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終於放晴，似乎老天爺也在有意刁難這顧明。他穿着筆挺的警服，故作悠閒來到特務科，今天，他將執行一個重大任務——親手處理“蝴蝶”。

顧明從口袋中抽出一包“萬寶路”香菸，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然後慢慢點燃塞進嘴巴。

特務科裡的便衣們一看見顧明這位保安科副主任，“蝴蝶案”主審的到來紛紛立正，點頭示意。顧明也絲毫不客氣，就像是閱兵一樣挨個看着這些人。

“陳副主任，您來啦！”鬍子喊道。

“你們田隊長呢？”顧明問。

“田隊長今天有點事情，可能去不了刑場了，不過他已經吩咐小的了，讓我們聽你指揮！”

“今天有事？真是巧了，這都趕不上好戲了。”顧明抖抖菸灰說到：“那你們田隊長今天做什麼大事去了？”

“喲，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們這些領導做事，我們這些手下人可不好打聽。”鬍子笑着回答。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顧明又問。

“放心吧，都準備好了，嚴小梅已經押赴刑場，路上有特務科的兄弟們看着，就算他這次真的變成蝴蝶也飛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了！”說到這裡鬍子話風一轉，“陳副主任，今天這身行頭看着就是精神，就不怕行刑的時候濺上血？”

“濺上血有怎麼樣？”顧明撣撣身上的衣服，從靠口袋裡掏出潔白的手套，一邊戴着一邊說，“做我們這種行當的，誰的手上沒有沾上血，誰的身上沒揹着幾條人命？”

“是是是！您說的是！”鬍子趕緊附和道。

“別廢話了，要是準備好了就早點去刑場吧，早去早回，下午問我還有事！”

“車已經給您準備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汽車疾馳，街景逐漸消失在後視鏡中，顧明心痛的感覺逐漸加深。他將親手解決爲了這個國家付出一切的人。

不一會兒，車已經到了刑場，現場已經嚴陣以待，只等着顧明到來。晴空萬來，或許是老天有意讓臨死前的嚴小梅看清楚顧明的樣子。

顧明穿過走廊走進來刑場，望着眼前這個女人，顧明丟下菸頭，低下頭用擦的錚亮的皮鞋碾了碾。當再次擡起頭時，已是兩眼充血滿目兇光。

遠處的嚴小梅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她死死盯住顧明，嘴角露出一絲嘲笑。

顧明來到嚴小梅面前，讓着她來回踱了兩圈，然後站在了嚴小梅面前。他冷冷瞥兩嚴小梅一眼，突然猛地出手鉗住這女人的咽喉瞪着眼睛氣洶洶的問道：“我給你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麼跟我合作，說出你的上線和下線聯絡方式，要麼就抱着你那一文不值的信仰去死吧！”

“呸！”嚴小梅絲毫不爲所動，“殺了我一個，還有千千萬！他們會幫我報仇的！”

“共 黨給你們餵了什麼藥？值得你們以命相搏？”鬍子問道。

“和你們這些漢奸走狗多說一句都是浪費，你們永遠不知道什麼叫信仰！”嚴小梅將頭輕蔑地一扭，不想再多說一句。

“機會給你了，是你自己放棄的，下去的時候記得幫我給你們地下黨問個好！”顧明惡狠狠的說到。

“陳希捷，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嚴小梅變得激動起來，對着顧明直接破口大罵。

“要找我就隨時來，我是無神論者，少來這套！”顧明說完之後揮了揮手，身後持槍荷彈的行刑隊迅速拔槍對準了嚴小梅。

“嚴小梅，你的代號不是蝴蝶嗎？我今天倒是想看看你給我來一出化蝶記！”話一出口，顧明已經不忍心看到下一幕。他強撐着自己，盡力讓自己變得平靜。

“中國共 產 黨萬歲！”嚴小梅用盡最後的力氣齊聲高喝，凜然正氣在天地間經久不息。身邊的特務們也被震懾住了。

顧明歪着頭，擡起手，行刑隊的特務們立馬子彈上膛，持槍瞄準，一切準備就緒，只等顧明手落下的那一刻。

“啪！啪！啪！”

手落槍響，刑場附近驚飛一羣鳥，嚴小梅倒在血泊中，但她死不瞑目，兩眼死死瞪着顧明。

“去他媽的信仰！”鬍子厲聲呵斥到。

“死了嗎？”顧明問。

“死了，應該死了！”鬍子伸長脖子看着。

顧明點點頭，然後掏出一把1911式勃郎寧手槍，“嘩啦”一聲頂上子彈，朝着嚴小梅擡手又是三槍，槍槍見血，血水從這年輕人身下蜿蜒瀰漫，霎那間，將一片青草地染得猩紅醒目。。。。。。

“這些事情不能夠說應該，而是說必須！”顧明轉過身對着鬍子教訓到。

“是！是！是！”鬍子被顧明的狠勁嚇到了，“陳副主任，您手夠辣的！”

“人不狠，站不穩。”顧明收起手槍，放入口袋接着說道，“今天你放過他，改天警察廳就要給你開追悼會了。”

“今天學到了！學到了！”鬍子一個勁的點頭，他突然回想到自己當天被顧明拿槍指着頭的樣子，身上不禁直冒冷汗。

“這個陳副主任果然是個狠角色。”再遠處觀刑的田向榮不由眉頭一皺，“平時看他文質彬彬，沒想到也是個笑裡藏刀的主。”

“嗯，有點意思，我越來越喜歡這個人了！”馬坤微笑着說道。

“若不是我們自己人，他能對共 黨下這麼狠的手嗎？”田向榮問。

“看來真的是我老了，太敏感了。看來以後啊，不能聽風就是雨咯。”馬坤打趣道。

“以後什麼謠言和風傳還是要辨認一下，說不定放出那些消息的人就是想離間我們呢。用中國人的話說，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那會令大家寒心的！”岡田遠遠看着正在檢驗行刑效果的顧明，接着說，“我看陳副主任算是和共 黨結下樑子了，這個仇他們不會不報。”

“說不定，現在就有他們的人和我們一樣，正在看着刑場發生的一切”馬坤附和着說到。

結束了刑場的事情，顧明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保安科。面對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獨自一個人呆坐在座位上。他心裡很是難過，明知道蝴蝶是一個抗日分子，但自己卻無可奈何的讓她死去。嚴小梅的死必定會讓中共震怒，而自己遲早會遭到報復。

保安科的人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顧明和幾個勤務科的工人。

“完事了？”顧明猛地擡頭，看見老沈正在房間裡低頭掃地。

“對，結束了。”顧明回答道。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有戰爭，就會有犧牲。”

“呵呵，對呀，有戰爭就會有犧牲。”

“這件事情能讓你獲得馬坤的信任，也算是有點彙報了，如果你不殺了蝴蝶，那麼馬坤就會殺了你。”

顧明沒有回答，只是呆坐着。

老沈看到顧明這副樣子，神色凝重的說到：幽靈，我代表組織再次提醒你：你是軍統幽靈計劃的底牌，地下工作就要隨時準備犧牲，幹我們這行兒就是這樣，都在身不由己。

聽到這裡，顧明揉了揉臉，站起身，頭也不回，冷漠地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