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戴寒的身後，徐琳琳始終都緊緊的抓着易禾的衣袖，身體的顫抖倒是緩解了不少，不過還是不怎麼敢說話，一路上都是低着頭任憑易禾牽着她走。

不一會，易禾就知道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哪裡了，居然是直接通往學校公寓的方向，如果易禾也沒有記錯的話，學校好像有明文規定，沒有經過教務處登記的人不允許進入公寓的，不知道此刻戴寒帶着初次到來的徐琳琳來這裡幹嘛。

就在穿過那片樹林之後，更讓易禾吃驚的一幕出現了，他們面前沒有出現那小木橋，而是一排排整齊的小平房，有些Y城老城區之中的建築，此時還是大白天卻顯得十分的陰森，就算是房間內都是燈火通明，易禾都只感覺渾身發涼，更別說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的徐琳琳，此時已經完全縮在易禾的身後。

“這裡不就是戴寒平時住的地方吧？”易禾聯想到從來沒有在公寓見過戴寒，心中忍不住想到。

“這裡是學校的實驗室，沒有允許我也不能進入。”似乎是看透了易禾的想法，戴寒的冷漠的聲音適時響起，在這極度安靜的環境之中，聽上去也不那麼刺耳了，至少比一片死寂要好一些。

戴寒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現在的環境之中卻能夠傳的很遠，可是平房之中並沒有人因此出來迎接，戴寒也沒有停頓的意思，而是帶着易禾兩人快速地穿梭在平房之中，爲止易禾還不得不攬着徐琳琳的細腰以加快兩人的前進速度。

七彎八拐之後，戴寒終於在一間門口畫滿叉叉的平房前停下了，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那種眼神依舊冷漠，易禾卻能夠看懂戴寒的意思，他是在問：“準備好了嗎？”

當然，戴寒不會真的等待易禾兩人的回答，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之後，他便轉頭來到了房門之前，右手屈指在房門上連續地敲擊起來，似乎完全沒有節奏，可戴寒卻是敲得不急不慢，彷彿是在彈奏一起無名的曲子一般。

“這暗號也太長了吧？”易禾一開始還打算嘗試記憶一下這些節奏，可是半分鐘之後他就放棄了，別說他天生就對音樂沒有什麼感覺，就是音樂天才此刻在戴寒面前也只能俯首稱臣。當然，這必須是在戴寒不是亂敲的前提下。

足足兩分鐘之後，這扇有些陳舊的房門才總算是“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不出易禾所料的其中探出了一個糟老頭的腦袋，一臉不耐煩地看着戴寒，似乎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之後，那個老頭又將目光轉向了易禾和徐琳琳，眼神也是瞬間從麻木無神變成了精光閃閃，就像是菜市場屠夫看到了新到的肥羊。

“約瑟夫老師，這兩位就是這一代的羅剎。”戴寒這一句話，才令易禾發現那個糟老頭還是個外國人，只是因爲眉毛鬍子太長而且又邋遢，整張臉就像是一張煎糊了的燒餅，除了兩隻還在冒着精光的眼睛之外，幾乎找不到人臉的樣子。

“對了！對了！又是三十多年過去了，算算時間也該到了！”糟老頭的聲音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除了可能因爲長期不說話而有些生疏之外，顯得十分洪亮，震得易禾兩人都是一陣耳膜發脹。

“不知道約瑟夫老師現在有時間嗎？我們是現在開始還是？”戴寒等這個糟老頭的興奮勁過去之後，纔再次開口問道，直到此刻易禾才發現戴寒對這個糟老頭的稱呼有些奇怪，以前似乎沒有聽過他說起“老師”這個稱呼，難道這個糟老頭就是戴寒當年的帶隊老師嗎？可是整個學校內似乎沒有見到過外國人吧？

“額，你先等一下。”說完這一句，糟老頭猛地將頭縮了回去，然後在房門關上的瞬間從裡面補了一句話：“等我五分鐘。”

房門關上之後，這條過道上再次陷入了死寂之中，這些平房的設計者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會有造訪者到來，不僅房屋間的間距非常之近，三個人並行都十分的困難，路面也非常的崎嶇，似乎非但沒有經過平整處理，反而刻意地破壞了一番。

