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導這個故事很精彩啊。”
說服馬清揚的隔天，還是在京城飯店，李謙又見到了馬花乾。
兩會期間，他們倆都在京城開會，倒也不用李謙跑完寧杭跑深鎮了。
相比馬清揚那裝逼犯，馬花乾就務實多了，直奔主題。
聽李謙口述完電影的內容，以及他的戲份，倒也沒有對自己以男扮女裝和男主角網絡聊天而生氣，反而對電影內容大家讚賞。
“可惜，缺少了些企業家的成長曆程。”馬花乾又有些遺憾道。
“畢竟觀衆更喜歡看馬董你們這些企業家創業初期的一些軼事，而不是創業過程的艱辛。”
“確實。”馬花乾已經能預料到，那些並不怎麼喜歡他的網民們，到時候看到電影上他男扮女裝去拉用戶，會笑的多開心，完了又會怎麼調侃他。
不過，這對他來說無所謂。
相反，網民們就是企鵝的客戶，企鵝從成立至今，就是爲了客戶服務的，企鵝的核心發展策略就是要緊密圍繞用戶價值，一切以用戶價值爲核心。
馬花乾明顯話少多了，比不上馬清揚那個話癆，讓李謙一時間有點不習慣。
等了兩秒鐘，他還不說話，李謙只能主動挑起話題，“馬董，不知道您平時看電影嗎？”
馬花乾搖搖頭，笑道，“不經常看，我最喜歡的一部電影是《帝企鵝日記》，企鵝是一種可愛的動物，在他身上集結了愛、勇氣和冒險的精神。
任何事情，愛、勇氣和冒險精神，都是必不可少的品質，它會給予人戰勝困難的力量，促使人勇敢地堅持下去。”
“......”
李謙心裡長嘆一口氣，他算是服了，這還不如和馬清揚聊天呢，最起碼不會冷場，順着他的話往下扯就行了。
可這倒好，搞得像相親一樣，李謙在這主動尬聊。
那怕不怎麼看電影，出於禮貌，最起碼也要來句我看過《楚門》或者《藥神》，然後隨便巴拉兩句啊。
李謙多久沒碰到這種尬聊的局面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謙遜到有點像個憨憨，隨時在微笑的互聯網大佬了。
不過還好，馬花乾推了推眼鏡，又接着微笑道，“其實對於電影行業，兩年前我們就在關注了，不管要做什麼，想要成功，都必須花足夠的時間去分析、預測未來幾年的發展。
兩年前我們認爲，華國電影產業總規模會達到一百億，華陽傳媒佔有30%份額，所以兩次投資華陽傳媒。”
企鵝確實兩次投資了華陽傳媒，和啊狸一樣是華陽的股東，不過馬清揚11年就開始減持了手裡的股份。
馬花乾又苦笑道，“可是，李導推翻了我們的分析，電影市場行業規模遠不止一百億，華陽傳媒也佔不了30%份額。”
“那馬董現在的分析是？”李謙笑問道。
“不用分析了。”馬花乾搖搖頭。
“爲什麼”李謙接着問。
“分析研究的結果，被李導你一個人給推翻了，那投資李導的公司就行了，還用分析什麼呢？”馬花乾依然是有些憨憨的笑容，不過笑容更盛一分了。
李謙心裡多少有些開心，“馬董謬讚了。”
“李導不用謙虛，最近幾年電影市場的發展，你有絕對的功勞。”
馬花乾接着道，“過去十年裡，市場變化很大，而我們也相信，未來十年的內地電影市場，也會繼續保持這個發展速度，我們企鵝一直致力於利用本身擁有的客戶和資源，去幫助其他的公司，能夠更好地發展。
同時，擴大電影產業的規模，和全體文化產業相關聯，形成一個屬於國內特色，涵蓋影視、動漫、文學、遊戲等各個方面在內的文娛產業鏈。”
文娛產業鏈？
這就想的有點遠了，不愧是大企業家啊。
“馬董說的是，相比好萊塢而言，國內的電影產業發展確實單一了。”
確實是這樣，其實產業鏈這個概念，中影早就在做了。
目前國內唯一擁有完整產業鏈的，就是中影。
十年前，中影就有了後期開發分公司，負責電影后衍生產品的開發。
涵蓋遊戲、音樂、玩具、圖書、漫畫、主題公園等等多個方面。
但是呢，真正做的就少之又少了，基本上沒有多大響動。
現在企鵝有自己的企鵝音樂，收購了勝大文學，遊戲就不用說了，就是因爲遊戲被罵的，後期開發這方面，確實有很大的優勢。
李謙表示贊同，想聽馬花乾仔細說說。
可是，李謙微笑着看向馬花乾，馬花乾也還是那憨憨的微笑，等着李謙的想法。
“......”
