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的三角眼，緊緊盯着卓不凡，眼中射出一絲攝人的厲芒。

就在卓不凡以爲那閹貨要翻臉的時候，劉瑾卻又開口道：“那若是咱家直接將你推到尚膳監的提督光祿太監之位上……你是否也會真正尊重咱家呢？”

卓不凡心中一驚，硬着頭皮開口道：“小的一直都很尊敬公公！”

劉瑾咄咄逼人的道：“你還沒有回答咱家的問題，若是咱家讓你當上尚膳監的提督光祿太監，你是否願意爲咱家辦事？”

卓不凡身上的冷汗都下來了，開口道：“只要公公差遣。小的願意爲公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不過……”

嘴上說着這違心的恭維，卓不凡的心中直泛膈應。說完，他話風一轉，接着道：“孫公公對小的有提攜之恩。若是小的坐了孫公公的位置，實在是心中難安。況且，小的也沒有孫公公的能耐，能打理諾大的尚膳監……還望公公明鑑……”

劉瑾冷哼一聲，尖聲道：“若咱家就是要讓你幫咱家去對付孫承祖呢？以後你還要幫咱家對付張永！”

卓不凡背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服，抱拳道：“公公……”

“想左右逢源麼？”沒等卓不凡說完，劉瑾就冷笑道：“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咱家今日就是要逼你表態，你到底是站在咱家這邊，還是站在張永那邊兒？”

說完，劉瑾端起一旁的茶盞，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葉，輕輕抿了一口，接着道：“好好想想，你覺得是張永能給你的多，還是咱家能給你的多？不怕告訴你，過些日子，咱家就會讓張永那廝滾去南京爲太祖爺守陵！”

這閹貨還真是咄咄逼人啊！同時，卓不凡還有些想不通，自己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已。本以爲劉瑾叫自己前來司禮監，就是爲了要出一出自己向他動手的那一口怨氣，可是，他卻爲何又要煞費苦心的讓自己歸順於他呢？他到底看中了自己什麼？忠義麼？簡直是笑話，自己今日能背叛孫承祖，改日就不會背叛他劉瑾麼？

見卓不凡陷入了沉默嗎，劉瑾擡眼瞥了卓不凡一下，然後撥動着手中的蓋碗，淡淡地開口道：“卓不凡，甘肅五虎斷門刀卓家子弟……”

聞言，卓不凡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沒有想到，劉瑾竟然連他出自甘肅卓家都知道了。三廠一衛，難道真的可怕如斯嗎？還有什麼是他們不知道的？

卓不凡的心跳的更快了，咬了咬牙，沒有開口。心中實在是煩亂不已。

卓不凡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剛剛進入劉瑾的視野而已，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劉瑾竟然就能將自己的底細調查的清清楚楚。這三廠一衛，實在是太可怕了！

看見卓不凡愣住，劉瑾繼續道：“你在族中的這一支，只是偏房庶出。後來，你與卓家反目，輾轉到了西安府，加入金錢幫，後金錢幫幫覆滅，你又投靠了玄武壇。還得到玄武壇壇主趙定都的賞識，被任命爲旗下香主。可是，你卻又爲何會忽然入了宮？你到底有何目的？”

“說！”劉瑾的音調驟然拔高，厲聲喝道。手中的茶盞，也“啪”的一聲，在一旁的炕桌上拍得粉碎，茶水四濺、碎粉亂飛。聲勢，駭人之極！

一顆茶盞碎末從卓不凡的頰側飛過，在卓不凡的臉上，掠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殷紅的血珠，頓時滲了出來。

卓不凡在進宮之前，就深知朝廷三廠一衛的厲害，也曾考慮過，萬一在自己找到蘇淺雪之前，身份就被人拆穿，到時候該如何應對。

所以，劉瑾所問這個問題，卓不凡早就已經想過無數次，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應對之法，聞言，毫不猶豫的開口道：“公公權傾天下，羨慕者數不勝數，在下也是那衆多羨慕者之一。之所以會進宮，無非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像公公一樣，光宗耀祖、衣錦還鄉而已……”

劉瑾冷笑道：“欽慕咱家？這自宮入宮的人，哪一個不是家徒四壁，或者招惹了得罪不起的仇家，無奈之下，纔出此下策的？你小小年紀，就成了玄武壇的香主，還得壇主趙定都看重，若是好好幹下去，是有很大的希望出人頭地的，又何必要自宮入宮求前程？你覺得咱家會相信你的話嗎？”

卓不凡心中煩亂，腦中飛快的思慮着應對之法。

看到卓不凡不開口，劉瑾尖聲道：“說！是不是受人指使，意圖混入皇宮，謀害皇上？”

聽到劉瑾居然連造反的帽子都扣上來了。卓不凡還怎麼能沉默，忙開口道：“公公明鑑，在下怎敢去謀害皇上。”

劉瑾三角眼微微一眯，冷然道：“那你進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說！”

卓不凡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應對之法。他眼中閃過一抹恨意，開口道：“公公既然已經查清了我的底細。那必然也知道，我娘就是被卓家給逼死的。甚至，就連我爹爹，都是卓家的嫡系子弟卓青天給害死的。他們本來還要害我，以絕後患，卻不想老天有眼，被我逃了出來。我之所以加入金錢幫加入玄武壇，都不過是爲了給我孃親報仇而已……”

說到這裡，卓不凡擡頭看了看劉瑾，見他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雖然他沒有任何表示，但是卓不凡感覺得到，劉瑾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

卓不凡接着道：“可是，我在玄武壇，漸漸發現，若想要擁有能對抗卓家爲我爹孃報仇的實力，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我等不了！於是，我便想到了進宮。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像公公您一樣飛黃騰達，回甘肅卓家，手刃仇人，給我爹和我娘報仇！”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卓不凡句句都說要像劉瑾一般飛黃騰達，劉瑾雖然面上沒有任何的表露。但是心中對卓不凡的話卻是並不牴觸，也默默接受了卓不凡的說法，看向卓不凡的目光，也不再那麼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