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儀冷冷地看着她，眼裡氤氳着絲絲寒氣，砭人肌骨。

儘管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心裡卻有一絲驚詫，因爲他根本沒想到雪雁會選擇違拗，甚至是背叛。

“既然劍在你手上，那我也只能答應你的要求了。”

聽到這話，雪雁那蒼白且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說吧，是要還你自由呢還是賜你榮華富貴呢？”

“請您醫治大公子！”

此話一出，衆人具愕然。

千百儀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雪雁，她眼神裡的決絕讓他略感驚訝。

雪雁曾服下過血清丹，這種丹藥能使功力大增同時也有很強的副作用，十年內不服用只有他才能配置出的解藥的話必死無疑，那也是他用來控制手下最有效的方法。

千百儀這下心中已是瞭然，雪雁到底也是躲不過一個“情”字啊。

左芯詫異地看向木雪劍，想要從他那依舊平靜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卻什麼找不到。

他病了嗎？會很嚴重嗎？梨容治得好嗎？花宮主應該會有辦法吧？！連我這樣一個武功白癡都能活得好好的，他究竟遇到了什麼？

左芯擔心地望着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害怕去問。

這時，木雪劍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樣。

“我沒事。”

木雪劍低頭對着她溫柔地笑了笑，左芯便什麼也沒問，只是默默地抓住他的手，想要將自己手上的溫度傳給他。

他看向雪雁：

“雪雁，我不想殺你。劍在哪裡？”

聲音很柔很輕，卻冷得可怕。

雪雁望向他，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陌生人一般遙遙地看着自己。

她苦笑了一下，笑容卻是那般透徹。

她很清楚他的心裡在想什麼，她也清楚自己的未來已經如同赤霄劍一般交了出去，再不屬於自己，但她並不後悔。

“大公子，你心繫天下自然行天下之大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可雪雁只是一個弱女子，只懂得用卑微的手段去留住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左右都是死，雪雁也希望大公子能夠好好活下去。”

說完這話，雪雁靜靜地跪在那裡，臉上的笑容依舊，那是千百儀也未曾見過的表情。

“黎雲，此人的劍法在你之上，值得你去切磋一下。”

千百儀驀地說道。

雪雁頓時跪在地上急急地哀求道：

“不！大人，大公子已經不能再……”

“是，師父。”

話音剛落，黎雲已是瞬間移到了木雪劍的面前，“當！”，在電光火石之間，木雪劍及時擋住了黎雲疾刺而來的一劍並震飛了他的劍，然後迅速翻轉手腕彎身將劍如蟬翼一樣朝黎雲半弧狀展開，和黎雲拉出一段距離以避免牽連到了左芯。

雙劍連續相擊，塵土飛揚，就在木雪劍剛剛將內力聚在一點時，全身上下像是突然墮入萬丈寒窟，他甚至還來不及停下，眼前便是一黑。

“雪劍！”

看到他突然跌倒，左芯驚呼，她不顧旁邊殺氣騰騰劍氣飛揚的黎雲，徑直衝了過去。

“你醒醒啊！別嚇我啊！雪劍！”

木雪劍不僅是臉，連嘴脣都已經沒有了血色，變得慘白。雙眼緊閉，呼吸時有時無，彷彿隨時都會永遠沉睡下去。

雪雁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她顫抖着替他把完脈，像是安慰左芯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斷斷續續地說道：

“沒事，沒事，還有救，大公子還有救的！”

“他到底怎麼了？！”

聽到左芯那焦急的語氣，雪雁就像是突然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神情大變，眼神變得又兇又狠。

她猛地將左芯推向一邊：

“都是因爲你！你爲什麼還沒有死！你爲什麼還沒有死！”

雪雁像發了瘋似的朝左芯撲來，對着左芯連扯帶咬，恨不得將她撕碎一般。

幸好黎雲及時上前點中雪雁的暈穴左芯才倖免於難，但暈過去的雪雁手裡仍舊緊緊地拽着左芯的衣衫，無聲地訴說着自己的恨意。

誰也不曾想到，不過一面之緣的兩人，就算相隔千里之外，也能在冥冥中產生聯繫與糾葛，不管願不願意，誰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