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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國大司馬 - 第151章:驚變之始【二合一】字體大小: A+
     

    七月二十三日,天氣晴朗,趙主父帶着趙王何與公子章,在信期、龐煖各率五百護衛的保護下,前往沙丘行宮的東北方向,在鉅鹿縣一帶勘察陵墓選址。

    在這件事上,信衛軍並沒有被徵召沿途保護,但蒙仲將信衛軍交給了樂毅與蒙遂二人,自己帶着蒙虎跟隨趙主父這支隊伍中一同前往,倒是也沒人說他什麼——想來這種關鍵時候,誰會在意這種小事呢?

    值得一提的是,真正負責勘察陵墓選址的,正是趙主父最信任的客卿鶡冠子,而後者所憑據的,便是「風水術」,或者乾脆說道家風水術。

    風水術,源自道家學術,“風”指的是“元氣”、“精氣”等存在於大自然間的生氣,而“水”,則指的是“流動”的特性,換而言之,風水,即指代“流動的元氣”。

    按照道家思想,這世上存在有人肉眼無法看到的“元氣”,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有循環的“元氣”,且這種元氣始於大地、終於大地,在大地上形成一條條“脈絡”,有的纖細如髮絲,繼而匯聚成“小溪”,再匯聚成“河流”,最終在某些特殊的地形匯聚成一處。這是匯聚的部分。

    然後再由“穴”分散爲“河流”,再分散成“小溪”,最後分散成纖細如髮絲的氣脈。

    周而復始。

    而這些個匯聚元氣的特殊地形,風水術中就稱爲“穴”。

    自風水術問世起,各國君主、乃至權貴富豪,他們爲過世之人建造的陵墓,一般就會選擇這種“地脈”流動、匯聚的節點——用風水術的話來說,將逝者埋葬在這些節點,就能福澤後人;而若是已故的君王安葬於這些節點,就能保佑國家,使國家變得更爲強盛。

    “穴”,或者說這些大地中氣脈的節點,亦有大小之分,什麼地位的人,埋葬於什麼程度的“穴”中,這也有講究——“穴”中流動的氣過強,超過了逝者的“福”與“德”所能承受的範圍,這反而會反噬其後人,甚至於讓後人蒙受無妄之災,甚至是血光之才。

    當然,這只是風水術的說法,反正作爲道家弟子,蒙仲並不清楚這方面的事。

    雖然是道家弟子,但蒙仲對道家風水術卻並沒有過多涉及,這與他的老師莊子無不關係,因爲莊子的觀點是無所謂安葬不安葬的:莊子認爲,當人死後,人體內的精力就回歸於自然了,剩下的軀體不過是一個“載具”、一個“空殼”,縱使暴屍荒野被豺狼、禿鷹啄食,或者安葬於墓中被螞蟻、小蟲啃食,這有什麼區別呢?【PS:所以說莊子的思想不被世俗民衆接受,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太過於理性了。】

    不過,雖然沒有過多涉及,但由於風水術也是道家延伸的一門思想學術,蒙仲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據他所知,風水術最講究的,即“道法自然”,換而言之,就是要選擇自然環境和諧的地方,畢竟有些“穴”,它地上的地貌未必就好。

    而提到自然環境,山與水是必須的,畢竟山一度被認爲是地脈的“穴”,而水——流動的活水,也象徵着生機。

    除此之外,還有草木植被等等。

    蒙仲所瞭解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PS:其實是作者不知道別的了,就不亂編了。】

    當日,隨行的護衛趙卒就地安札,而鶡冠子,則帶着趙主父、趙王何、公子章,在信期與龐煖二人率領衛士的保護下,一座一座登上這附近的山丘勘察。

    是的,選王陵的墓址,其實就是找一座合適的山丘,然後派工匠將山丘的中間挖空,在山體內部建造王陵。

    蒙仲跟着趙主父他們登了附近這一帶的兩座山丘,然後就沒什麼興趣了,畢竟他雖然作爲道家弟子,但實在是看不懂這個。

    同樣看不懂的道家弟子,還有龐煖,據蒙仲與他私底下的交流,龐煖所瞭解的風水術,還不如蒙仲多。

    蒙仲、龐煖這兩位道家弟子都不看懂,那就更別提趙主父、公子章、趙王何、信期等人了,反正從頭到尾,衆人都在聽着鶡冠子點評,然後一頭霧水地點點頭附和這位道家聖賢的觀點。

