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新鮮的曲調，他們簡直聞所未聞。

蘇軾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在座衆人都是耳熟能詳。可是顧媚兒所吟唱的這個曲調，他們卻都是聞所未聞。只感覺，這個曲調彷彿就是專門爲這首《明月幾時有》所譜寫的一般。在做的衆人都感覺，若是換成這首詞牌的別的詞，怕是就沒有這個味道了。

其實，也正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在後世，許多詞牌的曲調都已經失傳了。而卓不凡交給顧媚兒的這個曲子，本來就是後世的作曲家專門爲蘇軾的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所譜的曲子，鄧麗君和王菲都曾唱過。

這曲子婉轉悽婉的曲調，於這個時代的詞牌曲調，還是有着很大差別的。在座衆人，幾乎就可以代表了這個時代的文學和音樂的最高水平了。可是，顧媚兒一開口，卻把他們都給鎮住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曲子竟然可以這麼清麗，曲調竟然可以這麼優美。

張彩和王瓊對視一眼，同時搖頭苦笑，都是滿眼的挫敗感。本來，他們還準備只要顧媚兒曲子一出口，他們就開口嗤笑的。即便是顧媚兒唱的卓不凡的新曲再好，他們也可以說着曲子不好，這曲子不對。

可是顧媚兒一開口，就跟之前的新詞一樣，完美的簡直讓他們辯無可辯，讓他們沒臉去開那個口。只要他們一開口，就會讓別人覺得他們是氣量狹窄。因爲任誰也聽得出，這個曲子的美妙。

而且，卓不凡如此美妙的曲子，足可開宗立派了。

就像顧媚兒剛纔所吟唱的那首詞，張彩和王瓊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那詞不好的。這個時代的文人墨客，對於絕妙的詩詞就像是後世的那些追星族對明星的新歌般狂熱。若是哪個文人能有但凡一首絕妙的詩詞，馬上就可以名揚天下了。要是他們真敢昧着良心說那詞不好，即便是那些文人當着他們的面，礙於他們的權勢不敢說什麼，恐怕背後都要把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雖然焦芳口中說今日不論地位、不論出身，只論才學。但是地位和出身，又怎麼可能真正忽略的了。單單一個二樓，不可能坐得下所有的人，還是有些地位底下的人，需要在一樓落座。

但此時，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所有人都是凝神靜聽，不願錯過一詞一句。

就連那平日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徐鵬舉，此時也是側耳凝聽，滿臉的陶醉神色。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聽着那悽婉的曲調從顧媚兒的口中吟唱出來，卓不凡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滄海桑田，白雲蒼狗，物是人非！

前世今生，往事一幕幕從腦海略過。

前世孤兒院悽苦的童年，艱難的求學之路，那看似大大咧咧卻又溫柔可人的軍花女友……

今生那疼愛自己的母親王氏，那領自己體會到母愛和家庭溫暖的小院兒，讓自己怒髮衝冠的卓家祠堂王氏的自盡……

所有的所有，都讓卓不凡的心中酸楚不已，淚水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溼了眼角！

不僅是卓不凡，甚至場中許多朝廷大員，眼角都是淚光瑩然，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之事。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越來越多的人情不自禁的開始輕輕附和顧媚兒的歌聲。甚至讓他們忘卻對張彩和王瓊這兩個內閣高官的忌憚。

王瓊面色陰沉的似要滴下水來。本來，他還覺得卓不凡是不自量力，可是現在開來，可笑的不過是他自己而已。什麼文壇領袖，連一個靠着諂媚上位的武夫都不如。

王瓊覺得，他的老臉當衆被人打的啪啪作響。他的那些詞，跟卓不凡一比，簡直就像是一堆垃圾一般，讓人覺得不堪入眼。而且，卓不凡還譜的出如此絕妙好詞來。

王瓊知道，今晚所有的所有，不管是之前的對聯也好，還是後面的詞曲也罷，過了今夜，卓不凡馬上就會在大明文壇聲名鵲起，而自己和張彩，卻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他又怎麼可能不沮喪。

此時，玉堂春也是滿臉淚光，哭的梨花帶雨。她心中已經被徹底折服，她知道，有卓不凡的支持和今夜的風頭，顧媚兒和嫵媚坊，馬上就會名揚京城，而自己，以後只不過是一個陪襯而已。

不過，她倒也沒有嫉妒，只是忍不住看向了仍是一臉沉穩模樣的卓不凡。

初見卓不凡，是卓不凡爲李二憨出頭的那日。她看的出來卓不凡是一個有情有義有擔當的人，不然的話，誰會爲了給一個兵仗局的普通工匠出頭而不惜得罪朝廷高官？

第二次見卓不凡，是在卓不凡借給落萍居住的兵仗局那個小院兒之中。她忽然有趣的發現，卓不凡竟然還會害羞。

再後來，她才聽落萍說，上元節那令人擊節讚歎的五色煙花，竟然也是卓不凡造出來的。

再後來，又聽說卓不凡爲了營救他的紅顏，不惜帶兵硬闖國舅府。那時候，玉堂春還曾忍不住幻想，合適能有一個男子願意爲了自己如此這般？

玉堂春一直就以爲，卓不凡只是一個手藝精湛的宦官而已。可是最近，卻又聽說卓不凡並非是宦官之身，還獲得皇上的賞識，成了錦衣衛高官。

今日，玉堂春卻又發現，卓不凡的文才竟然也是如此的出衆。顧媚兒剛開始所吟的那首詞，就已經讓她對卓不凡驚爲天人。而後面的這個新的曲子，更是讓玉堂春生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感覺來。

看着那迷一般的男子，玉堂春心中實在是驚訝的很，到底還有什麼是這男子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