“徐小姐，到了現在你也沒有必要害怕了，好像我已經和你綁在一起了。”感受到徐琳琳的身體還在不斷地顫抖，易禾故作輕鬆地安慰着，從之前戴寒和糟老頭之間簡短的談話不難看出，易禾和徐琳琳之間確實有着某種聯繫，而且還是那種被學校重視的聯繫，易禾隱隱地覺得這種聯繫比天命試驗還要重要，至少在學校高層眼中是這樣的。

聞言，徐琳琳擡起了那雙被淚水模糊了的眼睛看着易禾，她此刻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更令人崩潰的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因爲進入學校之後，戴寒和學校高層的表現雖然有些怪異，可是對一般人來說應該還算能夠接受的程度，可是徐琳琳就是無時不刻地害怕，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危險，只有易禾是這些危險之中唯一能夠幫助她的人。

“我們，我們會死嗎？”在徐琳琳單純的心中，死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想過死後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不知道，或許吧。”這個問題易禾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只從知道了死後真的有可能變成鬼魂，易禾就不敢想自己死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更沒有想過這次突然到來的變故會不會要了他的小命。

“你不怕死嗎？”易禾那種風輕雲淡的樣子吸引了徐琳琳的注意力，她明顯不明白和她年齡差不多的易禾爲什麼會對生死毫不在意的樣子。

“額，我只能說習慣了。”說實話易禾對自己的生死還真的有些麻木了，這半年來他執行過的鬼魂試煉遠遠躲過別人，在數量上已經趕上了大二的楊恰恰，而且因爲密度更大的原因，易禾對鬼魂試煉多少有些習以爲常了，或許哪天真的離開了，他真的會感到不習慣吧？

“好了，你們進來吧。”不等徐琳琳繼續發問，房門已經被再次打開了，這次是完全被拉開的，房間內的情況也終於出現在了三人面前。沒有想象之中各種精密的機械儀器，也沒有什麼冒着黑煙的大壇藥水，要用兩個字來概括房中情況的話，那便只有“廚房”了。

房間之中並排放在兩張桌子，是那種剛好夠一個成年人躺下額桌子，剩下的便是沿着牆壁分佈的半人高矮櫃，上面擺放着各種鍋碗瓢盆，牆壁也各種掛着刀叉之類的用具，如果說還有什麼和廚房有些區別的話，便是矮櫃上的東西看上去都不像是食材，而是各種各樣像青草石頭這樣不能吃的東西。

“這次誰是修羅？誰是羅剎啊？”易禾三人剛剛進門，糟老頭就興奮不已地對戴寒大叫道，滿是油污的雙手還在不斷地相互摩挲着，像是考慮怎樣處理面前的兩道食材。

“女的是修羅，難的是羅剎。”戴寒的回答還是像往常一樣，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只是看向易禾的眼神再次變得複雜無比，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要對易禾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錯不錯，和上次不同，不知道這次的結果會不會有什麼不同呢？”糟老頭似乎非常滿意戴寒的回答，興奮地怪笑了兩聲之後，兩步來到易禾兩人的面前，有些戲虐地問道：“你們兩誰先做檢查？”

“我先來吧。”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易禾便開口答應了下來。

“那好，躺到左邊的那張桌子上吧。”糟老頭並沒有因爲易禾迅速而平靜的反應有什麼情緒上的變化，指了指左邊的桌子後，便轉身去矮櫃上搗持着什麼了。

躺上那張僅僅能夠容納一人的桌子，易禾才發現這張桌子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油膩，反而帶有一種沒有聞過的淡淡香味，應該是在糟老頭在他們進來之前臨時做的清理吧。

“現在可以和我們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了吧？”見到糟老頭一時半會不會開始，易禾轉頭對站在一旁的戴寒問道。

“你相信命運嗎？”戴寒第一個回答便是語出驚人，也將易禾和徐琳琳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卻沒有想到戴寒接下來的解釋更不可思議。

整件事情又關乎學校的一個秘密，和易禾所想的一樣，是一個比天命試驗還要重要的秘密，可以說是關乎到全校師生的命運，這解釋了爲什麼兩人一回到學校便有那麼多的教授一起來迎接。

在學生們之間早有流傳，這座見鬼大學之所以選擇建立在這，就是因爲那座詭異的公寓，而戴寒所說的秘密便是和這座公寓有關。據說這座公寓存在的歷史非常久遠，久遠到沒有文字記錄的程度，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隔三四十年便會有一對男女出現在學校之中，一對決定了學校命運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