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胖往地上一跪，說道：“爹，娘，恁別生氣，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我道：“伯父，伯母你們就別生氣了，我們中途遇到了點麻煩，能回來着實不易，你呢二老多多體諒。”

老頭子說道：“恁們是不知道啊，最近村子是總是出事，我們發現你們不見了，和村嘞人找了你們兩天啊，一直都沒有找到，村嘞人說啊，算是無望啦，聽說失蹤嘞人啊都被旱魃拉跑吃啦。”說着說着，老頭子揉着眼睛哭起來，老婆子心一酸也跟着哭起來。

我和吳穎忙扶住兩位老人，說道：“有什麼話咱進屋說，我們都兩天多沒吃東西了，都快餓死了，如今我們都回來了不是，你們別在擔心了。”我向吳穎使了個眼色，示意趕緊扶着老人進屋，這幾天天氣不好，外面陰冷非常，可不能讓老人在繼續受凍了。

小順順勢扶起王小胖，我們一起向屋裡走去，進了房間溫暖了不少，桌子上還擺放着剩菜剩飯，老頭子也想開了，忙道：“婆娘，趕緊給他們做飯去，我來了解了解，看發生賴啥事。”

老太婆說道：“好嘞。”說着慢悠悠向廚房走去，吳穎忙道：“伯母，我來幫你。”忙跟了過去。

老頭子坐在椅子上，喘口氣，說道：“好了，你們講講發生了啥事吧，咋現在纔回來嘞，你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這到底咋回事？”

我嘆口氣說道：“一言難盡啊。”

燭火跳動着，講了一個多小時纔算把事情來龍去脈給他講清楚，這一過程，老頭子聽得一驚一乍，臉上一會青一會白，看來他是相信我說的話，而且十分擔心。

末了，老頭子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額頭冒出了大量的汗水，他擦了擦額頭，哆嗦道：“你們能從那種地方逃回來確實不容易，我就小胖這一個孩子，也算他福大命大。”

王小胖說道：“那是，我是大富大貴的命，怎麼可能會栽在那種地方。”

老頭一哆嗦，生氣道：“你給我跪下，那種地方根本就不該去，你要知道你能活下來非常不容易。”

王小胖被老頭子氣勢嚇住了，乖乖跪在了堂屋裡，桌子上的火苗跳動着，老頭閉上眼呼了口氣，感嘆道：“你們能從那裡出來是真的不容易啊，當年我也進去過。”

小順一激動，忙問：“你也進去過？去那裡幹什麼？”

老頭子睜開眼，盯着窗外說道：“當年家裡窮，便跟着人家倒鬥，慢慢家裡殷實了起來，但不知爲何總是得不到孩子，老婆娘總是流產，有算卦的說，我做了不好的勾當，只有捨棄這些才行。我聽人說倒斗極損陰德，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當時婆娘也勸我收手，可是我心大啊，總想多撈幾把，不過我想了又想，沒有後代要寫錢又有啥用嘞，我就想着再幹票大的，然後收手不幹了，也算能讓未來的日子好過點，這不是，當時遇到了幾個倒斗的，他們說再地下發現了大墓，而且就在我們村，我這一尋思，就跟着下去了，就是你們今天進的地啊。”

我聽後吃驚不已，未曾想王小胖的父親其貌不揚，以前竟然是倒斗的，王小胖不可置信道：“爹，你這說嘞是真嘞？”

老頭子扭過頭，說道：“我騙你幹啥。”

王小胖不解道：“那爲啥咱倆還是那麼窮嘞，咱家裡錢嘞？”

老頭子說道：“這還不是全捐出去了。”

王小胖一拍手，嘆氣道：“你怎麼不給家裡多留點，你看看現在，家徒四壁，完全一貧如洗啊。”

老頭子生氣道：“這還不都是爲了你，要不然能有你嗎？恁娘懷孕幾次都流產賴，算命嘞說只有我把不盡之財捨出去才能得到孩子，我能咋辦嘞？”

王小胖低頭不說話了，我問道：“伯父，請問你那時是怎麼出來的呢，我們都進去過，自然知道里面危機四伏，危險重重，而且出口十分難找，想要從那裡面出來，幾乎是天方夜譚啊。”

老頭子說道：“確實難啊，當年我和幾個人一起進去嘞，除了我，所有人都死賴，也就是那一次讓我堅定了不幹的想法啊，裡面太恐怖賴，這麼多年過去賴，我還記着裡面的一幕幕啊，好久好久啦，我從來沒有忘掉，甚至有時候晚上還會做噩夢賴。”

小順詢問道：“當時你是自己找到出口的嗎？”

