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想了半天,也跟着點點頭:“琴姐,我算是明白了一點點,但還不是完全明白,我得好好捋捋這裡面的事情。”
“現在,我可以工作了吧?”劉豔琴看着死活擠在自己身邊的喬北,笑着搖頭。
“成,你幹活,我現在就叫孟瑤帶上京鼎所有帳本到新城來,就在你這辦公室裡加一張桌子,京鼎也順便省點電費……”
“喬大地主,你把我的早餐吃了,我這還幫你幹私活,你是不是要請我吃個大餐?表示一下?”劉豔琴一邊埋頭工作,一邊和喬北閒扯。
往常的財務部是最枯燥無味的,喬北過來之後,天天廝混在這裡,跟自己家裡一樣,有時候甚至直接端了劉豔琴的水杯就喝上了,但這種性格卻讓劉豔琴很輕鬆自在,也不跟他計較。
“再說……再說……你看你這麼忙……”喬北馬上溜出門外。
劉豔琴搖搖頭,前面財務助理笑道:“喬總跟個無賴似的,真纏人。”
“幹你的活吧!等沒人纏你的時候,你就知道這種人有多可貴了。”劉豔琴呵斥一句,助理扁扁嘴巴,不敢再吭聲。
……
影響力?影響力是個什麼東東?
就是比誰給**的錢更多麼?那有錢的人多了去了!小爺能和別人拼錢麼?絕對不能!
喬北一個人坐在辦公大廳的一個靠窗的角落裡,叼着一支菸,兩隻腿交叉着擱在窗臺上,一搖一搖……
大廳裡的員工各自在幹着活,連交談工作都放低了八度聲音。
被一個新來的老闆坐在自己背後盯着上班,沒有一個不是如芒在背,卻又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叫囂反駁。
因爲他們看到了錢,也看到喬北一天之內做的各種事情,更看到了新城煥發出新的生機,以及,希望。
在古城這個三線城市來講,新城的薪資福利待遇算是中等偏上了。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喬北根本沒有看他們。
這個劉衛民,這麼多商場,這麼多錢,小爺怎麼樣才能和他在**面前拼一把呢?
當然,除了錢。
自王昆廢秦浩遠走之後,孟廣漢就再也沒管過新城的事情,連平時最關切的陸總都不再過問了,一切都讓喬北自己拿主意。
有時候,喬北想去問一下他們,他們還振振有辭,不是一國兩制麼?黨國只負責火力支援。
艹,火燒屁股了,特麼跟小爺講一國兩制……
再纏,他們就將喬北推到魏總面前。
但魏總……除了會降妖,也不和自己說到底要怎麼辦。
連半個招都沒支,這讓喬北很煩躁!
要不是看在他們出錢還很痛快的份上,小爺特麼直接給你撂了挑子!
小爺京鼎混不好麼?沒有日進斗金麼?
唉……
喬北長嘆一聲!
……
這個劉衛民怎麼到現在還沒一點動靜?
小爺準備張大了網等着他來劫自己的車隊,還專門交代好馬洪要全程拍攝,以便得到證據,但一週過去,劉衛民一動不動。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肚子裡憋着什麼壞水?
難道他自己被紮成傻子了?從此安心的做自己的富家翁了,守着自己現在的產業,再也不來和小爺爭了?
怎麼可能!
可是,爲什麼一動不動?
他不動,小爺怎麼支招?
連分店都沒派人來搗亂,網上也停止了攻擊。
這是要兩家和好的節奏?
怎麼可能!
可是,他到底想幹什麼?
唉……
喬北又是長嘆一聲。
大廳裡的員工偶爾側目,掃過角落裡唉聲嘆聲的喬北,卻一頭霧水。
倉庫被封,外面的果蔬進不來。就是進來了,也沒地可存放,這也是一個問題,該找哪個部門呢?
這公司裡的員工是暫時鎮住了,可這只是暫時的,到時該辭職的,還是會辭職,該走的還是會走。
這麼大一家公司,五六十號人,怎麼管?
