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者們不清楚白凡和李若愚的修爲差距，這樣想還可以理解，但身爲九大至尊之一的老者，一眼掃去絕對能將二人看透，卻也神情凝重，暗暗傳音給紫衣女子，道：“滄瀾道主，要不要停止……若那位真的覺醒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也很危險！”

紫衣女子輕輕搖頭，說：“相信他，被黑帝一生懷念之人，不需要懷疑。”

“可……”老者還想說什麼，卻見紫衣女子朝他擺手，他只得停了下來。

這時，李若愚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白凡，隨意伸手在虛空一招，淡淡念道：“山來。”

下一刻！

呼……

便見虛空中有大量的靈氣匯聚，組合成一座山，這山並不十分高大，卻無比凝實，山石紋路清晰可見，上面瓊樓玉宇，亭臺閣樓遍佈，甚至可以看到仙霧飄繞間，有身着薄紗的仙女在翩翩起舞。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一座真正的仙山，跨越時空，出現在今世。

更加駭人的是，那仙山鎮壓在虛空，周圍的虛空便破碎了，法則道紋凝聚出四條晶瑩璀璨的秩序之鏈，從那破碎虛空的深處伸出，連接在仙山之上。

“這是……神通合道！！！”

九大至尊中有人驚呼出聲，傳遍四方。

仙道之中，每一道神通都有着法則屬性，若修士能領悟相應的法則大道，再將法則融入神通之中施展出來，威力便會暴增。這與修爲無關，乃是自身對於法則的理解，若理解足夠，哪怕是煉氣修士也可憑此鎮壓築基，甚至是元胎修士。通常只有高階大修士才能做到，因爲低階修士根本就無法接觸到法則的存在，更不用說領悟了。

然而李若愚卻以區區元胎初期的修爲做到了，這在仙古，簡直聞所未聞，不過他們轉念想到他的身份，也就釋然了。

“認輸麼？這一式你擋不住便會死。”李若愚淡淡問道，他面色平靜，不悲不喜，並無任何的威脅與自傲，對他而言，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至於結果如何，他並不太關心。

這仙山鎮壓在頭頂，真的無比恐怖，連這方小世界似乎都無法承受其威壓，風雲激變，不時有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搖動蒼穹。

“你若沒有把握，可以認輸，這一式一旦落下，連我們都不一定來得及救你。他極有可能是白帝殘魂轉世，仙帝一個紀元的修道領悟，哪怕只有滄海中的一滴，也堪稱浩瀚莫測。你此時還未成長起來，輸給他並不丟人。”

耳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白凡沒有糾結是誰發出的，他昂首望向仙山，默然不語。

“輸給仙帝的確不丟人，但我已經輸過一次了，不想再輸第二次。況且……他只是仙帝的殘魂轉世，並不是真正的仙帝……”白凡長出一口氣後，驀然說道：“我可以輸，但不會認輸，戰吧！”

“八兇玄火陣！”

白凡一聲低嘯，聲音穿金裂石，震動長空，讓很多輪迴者耳鼓生疼。

與此同時，眉心的地府傳承印記浮現，八道凶神光像呼嘯而出，剎那間，一個波光流轉的光環形成，並傳出熾熱而暴躁的恐怖波動，有一頭火焰妖獸蠢蠢欲出。

“還不夠！”白凡射出一道玄光，將那妖獸直接打了回去，沒有玄火鑑，八兇玄火陣召喚出來的普通火妖，根本無法與那仙山抗衡，甚至八荒火龍能否勝它，白凡都沒有絲毫把握。

此刻，他只能竭盡全力，敗中求勝。

“臨時領悟法則跟他比拼根本不可能，我唯一取勝的機會，仍然是以修爲差距強行碾壓。”白凡面容很平靜，在輪迴者們看來像是胸有成竹，他們並不知道李若愚融合了白帝的記憶後，有多麼恐怖，以爲那是元胎修士都能做到的。

無言中，道基瘋狂旋轉，道胎亮起萬丈光芒，白凡將全身元力都凝聚出來，化作一枚璀璨奪目的光球射入八兇玄火陣中。

轟！

火上澆油一般，八兇玄火陣的光圈猛然擴大了一倍不止，烈焰熊熊燃燒，灼穿虛空。

昂~~~

一聲龍吟響徹天地，光圈中的火焰劇烈翻涌，像是火山岩漿即將爆發一般，那火焰灼穿的虛空中，射出兩道火光，睥睨狂暴，從上而下俯視萬物，那是荒古火龍的目光，一顆崢嶸畢露，神態威嚴的龍頭，從虛無中伸出。

