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居里，師徒兩人對視了好一會，七夜這纔開口打斷了尷尬：“看你身上波動的力量，應該是剛踏入天虛鏡中期大成境界不久，不過氣息平穩，真氣渾厚，想必在魔藤林得到不少好處吧！”

“這還要託師父您的保佑，平安歸來。”雲昊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七夜不僅不滿意這樣的回答，還瞪了雲昊一眼：“師父可不喜歡那種花裡胡哨的話，以後不必這麼說。”看着天炎極刃，他再次開口，“雖然你修爲纔剛剛起步，但武學中的基本常識，天地間的陰陽五行，你應該是知道的。魔藤再強，不過只是木頭而已。”

雲昊不斷點頭，同等力量下，力量屬性的剋制真是很委屈又無奈。只不過，自己一早沒有洞悉到這一點。師父雖然考慮到了，但他懷疑師父其實應該不知道魔藤林的具體情況。上百個百年魔藤，早知道是這種情況，恐怕師父不會讓他去了。

“雲昊，不如讓師父陪你過兩招，看看你的戰鬥反應和對敵技巧，如何？”七夜突然說道，神色很淡定，他似乎很確信雲昊一定會答應。

看到師父的從容，雲昊也沒有驚訝，遇強則強，並不是自身突然變強，而是在與比自己強大的人的交手中成長與學習，這纔是“強”的最終詮釋。

“就在這裡嗎？”他笑着問道，眼神中充滿渴望，只要不是生死戰，那麼這就是自己認識自己的一個大好機會。

“哼！”七夜真是沒搞懂這小子的智商，又回了一句，“怎麼，你是不是覺得修門還不夠，還要去修整個七夜居嗎？”

啊！抱歉，雲昊傻傻一笑，是自己糊塗了，這裡可是普通的地方，估計雙方過招不到二十招，七夜居已經被拆散了。想想魔藤林，他不禁打了個哆嗦，上百個五階妖獸，不好惹。

師徒二人相伴去了二樓，二樓是七夜特意創建的一個練功區域，以前是他與宣吉二人，現在添了四個新面孔，變成六人。二人走到一間小屋子外，停下了，普通的門窗未見得有什麼特殊之處。

雲昊當即納悶，這還不如在一樓打呢，起碼空間大敞亮，用力過大還可稍稍控制。如果在眼前這個房子內決鬥，估計整個七夜居都會被天炎極刃的烈火點燃。

推開房門，出現了一個泛着漣漪的白色結界，跟一面鏡子一樣，在鏡子中出現了宣吉冷凌等人正在修煉的畫面。雲昊想要伸出手去摸，被七夜一把攔下，說道：“這裡確實是一個小屋子，只不過我用它來當做修煉場地與休息區域傳送點。”

傳送點？搖了搖頭，雲昊笑着看着師父，一副如飢似渴，求知慾極強的表情。

七夜也就慢慢解釋道，興許宣吉已經對其他人講完了，他說道：“這個不是結界，是一種空間功法，名爲明鏡亦非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看到的未必是真，所以修煉成這種功法，可自由穿梭與施術者能力範圍之內的區域。”

不懂，雲昊繼續搖頭，不過很驚喜，原來師父會空間術，這種武學功法與幻術一樣，都是極難修煉的。他越來越明白師父雖然在天宗武府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卻能久坐長老位置，還可自由隨心，不受規矩舒服，一切都源於師父的領悟力和在武學上的天賦造詣。

看着這面“鏡子”，清晰穩定，七夜微微點頭，宣吉這孩子確實很有潛力，明鏡亦非臺已經使用得這麼成熟，而且看着鏡中他們所在的位置——龍雲山，百里之外。當初讓宣吉修煉這門功法，爲的就是與他與生俱來的強大感知力做融合，相互輔助。

兩者相融合，便是一種非常實用的追蹤術。假如宣吉有強大的感知力，能感知到想要了解之人的位置，則施展出明鏡亦非臺，便可瞬間穿過時空到達。空有穿梭空間的能力，卻沒有方向；空有方向，卻沒有能力到達都是不行的，缺一不可。

“師父，這個空間功法看起來很神奇，能不能教教我……”逮到機會，就不要放手，雲昊可是行使一下這個“徒弟”的本分了。

七夜繃着臉，從袖口中取出一個普通的玻璃球，然後他放在左掌心，兩隻手同時攥緊，在身後換了十幾下。然後在拿到前面來，擡起雙臂，問道：“玻璃球在哪個手上？你只有一次機會！”

這怎麼突然玩起了這個？既然眼睛沒有透視功能，所以只能靠猜測，不對，雲昊明白了，師父這是在考驗他的感知力。隨後馬上釋放出感知力，果不其然，兩隻手都有力量波動，雖然不強，但是很混亂，非常影響感知效果。結果到最後，他竟然感知到了兩隻手都有玻璃球，明顯是錯的。

感知力不就是要靜氣凝神，意念專注嗎？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集中意念，然而持續了好一會，額頭出了很多汗，睜開眼睛，還是難不準。師父確實賦予了力量，卻把力量的流動弄得很模糊，所以不好確定玻璃球到底在哪隻手上。

“如果你感知不到，可以猜！”七夜看到雲昊凌亂迷茫的神情，並不意外，意料之中，所以才說出這句話。

啊……這有點尷尬，自己明顯是感知不到，現在師父已經說出剛纔的那句話“如果你感知不到，可以猜”已經認定他沒有感知天賦，所以即使自己現在感知對了，也會被認定是猜的。

“右手！”雲昊勉強地回答了一個答案，不管怎麼說，已經參與了別輕易放棄，那樣會更讓師父看不起。

七夜緩緩張開右手，沒有玻璃球，有打開左手，還是沒有玻璃球。很簡單，他在身後擺動的時候，已經將玻璃球去掉了。

雲昊又一次被師父套路，沒好氣地說道：“師父，這樣玩的話，我猜什麼都是錯的啊，什麼都沒有嘛！”