氣氛又尷尬了。
說一半就停了，聊着真累。
還是馬花乾打破了尷尬，握着左手的右手伸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這樣吧，具體的讓陳伍和李導戲說，以後他會負責文娛版塊。”
“那好，不打擾馬董休息了。”
李謙鬆了口氣，你可趕緊走吧，聊個天累死人。
二馬完全是不一樣的談話節奏，一個話癆，另一個全程跟個憨憨一樣，李謙好不習慣。
不過，這兩位互聯網大佬，表面上看起來都這麼奇怪，就是不知道以後深入瞭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
接着李謙就和上次代表企鵝主導融資的企鵝副總裁陳伍聊起來了文娛產業鏈計劃，以及今後的合作。
“關於文化娛樂產業，以我的設想來說，電影、電視劇、綜藝節目、音樂、動畫動漫、網絡文學、遊戲，是完全可以作爲一個閉環的生態產業鏈，互相之間是相通的。”
陳伍在講述着自己的大文娛產業計劃，“網絡小說可以改編成影視劇，聽說李導就正在製作《鬼吹燈》電影，同樣電影也能改編成電視劇或者動漫，甚至能夠改編遊戲。
同理，遊戲、影視、小說、動漫，都是可以互相改編的，進而延伸到音樂和綜藝節目等等各個領域，我們的遊戲部門，就從吳經導演的動作電影《絕地求生》裡找到了靈感，打算製作一個全新的網絡遊戲。”
我擦，版權費都沒給！
李謙心裡記住了，等他們這遊戲進入籌備階段，就讓鍾莉芳來要版權費。
不給的話，就免不了要會一會南汕必勝客了！
“確實可以，現在不就有很多熱門的網絡小說改編成網遊，比如《誅仙》、《星辰變》之類的，而且好像還挺火的，光《誅仙》就出了好幾個版本的遊戲。”李謙點點頭。
“其實，這個產業鏈裡最難的地方，就在於電影，電影行業，也是所有文娛行業裡，門檻最高的。”
陳伍接着笑道，“所以我覺得，可以通過小說、動漫、遊戲改編電影，來降低電影行業的難度和門檻，畢竟這樣才能讓電影行業擴張的更快，要不是李導你們這一批導演，電影行業可能還停在五年前。”
降低電影行業的門檻和難度？
李謙目光一凝，不動聲色地道，“陳總能戲說一下嗎？”
陳伍道，“其實很簡單，現在的電影，除了像李導這樣的名導，以及大牌明星之外，其他的電影都很少會有人關注，無人關注，前期的排片和票房就不會高，這就進入了死循環，沒有票房就不會有排片，沒有排片也不會有票房。
這樣的話，每年就會有更多的好電影，因爲這個原因，不爲人所知，票房低，那麼通過本身就具備一定名氣的小說、動漫、遊戲改編的電影，就彌補了這一缺陷。
不用名導，不用大牌明星，這些改編的電影，通過原本的名氣，就能獲得更多的關注度，影院就會給更多的排片，有了排片就有票房，這就是一個良性循環。
而且，這也能讓更多不知名的導演和演員能有一個出頭的機會，當有了越來越多爲觀衆所熟知的導演和演員之後，他們就會參與制作更多的電影，行業自然而然能夠飛速發展了。”
洋洋灑灑講一大通，李謙大概能知道他的想法了。
不過這也讓李謙隱隱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自己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某個事情。
可是，陳伍出聲打斷了李謙的思緒。
“李導，你說對麼？”
“陳總說的不錯，這樣的話，也不失爲一個出路，國內有名有性的導演和演員就那麼多，每年投資的中等以上製作也非常有限，如果有其他能夠吸引觀衆，天然就能帶來關注的元素，那國內每年的電影產量將會大大增加。”李謙停下了思考，說道。