怎麼來指揮他們攻城略地?
特麼小爺才十八歲半,就被逼到風口浪尖。
太有才了,也是麻煩事!
喬北搖了搖頭,從椅子上起來,衝經理辦公室裡扒在電腦前鬥地主的朱明明吼了一聲:“明明,叫上林嶽,我們走。”
“一分鐘,炸完這一把……”
“三、二……”
“喬地主,有何指示?”不等最後一聲數完,朱明明出現在大廳,衝喬北咧嘴大笑。
“走,咱仨出去溜達一圈。”
正要走,手機鈴聲響起,喬北懶洋洋地斜眼一眼,臉上一個古怪的表情,接通:“姍爺,你又想念妾身了?”
“我現在沒空和你胡扯,你現在在哪?”凌姍火氣很大。
“我在新城呢,腫麼了?是不是想我想得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要實在想得厲害,你吱一聲,我現在就飛過去千里送身,扒光了衣服躺牀上等着你……”
大廳裡一些員工開始往喬北身上轉移目光,但喬北毫不理會。
“滾,我之前和你說的事你上心沒?”
“你都說半個月了,開始還弄得我緊張兮兮的,這半個月過去了,別說人,鬼都沒見一個,你蒙誰呢?”
“我不是蒙你!小北,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段風這次真的入境了,你在新城等着我,我過來和你說……”
“我這正要出門巡視一圈呢!現在大白天的,誰還特麼敢幹什麼?死條子,我是一個上百號人的公司老大,我能每天窩在辦公室裡對所有事情都不管不顧嗎?我是那種忍辱偷生的人嗎?”
喬北越說越大聲,因爲他已經很憤怒了!
從開始到京鼎騙吃騙喝開始,到後來一天三個電話,像是悍婦查帥氣的老公的崗一樣準時,這已經讓喬北忍無可忍了。
“小北,你能不能聽一回啊?”凌姍語氣很急的樣子。
“我聽什麼?你每天查三回崗,早中晚各一次,連睡覺前脫光了都要向你彙報一下,你當我是什麼?你是包養我,但你包養我不也得給我一個自由不是麼?”
喬北可不管對面的凌姍心情如何,連珠炮似的衝電話吼道:“再說了,這快半個月了,你包養費早已經全部抵消了,你現在還想怎麼着啊?要不,你再包養我半個月,我給你打個折,成不哩?”
“賤人……”凌姍怒火騰地上來,又強壓住,聽到電話這頭的喬北還在叫囂,凌姍忽然嘴色一勾,笑道:“行,你出去吧……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董四,不要忘了我們出的那次車禍,那可是大白天嘍……”
“四哥怎麼了……”喬北突然止住話頭。
是啊,上次也是大白天,還是和凌姍在一起,兩個人在車上,被四哥半路截了過去,然後自己經受了一系列的苦難,進了悍匪組織,差一點丟了性命……
“想一想,然後現在再回答我,你還要出去嗎?”凌姍明顯已經感覺到了喬北的心態的轉變。
“我……”喬北想要犟一句,卻沒有任何字語說得出口。
真要出去,如果真是像凌姍嘴裡說的那樣,那自己豈不是要重蹈覆轍?重新陷入水深火熱的苦難之中?
“我爲什麼要出去?”喬北打定主意,囂張之情隨之出來:“我特麼諸葛亮,端坐軍中,羽扇一搖,錦囊妙計就呼啦啦的往外涌,我用出去麼?死條子,你見過什麼叫運籌帷幄麼?”
“成,我過來聽聽你有什麼錦囊妙計!”凌姍嘴角一勾。
這個怕死鬼,終是被自己給唬住了。
哦不,不是嚇唬!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給錢了麼?你包養期早就過了,想要聽,你得再給錢,你懂麼?”