    整整找了三日,由於鶡冠子對鉅鹿縣一帶的山丘都不滿意,一行人帶着失望返回了沙丘行宮。

    隨後,在沙丘行宮歇息了一日後,趙主父等人於七月二十八日,再次出行,跨過漳水,來到河對岸的(廣宗)一帶,尋找適合建造王陵的山丘。

    由於之前那次非常無聊,蒙仲、蒙虎二人索性就沒有跟隨。

    同樣過了三日,趙主父一行人再次返回了沙丘行宮。

    據蒙仲私底下詢問沿途保護一行人的龐煖,(廣宗)那一帶,仍然沒有讓鶡冠子滿意的山丘。

    兩次勘察適合建造王陵的山丘卻無功而返,趙主父似乎也覺得有些煩悶,傳出命令,似乎準備在沙丘行宮歇養幾日,然後再出發前往尋找。

    並且,在當日回到沙丘行宮後,趙主父還在東殿內設了一場筵席,也不曉得是不是爲了排解鬱悶,畢竟尋找合適的墓址,這的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可能是趙主父兩次勘察陵墓選址這件事,沙丘行宮緊張的氣氛稍微緩解了幾分,以至於肥義、趙豹等新君派臣子都有些迷惑:難道趙主父果真只是勘察陵墓選址?

    怎麼可能!

    其他人姑且不論,至少蒙仲、樂毅二人十分很堅信,勘察陵墓選址固然是趙主父的目的,畢竟這位趙主父也年近半百了,提前爲自己選擇一個落墓的地點,這倒也在常理,但這並不意味着趙主父就放棄了廢立趙王何的念頭。

    誰敢保證趙主父這兩次勘察陵墓選址,不是爲了降低趙王何、趙相肥義那些人的警惕心呢?

    八月初二的傍晚,蒙仲與樂毅二人站在行宮城南郊的軍營外,眺望着遠處的沙丘行宮。

    “兩次出行勘察陵墓選址,趙君上那邊的人,警惕心怕是有所鬆懈,假如公子章要動手的話,可能就在這兩日了……”

    目視着遠處的沙丘行宮,蒙仲用淡然的語氣說道,讓人難以揣測他到底是什麼立場。

    “我覺得也是。”

    在蒙仲的身邊,樂毅環抱雙臂,面無表情,亦語氣淡然地說道:“假如公子章要動手,他應該會想辦法挾持趙王何,強攻西殿應該有點勉強,憑我的感覺,那信期頗爲警惕,且西城門與北城門分別在趙平、李躋二人手中,假如公子章強行襲擊西殿,相信肥義等人定會立刻將趙王何轉移到西郊陽文君趙豹的軍中……前幾日你不在時,我偷偷去觀察了邯鄲軍的營寨,那裡防衛相當嚴密,我只不過乘着戰車遠遠張望了幾眼,立刻就有巡邏的士卒過來詢問究竟……呵,對我信衛軍,陽文君也是防範很嚴啊。”

    蒙仲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陽文君,那老頭算得上是舊貴族派當中的清流了,除了嗜酒,脾氣差點,爲人還是很正值的……唔,有時候也很圓滑。除了肥相、信期,陽文君差不多就是趙君上最信任的了。……那個老頭跟肥相一樣,趙主父也好、公子章也罷,包括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都是敵人,當然也包括你我。……我毫不懷疑,一旦事情發生什麼變故,那老頭爲了避免被我信衛軍偷襲,搞不好會先偷襲我軍……”

    “我知道,是故我也日夜派人盯着呢。”樂毅淡淡笑道:“不過,在城內有什麼變故前,陽文君應該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城內啊……”

    蒙仲擡頭看向前往的沙丘行宮。

    樂毅亦默默地注視着那座行宮。

    良久,樂毅長吐一口氣,有些泄氣地自嘲道:“你我兩個連城都不進去的小卒子,在這唉聲嘆氣什麼呢?”

