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上諸人散開時,唯一敢於站到唐青面前的,是那名極度怨毒的中年婦人。
理由很充分,唐青殺了她兩個兒子,而且唐青只是中期修爲。
嚴格說來,她沒有什麼真憑實據。然而綜合種種能夠蒐集到的情報,仔細覈審認真對比合理推測之後,她已然認定,唐青就是讓自己終身無依的罪魁禍首。
陷入瘋狂的女人是可怕的,絕情堡此次參與到炎龍這攤禍水,孔家只是部分原因,最根本還是爲了復仇——是這個女人要復仇。
絕天其實很清醒,他明白,絕情堡在切納國連根毛都算不上,炎龍不管落在誰手裡,絕情堡都喝不到幾口殘湯剩水。然而架不住此女的苦苦哀求,況且絕天也想搭一條大船保護家族,最終就答應了下來。
唐青反正也走了,風杏兒在老龍頭那裡,絕情堡連個屁也不敢放。如此一來,報仇的目標就落在炎龍縣衙身上,首當其衝就是若彤。
眼下唐青回來了,莫名其妙且極其囂張的帶着大隊人馬強勢歸來。落在這個失去兩個兒子的女人眼裡,是唯一親手復仇的機會。
被仇恨矇蔽雙眼的女人很可怕,也很愚蠢。
當她看到唐青身邊空無一人,直直向這邊三個人衝來的時候,婦人心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天賜良機!
因此,她站到唐青面前,擋住他的前進道路,也徹底葬送了可能的一線生機。
左手一拍,三道靈符飛出,品字形將唐青圈在其中。隨着婦人的一聲冷喝,三道靈符轟然炸開,呈現一片燎原火海。數十米範圍內,空氣裡的水分被瞬間蒸乾,兩百米之外,都能感到一陣蓬勃的熱浪,幾欲讓人窒息。
業火焚天!
三道靈符都是上品符寶,本是絕天賜予她的搏命之術。一次性自爆,威力已經逼近元嬰修士的隨手一擊。
與此同時,婦人的右手點向眉心,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用力一扯。兩條斑斕毒蟲霍然現身,三角形的蛇頭帶着點點金光,信子吞吐間,散發着無窮的猛惡與陰寒。
“金線毒蟒!”
空中的五毒一聲低呼,隨即微微搖頭。心想可惜了,這麼好的毒蟒,卻要面對唐青那個殺神,恐怕沒什麼指望活下來。
玄屍雖然厲害,可是其主要的攻擊手段,除了屍毒就是肉搏。如今的五毒老人,被唐青武裝到牙齒,攻擊力雖然有所下降,防禦卻遠超以前。三名元嬰裡他的實力最弱,應對三具玄屍反倒最輕鬆,還有餘力觀察戰場。
婦人鐵心要將唐青一擊必殺,不顧後果的噴出精血。兩條毒蟒眼中露出貪婪,張口將精血分食,登時氣息暴漲,身體彷彿吹氣一般,瞬間變得丈餘長。腥臭的味道中人慾嘔,不要說對敵,單單聞到,就讓人頭暈目眩幾乎暈倒。
五毒在空中連連搖頭,心知這婦人走的是類似於自己的老路,精元生機都已經大虧。就算一直修煉下去,也再無凝結元嬰之日。
婦人卻不管這些,其眼中的怨毒陰狠,連毒蟒都不願與之對視。示意兩條毒蟒閃電般撲出,嘴裡還大喝道:“狗官,我要替。在下別無所求,只望大人饒我不死。唐大人。。。唐大人!”
會長到底是會長,眼光着實厲害得緊。不向幾名元嬰前輩投誠,反倒向那個最愛貪便宜的芝麻官兒祈求哀憐。以前的唐青是築基,卻能號令一幫結丹族長。現在他結丹了,指揮一羣元嬰修士,並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怪象。
唐青自然不理他,一個小小的最低級分會長,能有啥機密可言。話又說回來,就算他有,此時的縣令大人也不會聽。
機密?唐爺已經太多了!多到天塌地陷魔族降臨都不能讓他動容的地步。他可以毫不自誇的說,整個天佑星上的修士,恐怕都沒幾個比他知道得更多。
與他了解的那些隱秘相比,蔣大會長自以爲隱秘的所謂隱秘,算得了什麼!
唐青不發話,千靈子心裡有了譜,攻擊如同狂風暴雨,更加猛烈起來。蔣胖子在一步一步的瘋狂躲避抵抗中,在一聲聲瘋狂哀嚎甚至咆哮之中,漸漸就被壓下天空,推移到黑子所在的方向。
“呀哈!”
眼看着慌不擇路的胖大聲影臨近、再近、略微停滯,黑子總算瞅準時機,發出一聲小龍式的怪叫。恐怖的月刃弩車架上肩頭,黑子拉開繃簧,爆發出有生以來的最強音。
發出這一擊着實不易,不僅對目標有要求,黑子也必須原地站穩。凡間武器威力再怎麼大,限制也多得讓人無奈,反正是直線,偏一點都沒用。
空中出現一道烏色的光帶,那是月刃劃破空間留下的光影,宛如實質般向前延伸,一直鋪向那個清晰而寬大的目標。
速度太快了,落在小歐文的眼裡,彷彿烏光尚未在黑子肩頭消失,那邊就已經顯出結果。直到此時,他的耳邊才傳來“嗖!”的一聲輕響。
沒有阻礙,蔣會長的那兩件佛光繚繞的殘破法寶,根本沒有絲毫阻礙。只看見烏光一閃,空中出現一條紅影,彷彿繡花之女,不小心將手中的絲線拋向天空。
隨後,漫天的血雨、內臟、骨肉飄灑,瀰漫成十幾米的屠戮之花。那幾只正在瘋狂撲擊的傀儡,甚至沒有來得及停下動作,慣性將兩截屍體扯成片片爛肉。
“唐大人!唐。。。”直到飛出的頭顱被一隻傀儡撕爛,蔣會長竟然還在哀求,彷彿不知道自己已經身死。
“我的個天啊!”小王子猛的捂住嘴巴,喊出有生以來最標準的一句通用語。
“我靠!”千靈子發出一聲驚呼,抖手釋放幾道靈光,將那個還在迷茫的元神徹底滅殺。
“畜生啊!太殘忍了。”歐冶子愕然回頭,語氣充滿羨慕嫉妒恨,五味雜陳。
“麻辣隔壁的!”黑子與唐力齊聲尖叫。
“**!”小羅的身影從空中落下,第一次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和黑子打着同樣的主意。雖然不能飛,但是憑着輕盈的身體和薩滿利爪的長度,恨極了的小羅想出把力。
“我日!怎麼這麼多聲音,難道是黑爺姿勢太帥!”同樣目瞪口呆的黑子努力保持鎮定,目光逡巡着,努力分辨哪些人對自己更仰慕。
“這個**!”衆人齊齊大罵,沒有一個人客氣。
奇妙的是,衆人此時都沒有發現,那片輕鬆把蔣會長斬成兩截的月刃,竟然朝着正在空中苦鬥的瞽目老者,筆直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