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案31
於成因爲直接參與了捕獲計兆祥和監視跟蹤計家姐弟的行動,自然對那段情況十分熟悉。在顧明的辦公室裡,於成翻閱着齊薇的那個影集。
“老陳,這影集裡有兩幅計兆祥的照片。”於成驚叫道。
“是嗎?”顧明看了看第二幅照片,又把目光落在第八幅照片上,果然這兩幅照片上的人物有些相像,都英俊,瀟灑,確實是一個人。
“奇怪,真是奇怪!”顧明道。
於成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難道是雙胞胎,或者是齊薇故意擺的龍門陣。”
二人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有琢磨出一個名堂。
“走,換換腦筋,今晚我請你吃夜宵。”顧明說着,拉着於成出了門。正值晚上12 時,西單的鐘樓準確無誤地報了十二聲,響亮,清脆。悅耳的鐘聲在長安街上久久地飄蕩……
兩人步出調查科大門,那一簇簇燈光像一把把碎銀灑向人間,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下中班的路人騎車匆匆而過。
二人來到南池子路口一家小飯館,店主熱情地將二人引人坐下。
“二位來點什麼?”
“今天我請客,你想吃什麼?”顧明接過店主遞過的小碟和竹筷。
“來兩碗熱湯麪,多放一個雞蛋。”於成爽快地說。
“好,兩碗熱湯麪!”店主吆喝着轉到裡間廚房去了。
一會兒,店主端來兩大碗熱湯麪,上面漂着一個臥蛋,幾片木耳,一絲菠菜。
顧明道:“來,老於,趁熱吃。”
於成端起飯碗,狼吞虎嚥地吃起來。“我還真有點餓了。”於成憨憨地說。
顧明說:“我還有個正經事要給你說呢。”
“什麼事?”於成擡起頭。
你都三十多歲了,怎麼還不成家?條件太高了吧?“
“姻緣的事,可遇而不可求啊!”於成嘆了口氣。
顧明道:“也別條件太高了。”
於成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樣,你長得多帥,我長得又黑又瘦,唉,沒辦法,爹孃給的。”
顧明問:“警察系統你就沒有看得上的?”
於成苦笑道:“我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
“別的系統的,我看也可以。”
於成低下了頭:“人家嫌幹咱們這一行的沒有生活規律,工資又低,又有生命危險,怕最後落個孤兒寡母……”
顧明也嘆了一口氣:“幹咱們這一行的確很辛苦,也有危險,有些人不會理解。”
於成掏出香菸,彈出一支,遞給顧明,自己也點燃一支。
“來,老陳,薰一支哈德門牌的煙。”
顧明接過煙,點燃了,津津有味地吸起來。
於成望了望窗外,繼續說道:“去年我在浙江辦案時,邂逅了一個姑娘,她長得像一根水蔥,天生麗質,而且純潔得一捏就碎,人家有那麼點意思,我倆一見就像前世
有緣似的,兩個人一下子就對上眼了。那是個細雨濛濛的日子,富有詩情畫意,在煙霧膝隴的錢塘江畔,她穿着藕荷色的裙子,打着一個淡藍色的雨傘,飄飄悠悠而來,一雙大眼睛,水盈盈的……”
於成說到這裡,眼睛裡泛出神采:她想做個女偵探,還問我咱們能不能收她做特工,她想學駕車、發報。打槍、格鬥,這真是一次奇遇。”
顧明也聽得入迷了,津津有味地說:“這就是緣份,緣是天意,份在人爲。”
於成已陶醉在對往事的回憶中:“她帶我來到她的家裡,這是江邊一個小鎮,人煙稀少,她家是一座普通的小木樓,她和奶奶在一起生活。她的家佈置得像個小鴿子窩,牆上掛着許多小布娃娃,櫃子裡是個小瓷娃娃,牀頭擺着幾支各式的玩具手槍。
吃過晚飯,我們一起到江邊散步。天已經很晚了,我們依依難捨,在那麼美麗的月光下,她輕輕踮起腳尖,吻了我,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她依偎到我的懷裡,我覺得心跳加快了,就像抱着一隻溫暖的小動物,她仰起臉,說:”大駱駝,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問:“你喜歡我什麼?’她說:‘說不上來,’接着又說:”我有時感到很寂寞……‘說着,嗚嗚哭起來。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說:“你把我抱得緊一些。’我使勁摟着她,渾身像火燒一樣。
她還嫌不夠,說:”抱得更緊些。‘我使盡全身力氣抱住她,簡直要把她扯碎。她突然渾身像觸電般的發抖,上氣不接下氣,臉憋得通紅,不時地翻着白眼。我以爲她發了病,有點害怕了。我大聲問:“你怎麼了?!’她不說話,渾身抖得更厲害,我覺得她全身潮潮的,忽然,她昏了過去。我把她平放在草叢裡,她面色鮮紅,大汗淋漓,我用手絹輕輕地擦去她額頭、臉上的汗水……一會兒,她醒過來了,恢復了平靜,大眼睛嘲笑般地望着我,充滿了柔情蜜意。她一骨碌爬了起來,哈哈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你呀,真是個傻駱駝,大傻駱駝!’說完,一溜煙跑了。她就像一塊花綢子在江邊飄啊飄啊,一會兒便無影無蹤了。我以爲自己在做夢,用手一掐大腿,嗬,還挺疼。”
顧明嘆道:“真是天生尤物,你小子傻有傻福氣,她是真愛上你了。”
於成沉默不語。
“後來呢?”顧明催問道。
“後來,我回到上海,信來信往,簡直就分不開了。”
“老於,你戀愛了。”
於成的臉上浮現了烏雲,眼圈漸漸泛紅。
“後來呢?”
“老陳,你知道幹咱們這一行的規矩,我跟組織上提出這一情況,組織上派人瞭解了那個姑娘的家庭和社會關係的情況,讓我停止和她的來往。”
“爲什麼?”
“她家庭出身出身國民黨官宦之家,而且有海外關係,社會關係複雜……”於成說着說着,一行熱淚奪眶而出。
顧明勸道:“組織上的決定是有道理的,這也是幹咱們這一行的規矩,當然,這件事也的確很遺憾,太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