    “……”

    蒙仲爲之默然。

    而就在這時,遠處飛馳而來一輛戰車,車上站着三名甲士,爲首的甲士蒙仲認得,乃是公子章身邊的近衛司馬,陳討。

    “唔?”

    微微一愣,蒙仲帶着樂毅迎上前去,主動與陳討打招呼道:“陳司馬。”

    “蒙司馬,還有樂佐司馬。”

    陳討站在戰車上與蒙仲、樂毅二人打了聲招呼,旋即待戰車穩穩停下後,他跳下馬車,一邊走近二人一邊抱拳笑道:“蒙司馬,公子與田(代)相喝酒時想到了蒙司馬,故而命在下來請蒙司馬進城,一同飲酒。”

    “是有什麼要事麼?”蒙仲不解地問道。

    陳討笑着說道:“沒什麼事,就是公子嫌在行宮內住得悶了而已,又不好在這個時候離開行宮尋樂子……”

    “哦哦。”蒙仲恍然大悟,在權衡了一下後,決定赴約。

    畢竟上次勸說公子章失敗後,趙王何又給予了他一個談判籌碼,即用冊立公子章的兒子爲趙國太子,換取公子章與他化解恩怨——雖然在經過上次的失敗後,蒙仲已沒有多少自信能勸服公子章,但他還是希望有機會再嘗試一下。

    畢竟,萬一公子章答應了這個條件呢,那豈非就能化解趙國目前最大的危機了麼?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無論是爲了趙國,還是爲了宋國。

    鑑於公子章只邀請了蒙仲一人,於是,蒙仲託付樂毅照看軍營,登上了陳討的戰車,與後者一同前往了沙丘行宮。

    沙丘行宮的南城門,是龐煖麾下的行司馬趙奢駐守的,自然不會阻攔,蒙仲順利進入行宮。

    進入沙丘行宮,來到東殿,蒙仲四下瞧了瞧,仍不時看到有檀衛在四處巡邏警戒,感覺城內並沒有什麼異狀。

    再瞧了一眼西殿的方向,那裡也很平靜。

    顯然,公子章還沒動手。

    『……畢竟是謀反作亂這麼大的事,想來公子章也會有所彷徨吧?』

    蒙仲暗暗想道。

    片刻後,蒙仲乘坐戰車,便來到了東殿,旋即,在陳討的指引下來到了東殿的偏殿。

    在那處偏殿內,果然公子章正與田不禋在殿內飲酒。

    見此,蒙仲當即上前拱手行禮:“安陽君,田相。”

    見蒙仲用“安陽君”來稱呼自己,而不像以往那樣稱呼公子,公子章眉頭一挑,朗笑道:“阿仲,幾日不見,怎麼變得如此生分呀?難道還在爲了當日那件事生悶氣麼?”

    他所說的那件事,即那日蒙仲勸說公子章卻被公子章呵斥的那件事。

    還記得當時公子章的語氣,也虧得蒙仲平日裡與他以及田不禋二人關係還不錯,否則換做旁人,恐怕早被公子章下令亂棍逐出了。

    “看來臣這位小阿弟非但還在生氣,而且氣地不輕呢?喏,居然稱呼臣爲‘田相’……阿仲,自你我兄弟相稱以來,這還是頭一遭吧?”田不禋笑着打趣道。

    聽聞公子章與田不禋二人的調侃,蒙仲亦稍稍有些尷尬。

    其實他倒也不是生氣,只是有點抹不開面子而已。

    “好了好了!”

    此時公子章走了過來,拉着蒙仲走到一張矮桌後,直接將其按在席位中,口中笑着說道:“故意疏遠我與不禋,單單這個就要罰你,就罰你喝一碗酒吧!”

    說着,他給蒙仲倒了一碗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後者。

    既是無法推卻,也是爲了使氣氛更加活絡些,蒙仲二話不說,將那碗溫熱的酒水一飲而盡。

    “爽快!”

