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瞪了劉瑾一眼，便拂袖率先帶人離去。

谷大用向劉瑾道：“劉公公，走吧，皇上還在太素殿等着呢。”

劉瑾沒有去接谷大用的話，冷哼一聲，也往外走去。臨走之前，劉瑾冰冷的目光還從卓不凡和孫承祖的身上掃過。

感受到劉瑾目光之中溢出的殺氣，孫承祖心中一寒，不敢接觸劉瑾的目光，忙低下了頭。

雖然背後有張永撐腰，得罪了這內廷第一人，孫承祖心中還是很有些慌亂的。畢竟，張永也不可能一直在他身邊守着。而人家劉瑾要捏死他，卻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都還要更簡單。

這一刻，孫承祖甚至都開始有些後患，自己貿然得罪劉瑾，到底是不是明智？

卓不凡卻沒有孫承祖那般怯懦。目光不卑不亢，迎向了劉瑾。毫不示弱！

前世今生，卓不凡都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對方越是仗勢欺人，卓不凡心中的逆反便越是嚴重。不管對方的權勢地位如何，卓不凡都不會去選擇屈服。

劉瑾和張永等人走了之後，孫承祖就來到卓不凡的面前蹲下，一臉關切的道：“小卓子，你怎麼樣？”

“公公，我沒事……”卓不凡說着，又是一口鮮血嘔了出來，血染衣襟。

這口鮮血，倒不是卓不凡刻意做作，他雖然受傷並不是太重，但是心脈卻也被劉瑾震到，這一口淤血嘔出來，頓時感覺胸中一暢，舒服了很多。

但是在孫承祖看來，卻覺得是卓不凡傷勢加重了。忙向周圍尚膳監的小太監們喊道：“還不趕緊上來幫忙？都愣着幹什麼？”

馬長貴等人，便急急上前攙扶。

孫承祖道：“你先回房休息，咱家這就去太醫院給你請太醫！”

孫承祖雖然是尚膳監的提督光祿太監，卻是也遠沒有到能將太醫呼來喝去的地位。雖然他跟太醫院的很多太醫交好，但還是得親自去請。

卓不凡伸手抓住孫承祖的袖子，道：“公公且慢，小的並無大概，就不用勞煩公公去太醫院給小的找太醫了，小的休息休息就好，倒是公公你的傷勢，還是趕緊去讓太醫好好診治診治吧。”

孫承祖道：“咱家沒事，你不用擔心。你就算是要休息，也應該找個太醫開個固本培元的方子嘛。行了，別說了……”然後，向一旁的馬長貴吩咐道：“你們趕緊把卓公公擡回去，好好伺候着，要是有什麼閃失，咱家爲你是問！”

馬長貴忙點頭哈腰的應着。

吩咐完，孫承祖就匆匆往外而去。卓不凡看得出來，他的腳步還是有些蹣跚。不管孫承祖是爲了報恩也好，還是因爲別的原因這麼對待自己，卓不凡心裡都是很感激的。他這人就是這樣，不怕別人對他不好，就怕別人對他好。

回到房間之後，卓不凡便在牀上盤膝坐下，開始打坐練功，調理傷勢。因爲剛纔已經在衆目睽睽之下硬抗劉瑾，展露了武功。所以，卓不凡現在練功也不用再顧忌會被人看到了。

馬長貴也沒有走，就肅立在卓不凡的牀邊，聽候卓不凡差遣。

看着卓不凡打坐入定，再想想卓不凡剛纔應當劉瑾，從劉瑾掌下將孫承祖救出的赫赫威勢，馬長貴很是羨慕。他也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副好身手，可是，他卻並沒有那個機會去接觸武學。別說是上乘武學，即便是普通的擒拿手，他也沒機會能學到。

過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外面的天色，已經矇矇亮了。孫承祖帶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醫，來到了卓不凡的房中。

卓不凡要起身行禮，卻被孫承祖制止。

那老太醫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廢話，將手中的藥箱在一旁的桌上放下之後，就徑直來到卓不凡的牀邊坐下，示意卓不凡伸手。

那老太醫將右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放在卓不凡的掌腕的寸關尺處，閉眼把了把脈，然後掙開眼睛道：“只是氣血有些不穩，並無大礙。老夫給開個固本培元的方子調養幾日，也就沒事了。”

孫承祖在一旁道：“勞煩許太醫了。”

那太醫也沒有說話，徑直來到了桌前。

卓不凡的外間，因爲每日要整理賬目，所以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馬長貴極有眼色，聽聞那太醫說要給卓不凡開方子，那就迅速手腳麻利的去外間取了筆墨紙硯進來。

那太醫也不多話，提起筆來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個方子，遞給一旁的馬長貴，道：“跟老夫去太醫院抓藥吧。”

馬長貴忙躬身應下。

孫承祖將那太醫送出門外，吩咐馬長貴打着燈籠將那老太醫送回太醫院，順便抓藥。而他，則又返回了卓不凡的房中。

卓不凡本想起身，卻被孫承祖擺手制止。

孫承祖來到卓不凡的牀邊坐下，咳嗽了兩聲，開口道：“小卓子，你的情義，咱家記下了。”

卓不凡道：“公公對小的有提攜之恩，這都是小的該做的。公公不必掛懷。”

孫承祖坦誠的道：“咱家當初提攜你，目的也並不是那麼的單純。可是你今天，那可是在拼了命的救咱家。而且，對抗的還是劉公公。若不是你出手的話，咱家就堅持不到章公公來了。以後在這宮裡，你就是咱家最親近的人。“

卓不凡忙道：“公公言重了。”

孫承祖道：“好好養傷吧。照現在這樣子，劉公公的手一時半會兒是伸不到咱們尚膳監了，好好養傷，等你傷勢好了，咱家還有大堆的事兒等着你去做呢。”

卓不凡道：“是，小的一定儘快恢復傷勢，爲公公分憂。”

孫承祖道：“不要着急，好好養着，需要什麼，就讓人去找咱家。不要不好意思，你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

卓不凡道：“公公言重了，即便是小的不出手，公公也不會有事的。”

孫承祖道：“以後在這宮裡，只要有咱家的一口飯吃，就絕對不會讓你餓着肚子。”

卓不凡拱手道：“多謝公公。”

兩人聊了幾句，馬長貴就提着藥從外面進來了。

孫承祖又叮囑了馬長貴幾句，讓他好好照顧卓不，這纔出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