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給我們一個解釋嗎，艾洛？”
希爾卡特面色不善地盯着那條站在艾洛身邊的青年綠龍，他心裡的沉悶已經溢於言表了。
說真的，希爾卡特不是不知道龍族中一個派系該是什麼樣的。傳承記憶裡說的很清楚，雖然派系成員之間的順位確實會發生變化，但是這種變化發生的次數很少。
可是託卡馬克派好像並不符合這項描述。
看看吧，最初他希爾卡特能排到第三，後來卡拉芒克這個傢伙來了以後，自己的排名就變成了第四，再後來諾埃萊的到來讓他的排名再度下降，現在又來了一條綠龍，而且艾洛還理所當然地讓她佔據了第二名的位置！
這樣說來，自己的排名不就一直在往後掉了？
想到這裡，希爾卡特的怒火更甚。雖然他知道對方光是看體型就肯定比卡拉芒克強，排到第二位也沒什麼不對。但……莫名其妙就變弱的感覺，他非常討厭。
該死的，他可是強大的霍爾家族的後裔，而且是優秀的混血龍！
哪怕那個家族一時瞎了眼不要自己，以後也絕對會爲此而後悔的！
可以說這個想法一直讓他堅持着努力，沒想到現實似乎和理想差的有些大了……
最初加入托卡馬克派的時候，他和維斯還想着等完成第二次覺醒後，再向艾洛挑戰的。現在雖然是覺醒了，結果卻發現對方和自己的差距似乎更大了。
這種混合了惱怒的挫敗感，真的讓他十分不爽。
“哦，解釋什麼？”
沒等艾洛說話，娜塔麗就一眼掃過來，“要他或者我解釋一下你有多弱嗎？”
“你這傢伙！”
希爾卡特自然受不得刺激，腦子一熱縱身就撲了上去。
“好吧……維斯，記得多照顧他一下。”看着立刻進入格鬥中的兩龍，艾洛朝着一旁有些傻眼的維斯示意道，“多向卡拉芒克學學，調整心態還是很重要的，至少是在這個派系裡。”
這算什麼？
維斯心頭一陣無力感涌來，雖然戰鬥只是剛剛開始，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娜塔麗沒用三招就讓希爾卡特只剩下了招架之力。
而且按照艾洛的說法……恐怕之後還會出現更強的龍加入這個派系？
他突然覺得之前一直打算取代艾洛的想法真是太愚蠢了。
比起兩條小黑龍，少年藍龍反而看得更開一些，當然這不是因爲他沒有什麼上進心，而是他單純不想和別人比較罷了。
或許對於紅龍和黑龍來說，派系裡的排名還是很重要的，但卡拉芒克知道，如果做不了老大，其實就沒有多少差別，最多是一點面子問題而已。畢竟嚴格意義上講，也只有派系裡的老大可以命令其他成員，況且這也不是硬性的要求。
因爲對龍族來說，他們的社會壓力近乎完全缺乏。
社會規範在所有方面上塑造了人型生物的文明。法律和禁忌、傳統和信仰是所有大型社會的構件。如果一個人由於懼怕懲罰而不偷竊鄰居的財產，或者一個矮人爲了避免報復而不殺死敵對氏族的成員，這就是社會規範在起作用。
但是龍沒有這些壓力。
他們有傳統，但對於一般的龍而言，沒有趨同性的心理壓力或管理機制敦促他們遵循那些傳統。
可以說，龍是否遵循傳統完全取決於個體的信念。除了極少存在的龍類社會之外，龍類沒有禁止特定行爲的法律。
所以在一個派系裡，上下級之間的差異真的沒那麼明顯。
“好了，都安靜下來。”
看到希爾卡特最終被娜塔麗死死地按在地上，艾洛毫不意外，只是稍微提高了說話的聲音。想要阻止彩色龍的內鬥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他們貪婪、敵意和互不信任的本性決定了他們無法像人類那樣團結。
不過艾洛也沒有天真到想要改變這種關係，實際上只要他的下屬們不因此而拖他的後腿就行了——換言之，艾洛至少希望這種內鬥不要超過一個限度。
“我很榮幸娜塔麗能夠加入我們，並且成爲派系裡的第二位。”
聽到這句話，娜塔麗才鬆開了希爾卡特，全然不顧後者冒火的眼神，走回了艾洛身邊。
“諾埃萊，暫時委屈你做第三位了。”
“沒關係的，我的領主。”銀龍法師微微一笑，作爲金屬龍，他是真的對排名什麼的不在意。他目前所追求的，無非就是遺蹟中的知識，還有一個安穩的研究環境而已。
“卡拉芒克則自動成爲第四位。”艾洛接着說道。
藍龍對這個結果同樣不感到意外，娜塔麗的實力已經擺在了那裡。其實甚至都不用打，光是確定娜塔麗已經是青年龍這一點，就足夠讓他服氣了。