“你感知力的範圍有多大？”七夜問了一個很普通的問題。

“嗯……大概是方圓六七裡。”雲昊想了想回複道，其實具體有多大，他都沒有固定答案。

指着那面鏡子，七夜非常沉穩，說道：“宣吉他們現在人在百里之外的龍雲山，宣吉先用感知力感知到百里以外的龍雲山，再施展明鏡亦非臺空間術，轉瞬即到。所以你宣吉師兄每一次都可以感知到玻璃球是在我的手上，還是不在，或者在哪隻手上。”

等等，有點接受不了，雲昊大驚失色，百里之外？也就是說宣吉師兄的感知力可以感知到百里之外的地方，這還是人嗎？太變態了，算了還是先不學了，他懂師父的意思了。這種空間術類的武學功法與感知力想搭配，簡直是完美。

所以，他暫時選擇放棄，武學功法種類繁多，各式各樣，修煉當挑選適合自己本身的。於是他很謙卑地問道：“師父，不如給我講講明鏡亦非臺。”

對，這纔是一個武者該有的心態，無論武學功法是哪一類，自己當要先做了解，再去深入。七夜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明鏡亦非臺，頂級天級功法，對於武者自身力量的提升完全沒有，只是一種可以穿梭空間的功法。施術者感知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或者尋找的目標，便可施展此功法，在這邊留下這一面如眼前像‘鏡子’一樣的東西，叫明鏡臺，但它的防禦力很低。跳入明鏡臺中，穿越空間，來到目標所在地，而在那邊也會留下一個明鏡臺。至此，兩個地方之間建立起了一個明鏡通道，穿梭這兩個地方，轉瞬間的事。”

哦，原來如此，雲昊聽得入神，空間術向來都是以神奇玄妙著稱，雖無力量上的加成，卻備受武者們的喜愛，原因就在於此。技能用來逃跑，又能用來追蹤，不可謂不厲害。

可還有一個疑惑，他要搞清楚：“師父，那如果兩個明鏡臺其中有一個被破壞掉了，是不是在做一個出來就可以了呢？”

七夜搖搖頭：“不行，明鏡臺都是兩個，況且由同一個施術者創造出來。假如一面明鏡臺被損毀，那麼另一個會自動破裂，因此施術者必須重新施展功法，但是隻能等到七日之後。這個功法是有限制的，除非施術者自身解除此功法，當日可再次施展，由外力摧毀，便只能登上七日。”

這麼麻煩？，如果被誰不小心弄壞了，進入明鏡臺的人只能呆在那邊了或者御氣飛行回來了。師父的臉色很凝重，雲昊想這種功法不僅有麻煩還會有危險，他問道：“師父，這個空間術是不是還存在危險？”

咦？竟然能猜出來我心中所顧忌，很好。七夜點頭，看着明鏡臺，沉聲道：“如果進入明鏡臺後，還未出來，在這段時間內，施術者突然死亡，明鏡臺便會炸裂消失，一起隨行之人便會永久被困在明鏡通道中，來來回回，走不出這個空間。”

哦……雲昊動了動嘴，其實是“哦”的一個罪行，卻沒有發出聲音。以前他只知道空間類的功法玄妙無比，看起來很高大上，原來背後還有這麼多的玄機。越是有最美的東西吸引眼球，就越有最醜的東西來刺激內心，這不是對比，而是另一種角度上的相輔相成。所以玄妙華麗與致命危險是一樣的道理。

說了這麼多其實並不是爲了嚇唬雲昊，不過這小子似乎是被嚇到了，七夜問道：“怎麼樣，是不是現在對明鏡亦非臺的渴望程度瞬間降低了呢？”

“不！”雲昊輕輕一笑，很坦然地說道，“我只是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武學功法是何種類型，其目的都是用來輔助武者自身。若是功法還存在紕漏，只能說明武者的追求只建立在‘藉助’功法給自己提供相應的優勢，是爲一種‘懶’。懶得去努力修煉，完全忽視了武者本身強大才爲終極強大的奧義。”

說到這裡他停下了，向前走了一小步，臉剛好快要貼近明鏡臺，繼續說道：“師父，我想如果施展明鏡亦非臺的人的修爲越高，那麼就不存在‘突然死亡’的事情。”

很好，七夜繃着的臉有一絲絲的鬆緩，雖然雲昊在感知力的天賦上不如宣吉，可是他對於武者自身的領悟卻很到位，格局寬廣，目標遠大。或許幾年後，這小子就會超過自己，走上傳奇之路。

雲昊，你若是鮮花，師父甘當綠葉，在你盛開之前，我必站在你身前，神擋殺神，佛擋**！七夜看着自己的徒弟，從來就沒有這麼堅定過，這就是他一直待在天宗武府的心願。爲自己的修行之路，找一個最完美的傳承！

“師父？”看到師父突然露出的微微笑容，雲昊心裡很慌，怎麼突然就不繃着臉了呢，又問道，“我們還要不要比試嗎？”

“要！”七夜鎮定地回道，而且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完全擋不住。

可怕，不經常笑的人，突然這麼笑，只有一種可能——找到了自己的獵物。雲昊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會很可能要被師父狠揍，看對方那“奸詐”的笑容，他不禁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