船了，如果讓你開走了，我怎麼辦？”

“你的意思是，你還不想走？”張靜怡說：“我不明白，你弄得那麼明白乾嘛，糊里糊塗過得了！”

“不行！”舒雲鵬當然不想糊里糊塗的過。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過了這村，也許就沒了那店，他可不想這樣。

所以，他不想走。船是他的，他說不走，張靜怡還真沒轍。

“我知道了，”張靜怡想了想，明白了：“你還是沒放棄你的那個世界，總想弄明白你是怎麼來的，對不對？”

舒雲鵬沒說話，默認了。

“你夠狠心的，丟下那麼多在意你的女人，獨自跑回你的世界去，不覺得虧欠了什麼嗎？”

“虧欠！但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舒雲鵬承認，他在這裡確實有了很多責任，但這責任本不該是他的。從輩份上說，他應該是這裡所有人的祖先的祖先。人類走到現在這般境地，仔細想想，也是很早就開始走了邪路。說不定當年的某些因素，漸漸演變，惡性循環，也就漸漸演變出了現在這種窘迫而無奈的結果來了。

他忽然想到，在現在，有他的子孫在嗎？哦，不！他在那裡還沒結婚，哪來的子孫？那麼，他哥哥的呢？就在情侶堡壘，曾經的故鄉所在地，就有一個姓舒的。

他記得，當時問舒醫生姓什麼，她說她姓舒時，他的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這個姓氏不象張姓王姓李姓，很普遍……他想着，不知不覺的啞然失笑了：自己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了？這裡的人已經不在乎自己姓甚名誰，就象貞姐，他至今不知她的全名，不也就這麼叫着？

他收回漫無目標的遐想，看着張靜怡，說：“如果你執意要回去，我先送你走，然後再回來，怎麼樣？”

“送我回去，那麼遠，要浪費多少時間？算了吧！”

她說完，就閉起眼睡了。看着張靜怡沉靜的睡臉，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他睡意全無。是啊，張靜怡說得對，他好象真的虧欠了很多，但那又如何？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會例外。

“薩曼莎，我有一個疑問，”第二天，薩曼莎還沒開講，舒雲鵬就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說你們母星球離太陽系有500光年的距離，以你上次說的，你們也沒有掌握曲率飛行技術，那你們來得可真夠快的。”

“夠慢了，舒少校，”薩曼莎不同意：“我們第一批母艦出發時，是七千多萬地球年前，她們到達地球用了將近百萬年，而我們，爲了保證安全，比她們用時更久一些。對宇宙而言，這點時間不過是瞬間，但對於有機生命而言，那時間太長了……舒少校，你還是念念不忘上次我沒時間回答的問題----曲率飛行，對不對？”

舒雲鵬笑了笑，默認了。

“好吧，”薩曼莎笑道：“我這就講講你感興趣的東西吧！”

舒雲鵬心裡有點緊張。對瓊斯人怎麼發展，怎麼來的地球，他的興趣還真不大。不管怎樣，人家來都來了，怎麼來還重要嗎？關鍵是，他想要知道的是，她們是憑什麼能力來的。

“我就從你們地球曾經很出名的一部電視劇《星際迷航》說起吧！”薩曼莎說：“這部電視劇上，曲率飛行似乎是家常便飯，說曲率飛行就曲率飛行，一點也不爲難。事實真是這樣的嗎？”

既然說到星際航行，那就從頭說起。人類要想進行宇宙間星際航行的話，理論上有三種方式。

第一種是常規的宇宙旅行，就是靠發動機來推動飛船。隨着發動機的進步，人類星際旅行的速度會越來越快。但是，這種航行速度有個侷限，就是永遠不可能超過光速。凡是有靜止質量的物體，達到光速的話將需要無限多的能量。用這種方式進行星際航行，超越光速就只能是夢想了。

如此，在浩瀚宇宙中，人類不就得永遠龜縮在宇宙一隅，人類的命運只能是與太陽共存亡了？

爲此，科學家們還提出了另外兩種星際航行的方式，一種是蟲洞穿越，另一種就是曲速飛行了。

科學家們認爲，如果說，蟲洞是一種宇宙時空現象，那麼曲速飛行就是一種人造時空現象了。所謂的曲率飛行，就是要在宇宙飛船前進的時候，將飛船前面的時空進行壓縮，同時將飛船後面的時空進行擴張，這樣如果宇宙飛船的速度極快的話，理論上飛船將可以超過光速。

《星際迷航》風靡一時，人們踊躍觀看。也許就是受到《星際迷航》的啓發，物理學家米給爾·阿庫別瑞於1994年提出了波動方式展延空間。其設想就是，以人工技術，導致航行器前方的空間收縮而後方的空間擴張，前後所連成的軸向即爲航行器想要航行的方向。航行器在一個區間內乘着波動前進，這區間稱爲“曲速泡”，是一段平坦時空。

在宇宙空間中，光速是恆定的，一切物體運行速度都要受到光速的限制。不得不說，曲速驅動是一個很酷的想法，通過“編織”時空而避免了光速限制的定律。按照這一概念打造的宇宙飛船，將能夠實現10倍光速左右的宇宙航行速度，而且不破壞光速限制。

但那只是理論上的。實際上，曲率飛行是一件看似美好、卻無法實現的夢想。爲什麼這麼說呢？

在地球上，曲率飛行的引擎用提議者的名字命名爲“阿庫別瑞引擎”，該引擎用什麼材料製造？無解！曲率飛行中前方的空間收縮而後方的空間擴張，怎麼才能引發出這樣的波動，其工作原理是什麼，無解！

“科學是嚴謹的，不能隨口就來，”薩曼莎說：“你當然可以在科幻小說裡說：曲率飛行！於是乎，利用電腦特技，你們都能看到飛船呼啦啦地向前飛掠，一會兒就跑了若干光年。但現實裡，你根本做不到。抹去所有過程，只說一個結果，這就是信口開河！”

“總督的意思是，科幻就是科幻，並不現實？”張靜怡這麼問，但語氣毫無自信：“也許是人類現在的科技水平太低，將來可能會有辦法解決的吧？

薩曼莎笑了：“張司令官的說法，是你們地球人最喜歡用的，如也許、可能等等……當然，你還可以說，這些問題到時候自然能解決。確實，你這麼說，我還真的無法反駁，因爲我也沒有確切證據，以證明人類將來無法解決這些問題。好吧，那麼我們再來看看，曲率驅動飛行其他還有什麼無法解決的問題。”

“還有其他問題？”秦懷玉輕聲問道。

“當然還有，”薩曼莎說：“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