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戴寒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呆呆地盯着面前堆滿雜物的一張茶几，機械式地回答着中年人的問題，好像還在思考着非常複雜的問題。

對此，中年人也不怎麼在意，依舊慢慢地擦着身上的汗跡，只是他臉上的笑意在得到戴寒的答案之後又不自覺地擴大了幾分，也多了幾分真切的氣息，少了之前的幾分虛僞。

夕陽西下，整片天空都變得一片豔紅，像是一位濃妝豔抹的新娘子，這種氣氛原本已經是非常愜意，可是落到此刻的易禾眼中，卻是充滿了寂寥的味道，他想要離開這裡卻不知道該回到哪裡，這個世上彷彿已經沒有了他的立足之地，他感覺自己就是一隻遊蕩在世間的孤魂，除了毫無目的的飄蕩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噠！噠！噠！”輕微而悅耳的高跟鞋敲打在樓頂的地板之上，將易禾從那種寂寥氣氛之中解脫出來的同時，讓易禾愣住了，因爲他對那個腳步聲的主人非常熟悉，那就是許久不見的楊恰恰。

自從徐琳琳和易禾住到一起之後，楊恰恰並沒有像一般小女生一樣大鬧特鬧，而是彷彿真的接受了易禾的決定，將自己的定位放到了一個好朋友的位置上，除了平時衆人的正常聚會之外，兩人甚至都沒有幾次獨自相處的機會，易禾更沒有想到此時會在這裡遇到楊恰恰。

“就知道你會來這裡。”就像一個正常無比的朋友，楊恰恰語氣輕鬆地易禾打着招呼，沒有一點昔日戀人的樣子。

“呵呵，有了心煩就上樓吹吹風。”獨自和楊恰恰相處還是讓易禾感動了有些尷尬，不論他最後的選擇是什麼，他因爲徐琳琳而暫時無法接受楊恰恰的事實已經是鐵板釘釘了，所以易禾心中對於楊恰恰的愧疚也是十分明顯，總覺他欠了楊恰恰一些什麼。

“你還是老樣子，有什麼心事就喜歡跑到這裡來發呆。”和易禾一樣雙臂撐在護欄之上，楊恰恰一臉微笑地和易禾一起眺望着遠方，素顏的俏臉上帶上了一抹緋紅，看上去彷彿一個降臨塵世的天使。

這一幕已經足夠讓易禾看呆了，他彷彿回到了半年之前的時光，他和楊恰恰之間還沒有一個徐琳琳，在他心中也只有面前這個文靜淡雅的女生，這個被他定位人生守護目標的女人。

突然，穆南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從和徐琳琳住到一起之後，他便很少到這裡來吹風了，那麼楊恰恰今天能夠和他在這裡相遇，會不會楊恰恰經常來這裡呢？難道她經常來這裡回憶和易禾以前的日子嗎？

這樣想着，易禾感覺心中對楊恰恰的愧疚更深了，再加上此刻他心中對徐琳琳的身份已經產生了質疑，心中的天平自然緩緩傾向了楊恰恰。

“你啊~就是壓力太大了，其實只要你放鬆下來，沒什麼事情能夠難住你的。”看着易禾已經習慣性皺起來的眉頭，楊恰恰有些嗔怪地說着，語氣不自覺地回到了戀人的位置上，隨後也立刻發現了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接着輕撫額頭劉海的動作將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掩飾了過去。

聽到楊恰恰對自己的評價這麼高，易禾倒是輕鬆了不少，心中原本糾結的問題似乎真的因爲楊恰恰的這麼一句話，變得不是那麼嚴重了。只要他還活着，面前的困難就只會逐步地解決，逐步的瓦解，這一點他有着絕對的信心，就好像當初高中時代他從來沒有畏懼過功課一般。

“明年你就可以進入大三了吧？”好一會之後，楊恰恰再次提起了一個話題，語氣也恢復了平靜，像是一個普通朋友在噓寒問暖。

“嗯。”易禾的語氣再次變得有些低落了，越級考試是易禾必定要經歷的事情，這一次的鬼魂試煉難度也絕對稱得上是越級考試了，也就是說他下學期便能夠順利地進入大三。這原本是他和楊恰恰十分期待的事情，成爲同級生之後兩人在課程上就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了，直到徐琳琳的出現。

命運選擇出現之後，易禾便告別了正常了教學生活，他這半年已經沒有去過教學樓了，更是很少有時間和楊恰恰一起執行鬼魂試煉，相信這種情況到了大三之後也不會改變，反而雙方之間的距離還會隨着易禾的迅速成長而愈發的拉遠。地位之間的差距必定會給兩人之間的帶來隔閡，兩人都十分清楚這件事情，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了，卻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楊恰恰又會突然提出。