    公子章見此大聲稱讚。

    喝着酒,吃着公子章身邊近衛在附近打獵所得的野味,蒙仲與公子章、田不禋二人其樂融融地談聊起來。

    聊的話題,大多還是這幾日趙主父在附近一帶勘察陵墓選址的這樁事,用公子章的話說,他從來沒有想到勘察陵墓居然是這樣一件辛苦的事,別說趙主父吃不消,就連他都快吃不消了。

    “道家的風水術,到底有什麼玄機?”公子章好奇地問道。

    聽聞此言,蒙仲聳了聳肩,苦笑着說道:“公子你問我也沒用,在下的恩師莊夫子,他老人家對風水術不怎麼感興趣,自然也就沒有教導我們這些弟子……公子想要了解我道家的風水術,不如向鶡冠子請教。”

    “算了吧。”公子章搖搖頭說道:“道家的學問,想來玄奧晦澀,我就不自討沒趣了。……假如是兵法的話,我倒是可以向鶡冠子請教請教。”

    蒙仲微微一笑。

    待喝了幾碗酒後,蒙仲琢磨着時機差不多合適,便斟酌着用詞對公子章說道:“公子,那日之後,在下亦請見了君上……”

    “那日?哦哦。”公子章先是一愣,旋即點頭醒悟,神色有些怪異地看着蒙仲,略帶冷笑地問道:“他有說什麼麼?”

    可以聽得出來,當蒙仲提到趙王何時,公子章的態度明顯冷淡了幾分。

    但即便如此,蒙仲還是硬着頭皮說道:“君上對此沒有說太多,他只是讓在下向公子轉達,假如公子願意與他化解恩怨,他願意冊立公子的嫡子爲趙國太子……”

    “……”

    公子章愣了愣,旋即皺着眉頭盯着蒙仲。

    在看了半響後,他忽然藉口如廁,站起身來走向殿內深處。

    見此,田不禋在對蒙仲抱歉一笑後,亦起身說道:“賢弟稍坐,爲兄也去如廁。”

    蒙仲點點頭,沒有拆穿公子章與田不禋——他豈會猜不到公子章與田不禋這是到殿內商議此事去了麼?

    畢竟有些事,公子章與田不禋也不方便當着蒙仲的面商議。

    事實上,公子章與田不禋還真是到內殿商議去了。

    足足過了片刻後,公子章與田不禋這纔回到了偏殿。

    待坐定後,公子章用田不禋所教的話對蒙仲說道:“阿仲啊,你方纔所說這件事,容我考慮考慮……總之,今日你我三人只顧吃酒作樂,莫要提其他的。”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

    又坐了片刻後,公子章再次起身前往殿內,還招入了近衛司馬陳討。

    瞧見這一幕,蒙仲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幾絲迷惑。

    方纔公子章如廁,是爲了與田不禋商議這件事,那麼這次招入近衛司馬陳討,又是爲了什麼呢?

    想到這裡,蒙仲難免朝殿內多看了幾眼。

    見此,田不禋當即笑着開口打斷蒙仲的思緒:“阿仲,你跟趙主父是怎麼回事?你惹到趙主父不快了麼?何以趙主父用檀衛取代了信衛?”

    這一番話,正好戳中蒙仲心中痛處,使得蒙仲再也無心去思忖公子章招入陳討的原因。

    “一言難盡。”蒙仲苦笑着搖了搖頭。

    “說說又何妨?”田不禋笑着說道:“倘若其中有什麼誤會,你可以讓公子代你向趙主父求求情……”

    蒙仲搖了搖頭。

    確實,他實在不方便解釋,畢竟這其中涉及到他對趙主父的揣測,關於趙主父對趙王何真實態度的揣測。

    見蒙仲不肯透露,田不禋亦不勉強,岔開話題說道:“前幾日,爲兄受到了惠大夫的書信……”

    “惠大夫?莫非是我義兄惠盎?”蒙仲聞言一愣,旋即有些欣喜地問道。

    “還能是誰?”田不禋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笑着說道:“據惠大夫在信中所言,在趙主父的調和下,我宋國已與齊國停戰,目前,宋王正在籌備攻略泗淮之地的事宜……”

    因爲是宋國的事,蒙仲一聽就上了心,皺着眉頭問道:“是不是有點倉促了?”