老頭子說道：“當時我進入了最後一層，後面有東西在追我，我慌啊，看到有路就跑，這一跑七轉八轉，迷失在了裡面，後來不知怎麼就找到了出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出口就在地裡的那片荒草中間，當年小胖嘞姑姑死去嘞時候，我還把她埋在了那裡呢，這麼多年沒去了，也不知道那裡是個啥情況。”

王小胖猛地擡起頭，說道：“你把我姑埋在那裡幹什麼？”

老頭子說道：“還不是因爲那時你姑懷了孽種，敗壞門風，恁爺爺不讓她埋在自家族宅裡，我思來想去，覺嘞那裡啊既然是個大墓，風水肯定不錯，而且是荒地，就把她偷偷葬在那裡啦。”

王小胖嘆息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墓穴裡的屍體能活過來，我姑也會受影響呢，那個墓底下一定有問題啊，要不然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老頭子這一聽，急得忙坐起來，道：“你這麼一說啊，確實有這個可能啊。”思考了下，老頭子又坐下來，說道，“不過也沒事，當時我是找人偷偷埋嘞，沒有立牌位，總不可能會有人挖出來吧，只要她還在棺材裡不就好賴嗎。”

王小胖說道：“我聽說村子裡好多年沒有下雨賴，村民都開始打旱魃，你知不知道或許姑姑已經變成旱魃了呢，到時候村民……”

說到這，我恍然大悟，原來王小胖是想告訴他爹，他姑姑的墳墓已經被人挖了，今天救我們的那個旱魃就是他姑姑啊。

老頭子皺起眉頭，沉默不語，王小胖繼續道：“她已經被村民挖出來了，現在棺材暴露在空氣裡，如果今天不是她的話，恐怕我們就死在陰冷嘞地下啦。”

老頭子一驚，瞪大眼睛說道：“你嘞意思是說，你們見過她了？”

王小胖點了點頭，老頭子坐在椅子上，啞口無言，他望了望門外，視線來回移動，像是在找尋什麼，不過很快又把目光收回來，哆嗦道：“胖啊，明個跟我一塊給你姑上柱香。”

王小胖點了點頭，說道：“爹，我姑當初是咋死的啊，我好像從出生就沒有見過她，要不是你說我還不知道原來我有一個姑姑。”

老頭子再次嘆了口氣，說道：“你姑當初是喝毒藥死嘞，當時和你爺爺吵架一時想不開就。”說道此處，老頭子喃喃，“也怪我，當初怎麼就沒有向着她說點好話呢。”

王小胖沒有在問了，那時他還沒有出生，對於當時的事情一無所有，看老頭子痛苦的樣子，他不忍心在讓他陷入回憶中。

“行了，站起來吧。”老頭子擡了擡手，忍不住望門外望了眼，可惜外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無盡的黑暗籠罩着世界，夜幕下的任何事物都被吞噬了，老頭子低下頭，雙手緊緊攥在一起，他喃喃道，“終究，終究你還是放不下啊。”

這時，王小胖他娘和吳穎端着飯菜走進了堂屋，正是餓得眼睛發綠，聞到一股子飯香，什麼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們忙迎上去，接過飯菜，各個狼吞虎嚥，老婆子說道：“你們慢點，你們慢點，別噎着了。”

很快消滅了飯菜，此刻已經困的不行了，這兩天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根本沒有休息過，王小胖也累了，打了個哈欠說道：“大家都回去歇着吧。”

我們和兩個老人告別，便回到了王小胖家另一個宅院裡，當時我和大師一個房間，如今他已經離我們遠去了，心裡突然有點空落落的。我擡起頭，月亮被濃後的烏雲遮蓋，小順舉起火把打量着院子四周，映着朦朧的火光，我不禁想到了郝玉平和安錦，這一路走來，見證了不少人的死亡，突然悲從中來，十分難過。

我慢慢走向自己的住室，輕輕推開破舊的木門，一股潮溼發黴的味道隨之撲鼻而來，小順舉起火把走進來，觀察了一圈，說道：“這房間裡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我說道：“好久沒有人居住了，比較潮溼，這些木製的東西都發黴了，確實會有味道的。”

小順說道：“不是這種味道，像是飼養蠱蟲的某種液體的臭味。”

我說道：“這不太可能吧，這裡沒有人飼養蠱蟲，肯定是你聞錯了。”

小順說道：“我不會聞錯的，我長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對此非常熟悉。”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我坐在牀上，感到十分不解，難道這裡曾有人居住？想了半天，腦子疼痛難忍，我躺在牀上實在受不了了，我道：“小順，我們先休息吧，明天在查是怎麼回事，擔驚受怕了兩天，精力已經消耗到了極限了，我快困死了。”

小順說道：“好，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