對龍來說，如果按照年齡段劃分，那麼龍一生中會有兩道天塹：少年期與青年期之間是一道，老年期和古龍期之間又是一道。是否跨過天塹，對於龍的實力有着決定性的影響。
龍族幾萬年的歷史上，幼年龍擊敗少年龍的次數，與成年龍擊敗老年龍的次數都很多，然而少年龍擊敗青年龍的次數與老年龍擊敗古龍的次數……屈指可數！
能夠跨越這道天塹的龍，無一不是日後的一代傳奇。比如今天號稱最強金屬龍的金龍一族之首領——聖裁尊者；比如東大陸精靈族最著名的盟友，憑一己之力解除獸人族遠古王庭數百萬大軍圍攻的神秘紫晶龍達拉斯特；再比如那位屹立在全體龍族頂點的存在……
所以在得知艾洛與娜塔麗戰成平手之後，三條龍都在第一時間真正熄滅了推翻艾洛的心思，卡拉芒克更是進一步變成了艾洛的擁護者。
也許維斯和希爾卡特過於年幼，還不理解艾洛的可怕之處，但卡拉芒克不同。
他與艾洛正面對戰過，也領受過那神秘的核子力量……
可以說，你越是強大，才越是能理解艾洛的深不可測。
“維斯……”
艾洛看向了昨天才恢復元氣的小黑龍，在後者不安的眼神中宣佈了決定：“你最近身體不太好，先位於希爾卡特之後吧。”
“我知道了。”
有些乾巴巴地回答着，維斯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卻放下了。
有時候龍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先前艾洛一直沒有對維斯做出進一步的懲罰，這讓他很是不安，因爲他能感覺到，艾洛並不是什麼寬容之輩。沒有懲罰，可能意味着以後會有更大的懲罰。
而另一邊，希爾卡特心中也稍微平衡了一些——他的位置總算沒有繼續下降了。儘管有踩着哥哥上位的嫌疑，不過這總比淪爲第六位要好多了。
“娜塔麗，之前我們對戰過的森林，就交給你吧。”
宣佈完最新的排位後，艾洛再度將目光轉向了綠龍，後者則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然後加了一句。。
“下次，我會讓你成爲我的獵物的。”
“我會期待的。”
艾洛自然也沒有因爲她的態度而惱怒，過去的兩天裡他多少也察覺到了，娜塔麗就是這樣的性格，似乎除了戰鬥，對別的事都不感興趣。
在綠龍之中，娜塔麗絕對算是一個異類，就像艾洛在黑龍裡是異類一樣。
當然了，在認識諾埃萊之後，艾洛也開始懷疑自己並不是一條黑龍。可就連見多識廣的諾埃萊也無法確認艾洛真正的種族，所以艾洛目前還是以黑龍自居。
不過艾洛還是得說，能夠召喚出這條綠龍，真是太及時了。
雖然嚴格意義上娜塔麗是主動迴應的——這一點艾洛已經向她確認並大致推測出了召喚的形式：一般情況下確實不會出現主動迴應的龍，但娜塔麗的天賦“自然之靈”使得她成爲了一個例外。
至於說及時，一方面自然是因爲娜塔麗的實力。她不但是青年龍，而且在近身格鬥和偷襲方面異常強大，艾洛相信如果不依靠核輻射，並且公平對戰的話，自己不會是娜塔麗的對手。
之前能與她打成平手，實際上很大程度上多虧了自己的策略和學習能力。而娜塔麗幾乎完全憑藉着本身的實力和經驗作戰，一增一減之下，還堪堪打平，可想而知她的強大了。
另一方面，則是娜塔麗的天賦——“自然之靈”！
沒錯，當時娜塔麗用來監視艾洛的方法，就是她的天賦。這種能力可以讓她溝通動植物，將精神力蔓延到自然界中。如果是在森林裡，更是能監測方圓十公里以內的一切！
不客氣地說，只要在森林環境下，娜塔麗就是最強的預警器。
這樣天賦和諾埃萊的一樣，都沒有攻擊力，但對於現在的艾洛而言，絕對比攻擊性天賦更加有用。
艾洛也不急着立刻就開始下一次召喚，雖然他的手上已經有一百萬信仰點了。
在進行完按照慣例舉辦的派系聚餐後，幾條龍都返回了各自的領地。強烈的領地本能讓他們不喜歡長時間聚在一起，哪怕是在同一個派系中，哪怕是最接近人類特性的銀龍，也不願意和同族們整天呆在一起。
就連身上流着同樣的血液的維斯與希爾卡特兄弟，實際上見面的次數也極少。如果不是上次維斯受到致命輻射，讓他們的關係稍微親近了一點，只怕他們一個月都不會見一次面。
“我想，也該是時候再看看那個競技場了。”
獨自臥在城堡大廳中的艾洛，把玩着爪中的奇特黑曜石，喃喃自語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