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我低聲問女人:“山上的那個巨人,是雕像嗎?”
女人搖了搖頭:“不是雕像,就是曾經的我。”
她揮了揮手,指着這一方天地說:“這一處山谷,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蜂巢一樣。這裡的活死人就是蜜蜂,在這個地方進進出出,而我做了他們的蜂后,不停的生育,不停的生育,永遠沒有盡頭,永遠沒有盡頭……”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縹緲,她開始重複一些字句,像是魂魄力量不足了一樣。
我回頭去看她,她面色蒼白地看着我:“你快逃,不要做蜂后。”隨後,她的魂魄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我聽到山崩地裂一樣的巨響,遠處的那座山塌掉了,躺在山上的巨人四分五裂,她的碎片像是泥石流一樣,席捲了一切,向我砸了過來。
我尖叫了一聲,猛地從牀上坐起來了。
原來是一個夢。我擦了擦汗,看到我仍然坐在屋子裡面,月光從窗櫺中照進來,我藉着這光芒看了看,一切都和原來一樣,沒有任何異樣。
我把油燈點起來,長舒了一口氣,心想:“人怎麼會是蜜蜂呢?這個夢真是荒唐。”
可是燈亮起來之後,我向桌子上看了一眼,頓時就愣住了。我看到那桃木釘好端端的躺在桌上。
我驚訝的看着它:“我不是已經把它扔到門外了嗎?怎麼它又回來了?難道剛纔的一切不是夢?”
我正在驚訝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在敲門。
我現在完全變成了驚弓之鳥,緊張的問了一聲:“是誰?”
外面那人說:“是我,無名。”
我奇怪的打開房門,看到無名端着幾碟東西進來了。
我讓他坐在桌前,奇怪的看着他:“你來幹什麼?”
無名笑着說:“你今天受到了連番驚嚇,估計睡不踏實,我來陪你喝喝茶,聊聊天,壯壯膽。”
我笑着說:“你什麼時候這麼細心了?”
無名一邊倒茶,一邊說:“我一向這麼細心。”
這時候,我注意到無名的手有點奇怪。他的指甲很長,剪得很尖利,像是野獸的爪子一樣。
在我的印象中,無名的指甲一直短短的,我的心開始警惕起來了。
無名遞過來的茶我並沒有喝,而是放在了桌上。
無名一臉微笑的看着我:“怎麼樣?在這裡有沒有發現什麼?”
他的聲音有點尖,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發出來的。我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細看看他的臉,但是這油燈的光芒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楚。
於是我的身子向後挪了挪,不動聲色的問:“什麼意思?”
無名湊過來,小聲的說:“比如,這屍谷中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你發現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發現。”
無名嘆了口氣:“唉,剛纔我聽到一個消息,你要走運了。”
我皺着眉頭問:“什麼走運了?”
無名神神秘秘的說:“聽說,他們想讓你當這裡的聖女。你知道聖女是什麼意思嗎?就是精神領袖。谷主是他們的王,你們就是他們的神。在這個地方,你想幹什麼,都沒有人反對,每天接受別人的崇拜。”
無名像是在誘惑我一樣,他的聲音飄飄渺渺,一句一句的勸說着。
而我的思維,開始不自覺的,受他的話影響。我茫然的點了點頭:“做聖女……接受幾萬人的朝拜,那好像也不錯啊。那樣的人生,應該很好吧。”
無名點了點頭,臉上帶着喜悅的神色:“是啊,簡直好極了。你把血滴在這茶碗裡面,和他們歃血爲盟,以後你就是聖女了。像是女王一樣高貴,像是女皇一樣富有,像是女神一樣自信,像是女聖人一樣名垂千古。”
隨後,他拿出來一把雪亮的小刀,就要向我的手指上割過來。
而我的嘴裡面無意識的嘟囔着:“女王,女皇……”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個名字忽然讓我很警惕,我意識到有些東西不對勁,但是我還沒有想清楚到底哪裡不對。
我搖了搖頭,把手縮了回來:“女王?女皇?”忽然,有一個恐怖的場景在我腦海中閃現出來了。
一個巨大的孕婦斜倚在山峰上,她的任務是生育,永遠不停的生育。
是蜂后!
我的腦子一激靈,恢復了清明,我向後退了一步,看着無名說:“這個什麼聖女,我不想當。”
無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但是隨即又恢復正常了:“你真的不想當?”
我點了點頭:“真的不想。”
無名忽然陰慘慘的笑起來了。這時候,他的聲音變得尖銳無比,似男非女,哪裡有半點活人的樣子?
他一步步的走過來,獰笑着說:“到了這裡,做不做已經由不得你了。”
隨後,他握着那把刀向我衝過來了。
我不敢怠慢,開始繞着桌子逃跑,可是我根本沒有時間轉身開門。
我想要大喊大叫,而無名已經衝過來了。他用力擲出手中的小刀,那把刀快的像是閃電一樣,向我的腦袋扎過來了。
千鈞一髮,我猛地歪了歪頭,躲過去了。我感覺刀鋒割斷了我一縷頭髮。然後釘在了門板上,發出嗡嗡的聲音。
小鬼一擊不中,沒有放棄,他張牙舞爪的衝過來了。我看到他的指甲泛着綠光,好像是淬了劇毒一樣。
我下意識的把胸前的美玉拽了下來,猛地向他砸了過去。
小鬼像是嚇了一跳一樣,向後退了一步。而我拔起門板上的刀,也學着他的樣子扔過去了。
小鬼見到美玉之後,已經被驚呆了,等他發現那把刀飛過去的時候,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他尖叫了一聲,身子就被刀扎中了。
隨後,噗地一聲,化作一縷黑氣,消失不見了。
我驚慌失措的看着那邊,心想:“他是什麼東西?是鬼?”
我謹慎的走過去,看到那把刀紮在地板上,上面釘着一個紙人。紙人面目猙獰,生着獠牙利爪。
我忽然想起囚骨曾經說過的話來了:“我們屍谷中的人,扎紙人的本事很高明,在暗處根本分辨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