    “可不是麼!”田不禋亦搖搖頭說道:“宋王太心急了,滕國……不,滕邑、薛邑兩地還未徹底消化,就急着想要吞併泗淮之地,爲此,惠大夫也是幾次勸說宋王……”

    說着,田不禋便將蒙仲講述了近段時間宋國所發生的事,讓蒙仲聽得頻頻皺眉。

    其實宋國倒也沒發生什麼大事,甚至於,在惠盎的調和下,宋國攻佔薛邑的過程,要遠遠比攻佔滕國時輕鬆地多,因爲薛邑的齊人並不像滕國人那樣頑固抵抗,基本上是城池被攻破,城內的軍民就立刻投降了,因此宋王偃倒也沒像之前在滕國時那樣,用屠殺來報復城內軍民的頑抗。

    而就在蒙仲與田不禋聊着有關於宋國的事時,公子章身邊的近衛司馬陳討,卻急匆匆地來到了西殿,繼而被守衛在西殿的宮衛攔下,帶到了宮伯信期面前。

    對於公子章身邊的人,信期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當即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有什麼事?”

    沒想到,陳討卻從懷中取出了趙主父的令符,正色說道:“趙主父命我請君上、肥相二人前往東殿議事。”

    信期愣了愣,接過陳討手中的令符,仔細看了又看,旋即狐疑地問道:“怎麼會叫你前來,而不是派龐煖前來?”

    “這我怎麼知道?”陳討聳聳肩說道:“我與龐煖當時皆在場,然而趙主父卻命我前來。……若你仍有疑問,待會你大可詢問趙主父。”

    “……”

    信期面帶狐疑之色盯着陳討看了半響,這才說道:“我領你去見肥相,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

    陳討曬然一笑。

    片刻後,信期便將陳討來到了肥義面前,向後者說起了這件事。

    在接過信期手中那枚令符仔細瞧了瞧後,肥義亦狐疑地看着陳討問道:“當真是趙主父派你前來?”

    “這還能有假?”陳討信誓旦旦地說道。

    肥義皺着眉頭思忖了片刻,又問道:“除了君上與安陽君,趙主父還請了何人?”

    “還有蒙仲。”陳討回答道。

    這個回答,倒是讓肥義、信期二人頗感意外。

    “蒙仲眼下在東殿?”肥義驚訝地問道。

    陳討點點頭說道:“非但如此,蒙仲蒙司馬還向公子說起了一件事,說是假如公子願意支持君上,君上便冊封公子的嫡子爲我趙國太子……”

    “……”

    聽聞此言,肥義與信期忍不住對視一眼。

    這件事,肥義、信期二人是在事後知情的,雖然肥義在得知此事時頗爲驚怒,勸諫趙王何不該許下這種承諾。

    “你先回去吧,此事老夫自會稟告君上。”肥義對陳討說道,順便將趙主父的令符還給了後者。

    在陳討離開之後,信期對肥義說道:“肥相,您看這事……”

    “老夫亦難以判斷……”

    肥義捋着髯須皺眉說道:“不過,既有趙主父的令符,又有蒙仲那小子在場,搞不好還真是……不行!眼下這個時候,縱使是趙主父的令符也不能完全相信……”

    “您是說……”信期驚疑地說道:“您是說公子章很有可能挾持了趙主父?應該不會吧?我觀那龐煖,武藝兵略皆不弱,豈會如此輕易被公子章的人得手?更何況,最近我亦派人盯着東殿那邊,並無什麼異常,怎麼可能挾持了趙主父?”

    “假如是趙主父故意讓公子章挾持他呢?”肥義看了一眼信期,低聲說道。

    “……”信期面色頓變,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此時,就見肥義沉聲說道:“待會,老夫單獨前去赴約,待老夫走後,你立刻加強對西殿的守備,如果老夫安然無恙歸來,那就無事;可假如老夫在一個時辰內沒有歸來,你立刻將君上帶離行宮,帶到陽文君的軍中,不得有誤!”

    “喏!”信期面色嚴峻的抱拳領命。

    囑咐完信期後,肥義便帶着幾名甲士,來到了東殿的偏殿。

    一見偏殿,卻沒有見到趙主父,肥義心中咯噔一下。

    而就在這時,正坐在殿內喝酒的蒙仲擡起頭來,驚訝地看向了他。

    “肥相,您怎麼來了?”

    一臉驚訝的蒙仲站起身迎了上來。

    “……”

    肥義面色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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