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劉玘點點頭。
自己被李國相闢爲右曹,肯定是“才名”已傳到他耳中。
五官掾,西漢始置,郡太守自闢屬吏之一,《續漢書·百官志》雲:“……署功曹及諸曹事。”
故其爲太守左右手,地位與功曹相近,略低於功曹,不過在個別郡國,地位甚至高於功曹,當然這是特殊情況。
其主要執掌春秋祭祀,同時顧問各方面事務,若功曹或其他各曹員缺,則署理或代行其事。
很多時候,太守還會讓五官掾或功曹署理縣令、縣長;得到太守信任者,會全權管理全郡事務,地位非常顯赫。
五官掾或功曹幾乎都是本地人擔任,他們的來源有二:
其一是逐級提升,如縣曹吏、郡列曹、督郵、主簿、五官掾、功曹這樣的順序。
其二是直接聘任名士出任五官掾或功曹,因爲很多名士並不願擔任郡列曹,那會影響今後的仕途。
當然,五官掾與功曹儘管地位非常顯赫,但依然是百石吏,大部分收入主要來自於禮金,此時送禮之風非常盛行,大大超過西漢以前。
他們主要的前途依然是通過察舉、推薦,進入長吏階層。
當然,一般這些人肯定不屑於出任縣丞、縣尉,郎官與縣令縣長是主要出路。
……
餘亭長滿臉欽佩之色,在他眼中,劉玘是宗室子弟,又文采出衆,且得到大名士何顒上評,國相李瓚肯定早有耳聞,聘請他出任五官掾完全在情理之中。
“足下今後必定官居五府、爵封列侯,卑職先恭喜了!對了,足下若哪日署理功曹,還請多關照卑職,在下擔任佐史已十五年……”餘亭長態度非常諂媚。
東漢五府,是指“……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大將軍也。”
功曹不單是考覈郡級少吏,同時也負責縣一級長吏、少吏考覈。
“餘亭長做好自己分內之事,還怕無提升的機會?走,陪我一起去看看修建堤壩的進度!”
劉玘搖搖頭,一百石的五官掾而已,對文人而言纔剛起步,無需太在意。
“劉郎,要不,我等要在此等着?萬一李戶佐收稅不順,在下就親自帶人去抓捕!”
餘亭長說話突然硬氣起來,完全不擔心劉玘的察舉前途。
劉玘輕輕搖搖頭,笑道:“餘亭長放心,李戶佐多半會滿載而歸!”
餘亭長一看劉玘如此有信心,也就不再說什麼,就跟着他來查看大堤的進度。
……
北固鄉,王堯宅門前。
李尚心中很有些忐忑,王家是本縣僅次於劉、張的第三大家族,勢力龐大,縣令也要很給幾分面子。
自己能否把稅收回來,他並無把握,不僅是他,就是身旁的幾名求盜也表示懷疑:
“李佐,鄧戶曹其實也早知此情況,半年之前還曾給高縣丞稟報過,不過事情就沒了下文!”
“嗯,誰也不知他家捕魚多少,如何覈實應繳之稅?萬一他只說捕了幾百斤,只交一二百錢,又能拿他如何?”
“偷稅漏稅者都是有背景之人,本就很少處理,可能此次劉郎也是走過場而已!”
“……”
聽着衆人的言語,李尚心中倒又多了幾分擔心。
敲了許久的門,一名四十多歲的老嬤才姍姍來遲,她打開門,表情很有些冷淡的一掃衆人,然後淡淡道:“不知小郎君有何事?”
“我是本縣李戶佐,今日前來,是找你家主人補交漁稅!”
“主人身體不適,不見外人,請郎君改日再來!”老嬤面無表情。
說完,她就準備關門,李尚擔心吃閉門羹,急忙攔住她道:
“阿嬤稍等,此處有門下劉遊徼之書信,煩請交給你家少主人,我在此處候着!”
那老嬤一聽“門下劉遊徼”幾個字,不禁一怔,最後便接過書信,然後又把門給掩上了。
李尚一看,只得搖搖頭,然後帶着幾名求盜在門外乾等,不知結果會如何。
……
老嬤領了信之後就來見男主人王堯。
王堯四十三歲,當過幾年縣倉佐,不過他嫌那職位沒前途也不自由,後來就辭了職,專門種田捕魚讀書,遊覽湖光山色。
現在他正在家中的三層閣樓之上與讀書,看着遠處大堤之上忙碌的人羣,一派悠然自得。
他已花二百餘萬給長子王斐已買了一個三百石吏職,不過現在還沒空缺,只在家裡等着。
此時買的官擔任實職要排隊,並非立刻就有官可當,還有,也存在當一兩個月就換人的現象,花錢買官有風險。
“郎君,縣廷李戶佐在院門外候着,說是要來收什麼漁稅,此乃是門下劉遊徼之書信!”老嬤說完,把書信遞了上去。
“嗯!”王堯一聽,搖搖頭,隨後便接過書信。
正看着,長子王斐從閣樓之下走了上來,他今日一大早從親戚家串門剛回。
“斐兒,你回來得正是時候!這劉玘口氣也有些大,居然用朝廷的法令來威脅,如果不交,稍後就過來抓捕我,氣煞人也!”王堯看過書信之後,黑着臉順手就遞給了王斐。
王斐直接過去從頭看到尾,看完之後笑道:
“父親大人息怒,劉遊徼未親自上門討賬,已算很給父親大人面子,換作是他人,他必定早親自帶着求盜登門,那時父親大人定然有危!”
“哦?此話怎講?”王堯很有些不解。
“父親大人不知,這劉遊徼辦事異常果斷,從來都是依律令行事,此次是先禮後兵。兒以爲,漁稅不過十幾萬而已,父親大人把他交掉也就萬事大吉。”
“你買官花了二百餘萬,十幾萬也並非小數,何故如此大方?”王堯臉上不高興。
“父親大人,如果兒沒猜錯,這劉玘上次剿賊立功,應該很快就會升遷郡吏,甚至可能會很快去京城爲吏,如得罪他,後果恐難以預料,兒所買之官不過外縣丞尉,豈能與他相比?”
“本縣鄉之三老如不推薦他舉孝廉,恐怕他也並沒那麼容易爲長吏!”王堯不以爲然。
父親大人,如兒所料沒錯,他即便一時不能察舉孝廉,也肯定很快就爲郡曹,我等應該和他好好聯絡纔是……”王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