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可真是好手段啊！”
將國書拿在手中，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這些字跡，李牧手上青筋暴起，卻又無可奈何。
先不說李凌費盡心機，騙過了郭開那個對軍事一竅不通卻還總是喜歡指手畫腳的傻瓜，簽訂了這份國書之外。
就單單是國書上的內容，也是殺機四伏。
秦軍讓出去的地方，面積廣闊，都是良田，雖然今年遭遇災荒，但來年定然又是一片沃土，放棄這麼好的地方，去換漳水河畔的一座小城，在絕大多數人看來，李凌就是一個傻子。
但是李凌又不可能真的是傻子，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李凌因爲王翦方面一直都沒有突破漳水天險，導致面子上過不去，所以寧願犧牲掉大片良田，也要換漳水河邊的一座小城，這樣起碼秦國兩路大軍此戰都有所收穫。
然而，李凌是一個爲了面子就可以放棄這麼大利益的人嗎？
李牧是誰，李牧可不是郭開，他一眼就看穿了李凌的盤算！
番吾城外沃野良田，但是那得有人種才行，而李凌想要把種糧的任務交給趙國人！
在李凌讓出去的這一大片土地上，根本就無險可守，也就是說，現在李凌不讓，早晚李凌也會丟掉這些地方，而現在李凌讓了出去，無險可守卻又全是良田的地方，就成爲了趙國！
攻守完全異位，番吾城將成爲時刻懸在趙國腹地的一把利劍，只要李凌想，隨時都能夠收拾趙國，還可以直接威脅到邯鄲。
至於那個李凌用大片土地換來的看似不起眼的小城，李牧可是明白的很，那個地方就是漳水天險最爲重要的節點，在河對岸擁有這麼一座小城，就等於是在漳水天險上撕開了一道口子，建立起了一座橋頭堡。
以後倘若秦趙再次發生戰事，秦軍完全可以通過那座不起眼的小城直接突破漳水天險，輕鬆深入趙國腹地，與番吾秦軍互爲策應，將現在秦軍沒有達成的戰略目標輕鬆實現。
“趙國，怕是真的要走向末路了。”
國書還給李凌，李牧忍不住一陣嘆息。
如今趙國已經沒有多少兵馬，兩處關鍵要塞都被秦軍牢牢掌握，趙國，從這一戰之後，將再也無法稱雄一方。
“所以，老將軍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同樣的問題，之前李凌曾經問過趙蔥，而此刻的趙蔥已經成爲了第三十八軍第一師副師長，現在，李凌將問題拋向了李牧，這個趙國的戰神。
“還不是任憑夫子處置？此戰之後，那郭開會成爲趙國人心中的英雄，而我則是整個趙國的恥辱，恐怕依照郭開那小人的德性，這一戰所有的過錯都會全部扣在我的頭上。回趙國，難逃一死，只希望我王不會因此而遷怒於我女兒吧。”
“你還有女兒？”
李凌楞了一下，他關注的重點根本就不是李牧認命的態度，而是沒有料到李牧居然有一個女兒。
“怎麼，難倒夫子還不允許老夫有個女兒了？總不能讓老夫也跟夫子一樣當一個孤家寡人吧？哈哈！”
李牧的心態確實非常人可以比擬，在這個時候，沒想到他還能笑得出來，甚至還能拿李凌開玩笑。
“哦，有唄，我又不羨慕。”
聳聳肩，攤開手，李凌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想必這天下大勢，你也已經看到了，如今秦國已經勢不可擋，山東六國之中，能夠與我大秦有一戰之力的，應該就只剩下了一個楚國，等再過幾年，這楚國，也將不再是威脅！”
“的確如此，楚國國力雖強，但根本不可能擋得住虎狼之秦。”
對於李凌說的，李牧點頭表示贊同，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他必須得承認這就是事實。
“老將軍還想要再馳騁沙場嗎？”
“夫子就別拿老夫開玩笑了，回到趙國沒，必死無疑，在你們秦國，同樣如此，去了其他的國家，你看我這條腿，又有哪個國家敢用我？”
“誰告訴你在秦國你就會死了？我就站在這裡，我說你不死，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
“你以爲我會爲你們秦國效力？”
見李凌想要拉攏自己，李牧直接反問了過去。
“我知道老將軍赤膽忠心，肯定不會爲眼下的大秦效力，不過老將軍可曾瞭解過我？可曾知道我的想法？又可曾想過繚子、韓非、馮去疾、李斯等人爲何都願意爲大秦效力？”
“人各有志，夫子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
得，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一個俘虜下了逐客令，李凌一陣腹誹之後，只能選擇離開營帳，不再搭理李牧，着手準備部隊撤離邯鄲前線的事情。
很快，東西便已經完全收拾齊備，部隊拔營開始返回番吾。
“趙蔥呢，去把趙蔥給我找來。”
走在路上，李凌越想越覺得不爽，李牧的事情絕對不能夠就這麼放下不管，可是那傢伙明顯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擺明了就是要命你拿走，要放我離開，想讓我背叛趙國爲秦國效力，絕不可能。
“夫子，您找我？”
“百里夢！”
趙蔥纔剛到，李凌直接就大吼着又喊來了百里夢。
“來了，來了，老大，什麼事情？”
“這就是你帶的兵？”
“啊？咋了？趙蔥！你幹什麼了？怎麼惹到老大了！”
看着李凌手指着趙蔥然後在質問自己，百里夢上去抓住趙蔥衣服就開始呵斥起來。
“我...我...我什麼也沒幹啊？”
被百里夢的口水噴了一臉，趙蔥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自己這算是二進宮了，而且也是第一次在軍中擔任職務，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明明自己腿上的傷還沒有好，他也要自己騎馬，不管幹什麼都親力親爲，不管他怎麼想，都始終找不到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更何況，自從李凌找自己談過話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李凌，想犯錯也沒機會啊？
“沒幹？沒幹老大會生氣嗎？你什麼意思？你是說老大無理取鬧嗎？你個狗日的是不是活膩歪了？快說，你到底幹了什麼！”
“住手，行了，你再這麼吼下去，他沒想起來怎麼回事，我先被你震聾了。”
看着被噴的滿臉口水的趙蔥，李凌上前將其從百里夢的魔爪中解救了出來。
“趙蔥，你要記住，你在我軍中爲將，就不要一口一個夫子的叫我了，明白了嗎？”
“是，將軍！”
啪~~~！
百里夢話還沒說完，後腦勺直接狠狠捱了一巴掌。
“丟人，真給我丟人！要叫老大，聽到沒有，要叫老大！”
啪啪啪~~~
又是連續好幾巴掌，百里夢直接把趙蔥嚇得腦袋都快縮進肚子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