想要進入到影視行業的資本是過剩的，不知道多少人有錢沒地方投資。
當然，那指的是有名導、明星的片子，那些三無電影，這些資本可看不上。
資本過剩，二三線導演也很多，二線及以下的演員很難有主演可拍。
簡單來說，整個行業缺的就是項目，如果出現大量自帶流量的項目，那隨隨便便都能找到投資，也自然不缺導演和好演員了。
這樣的話，電影行業恐怕要迎來一波迅猛發展的高峰了。
又聊了一會，陳伍提出想請未來影業合作創作一部關於企鵝旗下游戲的電影，或者電視劇。
李謙隨口應付了下來，這玩意怎麼改，像《掉線城與虛弱勇士》這破遊戲，男主角強化個武器都費勁。
不過，好像正事還沒談？
回憶了一下，李謙纔想起來，和馬花乾淨在那尬聊了，還沒說正事。
不過，講劇情的時候，說到男主角和馬花乾認識是因爲他男扮女裝誘惑聊天時，馬花乾還笑了。
就當他答應了吧！
......
離開京城飯店，吹了吹涼風，三月的京城，還是比較涼快的。
這冷風一吹，李謙突然有點明悟了。
陳伍的大文娛產業鏈計劃，確實會降低影視劇的准入門檻和難度。
如果把遊戲、動漫、小說這些稱之爲IP的話，那IP本身就劇本名氣，可以取代一部分名導和大明星的作用。
三線導演+三線演員+IP的影視劇，不說達到一線導演+一線演員的名氣，至少也有二線導演+二線演員的標準了。
對導演和演員名氣的需求降低，門檻低了，也就意味着對於那些找不到好項目的資本而言，這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向了。
現在的導演和演員，以及幕後工作人員過剩，足夠消化更多的項目。
可是未來？
如果順利的話，這個發展勢頭會越來越快，就像野蠻生長一樣，遲早會有一天，目前行業內的專業導演、專業演員、專業幕後工作人員不夠用了。
到那時候，李謙腦海中那些爛的不能再爛，放在現在根本沒有資格稱之爲電視劇、電影的東西，就會出現了？
劇情垃圾，服化道樣樣垃圾，清一色的影樓風大平光，一水的冷白皮。
演員業餘的不能再業餘了，電影學院、戲劇學院隨便找個大三、大四的學生都能吊打好些電視劇的男女主角。
IP項目越來越多，專業的導演、演員、幕後團隊不夠用了，只能找些業餘的人來。
難怪，李謙就覺得記憶裡好些電視劇的劇情怪怪的，和現在市場上的劇情風格，完全不搭架。
所以說，那些完全由業餘團隊創作出來的業餘電視劇，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出現的？
原來如此！
李謙終於解開了一直以來心裡的謎團。
北朝京城飯店的他，驀然轉身擡頭看一眼酒店的某扇窗戶，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照這麼說的話，企鵝未來很可能爲成爲影視行業的一顆老鼠屎，壞掉了這一鍋湯。
現在，李謙有些拿不定注意，接受企鵝的投資是不是對的了。
不過，轉念一想，不管接不接受企鵝的投資，不管李謙合不合企鵝合作，他們這個大文娛計劃，都會照樣進行。
不需要大牌導演、大牌明星，根本無法去幹擾，企鵝這麼大公司擺在那，一旦不需要名導和明星，對他們而言，根本沒有任何難度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謙嘆了口氣，上了車，對司機吩咐道。
“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