它睜着銅鈴巨眼，兇狂殘暴的眸子掃到哪裡，哪裡一片安靜，連仙鴻城中的輪迴者們，隔着遙遠的時空都爲那氣勢所懾，噤如寒蟬。

“八荒火龍，久遠的回憶了……遙想昔日煜煬道主威震諸天，此子倒真有成爲王尊的潛質。”仙鴻城的虛空中，有至尊感嘆。

紫衣女子眼神一凝，淡淡道：“除了帝皇，他沒有別的終點。”

年輕僧人靈寶尊者不以爲然，呵呵冷笑道：“沒有成長起來的天才，都是鏡花水月，還是先過眼前這一關吧，眼下這條八荒火龍雖然不錯，但……”

“還是不夠。”

李若愚輕輕搖頭，目光平靜，淡淡說道，他此刻彷彿是上古先輩在審視後輩一般，真的完全變了一個人，進入一種古怪的狀態。

“我知道”，白凡喃喃低語，他現在能動用的底牌似乎只剩下在‘震魂丹’了，但那對他而言，與認輸無異，他要堂堂正正地擊敗李若愚，才能保持自身無敵的信念，使道心繼續圓滿無缺，不會出現破綻。

“天書！”

白凡輕輕念出這兩個字，隨即胸前金光燦燦，一本古經出現在他手中，古經樸實無華，散發出古拙的氣息，薄薄數頁，卻讓人感覺無比磅礴，如淵如嶽，它靜靜的平躺在白凡手中，卻定住蒼穹，仙山所造成的異相都消散了。

“嘶……他竟然集齊了天書五卷！！！”

九大至尊全都震驚了，連老者和紫衣女子亦不例外，他們其實只能通過主神知道輪迴者在任務世界中的大致情況，並不能詳細瞭解。所以他們能夠看出輪迴者的修爲，卻無伐悉知他們究竟修煉了哪些功法。

“滄瀾尊者，你竟私傳他天書古經，是想做什麼？若不能給我等一個解釋，休怪本尊請出締印之罰！”靈寶尊者面色鐵青，虎視眈眈地瞪着紫衣女子，十分不善。

滄瀾道主餘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是他自己的機緣，與我無關。”

靈寶尊者怒目圓睜，“不是你給他的，他能一次集全天書五卷，這種所有世界最強古經之一？”

滄瀾道主冷哼一聲，卻根本不再理他。這時，那位老者呵呵笑道：“靈寶尊者，完整的天書五卷向來只能有一人修煉，仙古之時，爲黑帝擁有，滄瀾道主並無其經文，如何傳授於他？況且我等結下的締印，其中之一就是不準私傳任何功法神通，違者通天塔自會降下懲罰，還需要靈寶尊者動手麼？”

靈寶尊者登時語塞，但仍是面色不善的樣子。

“元五尊者說得句句屬實，靈寶尊者我看是你多慮了。從古至今，仙王帝皇者在成長初期，都會表現出異於常人的潛力，他們經常可以打破常規，製造奇蹟，不說別人，你我昔日又何嘗沒有這種際遇？”說話之人身材瘦弱，看起面容竟像是一個少年，身穿粗布麻衣，十分樸實，若不是渾身金光立於虛空，根本無法將他與至尊聯繫在一起。

其餘諸人聞言，皆輕輕點頭表示贊同，仙武空間存在的意義便是讓輪迴者以特定的軌跡接受磨礪，修心修行，他們儘管有私心，也只能給予適當的幫助，私傳道法是嚴厲禁絕的，那會造成空間嚴重失衡，甚至反而會如拔苗助長般，毀了輪迴者。

他們說話皆以傳音進行，因而下方的輪迴者對此毫不知情，緊張地注視着光幕，等待着白凡最後的決斷。

白凡自然也不知道他祭出完整的天書後，對九大至尊造成那麼大的觸動，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任務世界堂堂正正獲得，問心無愧。

“大兄，你說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但看來，我要取五瓢了。”白凡心中幽幽一嘆，而後手指揮毫，淡然在天書古經的封面上寫下了四個古字——

命運五章！

“壞了！”紫衣女子和老者見之，心中同時一顫，暗暗叫糟，似乎白凡做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靈寶尊者雙手合十，嘴角帶着哂笑，搖頭嘆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位施主的心可真夠大的，連黑帝都只練了一道生死，他竟想煉命運，還是五道！貧僧由衷佩服他的勇氣。”

紫衣女子和老者聞言，臉色更加難看。

但無論如何他們也來不及阻止，白凡已經翻開古經封面，漂浮在虛空中，與李若愚遙遙相望，神秘的風吹過，他長髮飛揚，衣袂飄舞，突然間變得像星空一般的幽邃，又似從荒古走來，渾身都沾染着歲月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