“成,我過來再說!”凌姍想收拾人了。
“你不準過來,你要過來,我報警!”喬北當然聽得出凌姍的弦外之音。
“那我就過來接警唄,你別忘了,我是警察,而且,還是一個刑警。”凌姍笑道。
“死條子,你就是陰魂不散!”
喬北氣得直接掛了電話,看到大廳裡一衆人都望着自己,眼神裡還帶着某種詭異的目光,頓時怒道:“看什麼?沒見過帥哥被富婆包養麼?沒見過帥哥發脾氣麼?再看,扣錢!”
一下嚇得衆人全都低頭工作,誰也不敢在喬北槍口上去觸黴頭。
喬北一時甚至倔犟的想要出去,一時卻又不敢出門,這些事情,不提還好,一提,就全進腦瓜子裡面,怎麼驅趕,都趕不出去。
這頭公司裡面錯綜複雜,內部矛盾如同隱藏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那頭劉衛民又一動不動,自己卻能感覺危機步步籠罩。更何堪凌姍帶來的消息,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機重重,這叫喬北如何不心煩?
幾步回到經理室,喬北一屁股坐上從未坐過的老闆椅,對着桌上的電腦發呆,半晌才衝無所事事的朱明明叫道:“煙。”
“哦。”朱明明趕緊的將兜裡變形的軟白沙遞過去。
喬北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現在才能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吸菸,一定是和自己一樣,煩得不行不行的。
林嶽仍然是一聲不吭,只是窩在沙發上,抱了手機看網絡小說。
朱明明被喬北佔了電腦,見喬北這付模樣,也不敢去驚憂他,只得過去和林嶽一人佔了一個沙發,倒在上面玩微信。
兩個人本來在京鼎還有事幹,到了新城之後,除了前三天穩定分店的銷售,之後就一直無所事事。
喬北不開口指派工作,這朱明明自然也不會張嘴申請,卻突然閒下來,而且連續幾天,這讓朱明明很不習慣。
屋裡一直沉默着。
沒過多久,凌姍還沒到,呂萌倒進來了,後面跟着孟瑤。
“小北。”呂萌進門看見熟悉的一切,心裡各種味道,卻咬牙忍住,走到喬北面前,輕聲叫道。
喬北還在想事,孟瑤再叫得一聲,喬北才緩過神來,
一見是呂萌,咧嘴一笑:“萌萌,你來了!”
“小北,謝謝!”
“跟我客氣啥?”
“謝謝你帶京鼎的人去送志平,也謝謝你給他們家裡的援助,更謝謝你幫我,瑤瑤都跟我說了,謝謝你,小北。”呂萌很平靜。
這種感覺喬北很熟悉,招呼呂萌坐,衝呂萌笑笑:“萌萌,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下去!當初李叔走的時候,我整整一個多月沒和人說一句話,但那一個月裡我想得最多。”
“現在叫你回來,是想告訴你,無論前方的路怎麼艱難,咱們兄弟姐妹們陪着你一起走!瑤瑤已經告訴我你的事了,爲了志平和你的寶寶,咱們不得好好活麼?”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喬北是真誠的,因爲喬北感受過呂萌曾經遭受過的一切,切膚之痛,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承受的。
“小北,我知道……”呂萌雖然忍着,但一提到志平,還是沒能忍住眼中的淚水奔涌而出。
“萌萌,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公司還留着你的位置,不過職位調整了一下,你現在的職位是人事經理,月薪五千,以後專門負責人力資源這一塊,這塊工作很累的哦,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喬北老氣秋橫,像一個長輩一樣關懷着受傷的小孩,更像是一個老朋友一樣,關注着失意的兄弟姐妹。
見呂萌沒吭腔,喬北又笑道:“孟波波明天也過來了,她在財務部,你在人事部,都一個辦公大樓,以後你們天天在一起,也有一個伴。當然,你們倆個要不好好工作,我也會一樣扣錢的。”
“小北,謝謝你。”呂萌同意了。
喬北心裡壓着的一塊石頭,終於也放下了。如果不爲他們做點什麼,自己良心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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