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又喝了一個半時辰方散,盧彬一直在昏睡。
房舍中有兩張牀榻,劉玘想了想,乾脆就讓雲娘與阿妹回房舍去同睡,自己留在此處睡覺,以便照顧盧彬。
如此可拉近二人關係,百利而無一害。
雲娘一聽,慌忙急着擺手道:“劉郎,這如何使得?請讓奴婢照顧盧郎!”
旁邊趙達也跟着說道:“劉郎,讓雲娘伺候盧郎再合適不過,足下趕緊回舍休息吧!”
“我與盧郎很談得來,此事無需再議,雲娘,你趕緊去休息!”劉玘笑道。
他主意已定,自然不會更改。
雲娘又勸說幾句,劉玘只不答應,她最後被迫與阿奴回房舍休息,阿奴倒是很高興。
李尚則按照劉玘的計劃,陪着有幾分醉意的安福回舍休息,兩人關係顯得非常親密,形同叔侄一般。
劉玘覺得此人執行能力很強,一般人倒趕不上,應該能完成自己的計劃。
衆人走後,他望着呼呼大睡的盧彬,頓覺睡意上頭,趕緊熄燈上牀睡覺。
……
次日天未明,耳邊陣陣讀書聲將他驚醒,他擡眼一望,看見盧彬已手捧着一本書在挑燈晨讀。
咦?這小子讀書勁頭不錯呀,與自己有一比,聽說盧家家風很嚴,果然不同一般,沒準將來又會成爲第二個盧植。
此時還沒有科舉制度,步入仕途主要是靠察舉、徵辟、推薦。
爲吏以後,依然可以被察舉、推薦,當然,程序上稍微有些不同,必須要先去除“吏籍”,因爲不同身份的人管理方式不同,察舉原則上只針對布衣。
看見劉玘醒過來,盧彬趕緊放下手中的書籍,起身走過來,臉上掛滿歉意:
“謝足下照顧,昨晚鄙人出醜了,如有言語不當之處,多包涵!”
他現在腦中的記憶,還留在衆人一起喝酒的場面當中,之後的事什麼都不知曉,知道自己肯定喝醉了。
“哪裡!足下飲酒過量之後,我等就把足下扶回房舍,無事發生!”劉玘淡淡一笑。
“真的?鄙人是否說過有關督郵之言?”盧彬神情有幾分擔心。
劉玘心想,即便是說過,人家也不好告訴你啊!
“當然未曾,足下醉後便睡去了!”
“那便好,否則我可有麻煩!”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盧郎,我看督郵爲人挺和藹,並非嚴苛之人,足下何故如此擔心?”他進一步試探。
“這……督郵不許背後有人言他,再說,身爲下屬,忠於上司也是職責所在,豈敢妄言?”
劉玘一聽,心想,看來盧彬是正人君子,清醒之時想從他這裡套話看來幾無可能,先前從車伕處着手的計劃沒錯。
盧彬知道劉玘故意掩蓋他昨晚醉酒出醜,心中有幾分感激,隨後說了幾句閒話,心想,不能白讓人家照顧,還得要還禮,於是就藉故轉身而出。
劉玘走到窗戶邊看了看舍外的天色,只見東方已經開始發白,他也沒帶書,於是就穿上衣服,提着刀到都亭後花園來鍛鍊身體。
後花園方圓數百尺,非常寬闊,這裡有馬廄、畜圈、糧倉、芻藳場等等。
除了幾個幹活的卒役,後庭中並無他人,他選了一塊空地,開始做了一些肢體伸展運動,然後開始圍着空地小跑幾圈。
那些亭卒等人自然未見過他這些奇怪的動作,滿臉都是驚訝之色,不過劉玘身份特殊,他們也不敢久看,劉玘轉身回望之時,他們便假裝低下頭忙事。
跑了三四圈之後,他便開始拔刀練習,但是在院中左右騰挪起來。見他身手敏捷,氣勢逼人,旁邊人臉上都露出敬畏之色。
練了不到一刻鐘,然耳邊傳來一陣高聲喧譁:“有賊!”、“抓賊!”、“……”
隨後便鼓聲響起。
啊?賊人居然膽敢到“派出所”裡面來?劉玘非常驚訝!
趕緊尋找聲音奔過來,剛走出十幾步,就看見一黑衣蒙面人狂奔而來,動作極爲迅捷。
劉玘揮刀迎了上去便攔住了他:“膽大的賊人,快束手就擒!”
隨着說話的聲音,他一刀就劈了過去。
那黑衣人揮刀架住,劉玘感到他力量和自己不相上下,心中不由得一震:此人力量可不小!
隨後二人就打鬥在一起,頃刻之間,前院七八個人奔了過來,那蒙面人一看不好,奪路就逃。
劉玘自然不肯放過他,拼盡全力在後面追趕,不過他覺得自己的速度遠趕不上那黑衣人。
只見那黑衣人狂奔到院牆下,然後縱身一跳,抓住了院牆頂,然後蹭地一下爬了上去,迅捷的動作令人吃驚。
劉玘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就他這逃跑的速度,自己是遠遠不及,一般人恐怕抓不住此盜賊。
蒙面人膽子也大,攀上牆頭後並未立刻離開,而是轉頭對劉玘和衆多追逐者說道:
“於督郵是我殺父仇人,又是貪得無厭之人,我不過是拿一些金錢救濟鰥寡者罷了!”
“放箭!”他話音未落,忽然傳來了有人放箭的命令。
那黑衣人自然不敢大意,趕緊跳下圍牆,不見了蹤影,衆人的箭矢消失在暗夜當中。
劉玘暗道:“這人選的時機也不大好,再早一個時辰恐怕更容易得手!”
“計掾起得可真早!”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
他回頭一看,是李亭長與督郵於平。
燈籠昏黃的燈光下,於平依舊一臉笑容對劉玘說道:
“此人是中山褚燕,一位江湖大盜,那些年我擔任過縣主簿,其父曾爲我手下之吏,不過因爲通盜被我所殺。”
褚燕?劉玘一聽,心裡猛的一怔!
他後來參加了黃巾起義,成爲黑山軍大帥張牛角的義子,再後來張牛角戰死,他接替張牛角,成爲後黃巾時代統帥數十萬義軍的頭領,論勢力並不比曹操、袁紹、公孫瓚等人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