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磊父母臨走的時候,我們並沒有去送他們,因爲我們都明白,這時候不去刺激他們,就是最大的善良了。
上午靈棚消失了,下去就再也看不到它的痕跡了。學生們在樓下說說笑笑,校園中又充滿了活力。
花開了又落了,人來了又走了。原來一個生命消失之後,這麼快就被人忘記了。不過……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也許能夠忘掉纔好,畢竟人活着還要面對很多的事。
下午的時候,無名來我們學校找我,提出來要我去參觀一下他的道觀。我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
自從認識白狐以來,我總是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況且我還要肩負着幫他復活的重任,估計以後的日子,還會遇到鬼魂。能夠知道無名的住處有很多好處,關鍵時候,可以找他幫忙。
結果舍友們聽到要去道觀參觀的消息,都興高采烈的要跟着去。一方面她們喜歡看熱鬧,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陪着葉菲散散心。
無名當然滿口答應了,一路上,說了無數遍他的口頭禪:“我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的那種。”
我們興沖沖到了無名的道觀,看了一眼,頓時大失所望。這道觀只是一個小院子罷了。一間大殿,供奉着三清。旁邊兩間臥室,一個是無名的房間,另一個估計是他師父的。
這個地方簡直無聊到家了。我們看了一圈,都嘻嘻哈哈的說:“還是去逛街算了。”
結果我們要走出大門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這女人操着方言,向無名說:“小師傅,我討一點香灰。”
無名奇怪的問:“要香灰幹什麼?”
那女人嘆了口氣:“我們家的小娃娃,每天晚上做噩夢,醒來就哭。家裡的老人說,這是被鬼跟上了,去廟裡面討一點香灰,用水衝下去喝了,就可以治好了。這周圍沒有廟,只有你這一間道觀,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無名皺了皺眉頭:“孩子得了病,應該去醫院看看。喝香灰算什麼?老人的話也不能盡信。”
那女人急得跺腳:“可是她就是做惡夢了,有幾年了,總說夢見我不要她了,要把她扔了。一哭就是幾個小時。”
無名皺着眉頭說:“一連幾年做同樣的夢?”
女人說:“是啊,要不然怎麼說是被鬼跟上了呢?”
無名點了點頭:“確實有點蹊蹺。”他從香爐裡面抓了一把香灰,用黃紙包了,遞給女人:“回去試試吧,如果不行的話,再來找我,我會一點道術,也許能幫到你。”
女人答應了一聲,又掏出來一百塊錢,和一張紅紙:“這是我女兒的名字。還有一點錢。麻煩小師傅了,給點一盞長明燈吧,幫我女人祈福。”
她說了這話,就匆匆的走了。
無名嘆了口氣:“還真把道觀當成寺廟了?”他把錢揣在兜裡,隨手把紅紙壓在香爐下面了。
我看見那紅紙上面寫着一個名字:“陳佳婕。”
無名問我:“這名字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不懂呢?”
我笑了笑:“美好聰明的意思。家長給孩子起名,當然撿着好聽的字起了。像你這種叫薛無名的,還是比較少見。”
我們在道觀中說笑了一會,就拉着手走了。
這一下午,我們都在附近的鬧事逛街。逛到傍晚的時候,葉菲總算眉開眼笑,和我們打打鬧鬧起來了。
我們幾個人大包小包的回到學校,天已經黑下來了。
在經過那棵桂樹的時候,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那裡似乎還有小孩在哭似得。
我搖了搖頭,心想:“我最近肯定是神經緊張了。”
我們回到宿舍,洗漱了一番之後,就躺在牀上了。逛了一天,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我們很快進入了夢鄉。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聽到有人敲門:“咚……咚……咚……”節奏慢的很。
我從牀上爬起來,迷迷糊糊的問:“是誰啊?”
外面傳來一個脆生生的童音:“姐姐,是我。”
我撓了撓頭:“這個聲音很熟悉啊,好像是昨晚的小孩。”
我想起那小孩來,馬上來了精神。穿上衣服,打開宿舍門走了出去。
樓道里靜悄悄的,只有聲控燈亮着。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學生們都睡着了。
小孩站在樓梯口,衝我招了招手。
我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你找我做什麼?”
小孩想了想說:“你昨晚不是要帶我找媽媽嗎?後來怎麼自己走了?”
我猶豫着說:“明明是你走了,你去哪了?”
小孩忽然扭過頭,向樓下跑去了。我叫了她一聲:“你跑什麼?”
小孩不理我,我忍不住跟了上去。
今天很奇怪,整棟宿舍樓都靜悄悄的,而且宿管阿姨也沒有鎖門。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於是捏緊了胸前的美玉。
等我走出大門的時候,看見小孩站在路對面,笑嘻嘻的看着我,而她身邊,有個醜陋的老婆子。
我看見這老婆子就嚇了一跳,問她:“你是誰?”
老婆子嘿嘿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而小孩從衣兜裡面拿出來了一把糖,捧着到我面前:“老奶奶要帶我去找媽媽了,我的糖吃不完,送給你一點。”
我蹲下來,摸着她的腦袋說:“真乖。糖你留着慢慢吃吧。不過……這個老奶奶你認識嗎?可不要跟着人亂走,萬一她是壞人怎麼辦?”
我的聲音很小,但是老婆子的耳朵很靈,她一把將小孩拽過去,衝我陰森森的笑着說:“小姑娘,俗話說,陰陽相隔,我們的事,你就不用插手了。”
我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這一老一少,都是虛立在地上的,她們根本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