接下來的時間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易禾和楊恰恰都默契地只是看着遠方，直到太陽徹底落山，四周的環境逐漸陷入了黑暗，幽靜的校園小道之中只有朦朧的燈光，一些留校的小情侶也到了出動的時候，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享受着大學悠閒的輕鬆時光。

“走吧，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我們去吃食堂的火鍋，對了，還要叫上曾華婷他們。”像是沉默了足夠久一般，楊恰恰不等易禾答應便轉身向着樓下走去了，經過楊恰恰這麼一說，易禾纔想起來他們這羣人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聚會了，衆人都在緊張地準備這次期末考試，就連天賦超常的易禾都差點失敗了，更不用說實力平凡的曾華婷和李明德等人。

當易禾晃晃悠悠地來到食堂的時候，那個他們常用的包間已經飄出了陣陣的香味，曾華婷久違的歡聲笑語還沒有進門便聽到了，易禾心中也是不自覺地一陣輕鬆，至少他的這羣朋友還在，無論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總會有這麼一羣朋友等待着他的出現。

推開門，曾華婷和李明德的身影果然就出現在了楊恰恰的身邊，這次的聚會只有他們四人，胖子等幾個老生不知道爲什麼並沒有出現。不過從曾華婷和李明德的有些憔悴的面容也不難看出，這兩人在這次的鬼魂試煉之中也吃了不小的虧，兩人的氣質也因此多少有了寫微妙的變化，似乎都變成熟了不少。

“我說易禾你怎麼搞得，每次聚會都是吊車尾！老規矩，一會自罰三杯啊！”一見到易禾的身影出現，曾華婷的機關槍便調轉了槍口對着易禾爆發了起來。以往每次的聚會易禾因爲頻繁的鬼魂試煉多少有些疲倦，所以每次都是姍姍來遲，而曾華婷也每次都想着法地作弄易禾，其中用的最多的就是“自罰三杯”。當然，他們這些人是不會喝酒的，這“三杯”也自然不是酒，而是火鍋的湯底，也因此，每次曾華婷都會在火鍋放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調料，弄得易禾每次都是扭着鼻子才能夠一口氣喝完。

“三杯就三杯，不過事先說好哈，不能再把辣椒粉當鹽放。”想起每次聚會熱鬧的場景，易禾也終於徹底地放開了。尤其是上次，曾華婷誇張地將半瓶的辣椒粉都倒了進去，讓易禾感覺自己就是倒了三杯岩漿下去，氣息如同火焰一般炙熱地持續了三天才緩緩減退了。

“那是當然，本女俠怎麼可能是那種沒有創意的人，這次肯定也會有你們想象不到的驚喜的。”說着，曾華婷好像想起了自己那些神來之筆的創意，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看得易禾也是一陣心底發寒，沒辦法，這個小魔女的想法實在是太具有跳躍性了，根本沒有人能夠搞清楚她腦中所想的事情。

李明德還是那一副冷漠的樣子，已經逐漸有了戴寒的幾分模樣，只有看向易禾和曾華婷的時候，那如同堅冰一樣的目光纔會稍微融化一些，露出一些不用多說的感情，隨後又再次冰封起來，將自己獨立在這個世界之外。

簡單的招呼之後，痛快的火鍋聚會便開始了，滿滿的兩個打火鍋之中全是各種美味的食物，易禾也是從上午之後便沒有吃過東西，在朋友聚會之中更是胃口打開，四人便一邊嬉笑打鬧着，一邊風捲殘雲地和麪前的美食做着鬥爭。

執行完鬼魂試煉之後，不僅是腦力和體力上會有巨大的消耗，精神力增長之後，身體更會相應地渴望力量的增長，所以見鬼者們的食量一般都很大，所幸他們在學校食堂有着用之不盡的校園卡，就算是百年成精的餓死鬼也能夠吃個飽。

不過這次四人的食量都增加了太多，原本擺滿了一桌的食物還是沒有能夠滿足四人的需求，兩名男生又充當了一次苦力，快去快回地再次帶回來了大量的食物，又是一個小時痛快的大快朵頤之後，四人才總算是心滿意足地罷手了。

晚飯或者說是夜宵之後，四人照例兩兩一對地繞着環校小路散步，這半年的聚會幾乎每次都有徐琳琳的參與，易禾一般也是下意識地陪在她的身邊，而這次卻只有他們四個，李明德和曾華婷自然不動聲色地爲他們兩人創造了獨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