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哪裡哪裡，焦納先生可不要妄自菲薄啊，我可是聽聞您的公子可是一位精通商業，還曾經在佛羅倫薩上課期間留校任教一年啊，有這麼出色的孩子，我可比不了，再說要是沒有焦納先生的提醒，我也不可能想到把一棟房子建在一條河上啊，畢竟我最喜歡的，還是平穩，我可不想水流太大，把我的房子沖走，讓我和我的客人衝進合理，這纔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焦納先生，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喬納斯口中的公子，就是焦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名字叫做卡納森，今年30歲，可以說都可以當喬納斯的爸爸了，現在有三個孩子，具體是男是女，喬納斯就不知道了，每一個貴族家庭的核心人員都是機密之中的機密，多隆自然也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調查的這麼詳細。

而他的才華確實如喬納斯所說是位非常出色的繼承人了，要知道佛羅倫薩在意大利的學術地位，除了位於羅馬的由教廷直接管轄的神明宗教大學可以與之比肩之外，可以說是整個意大利中部和北部最重要的學術中心了。

在那裡可是匯聚了意大利所有最聰明的人才，他們去通過辯證法和論證法來研究這個世界的具體變化，而其中，又因爲佛羅倫薩的資助者跟很多歐羅巴的學院有明顯的不同，其他的學院一般都是當地的教堂聯合貴族來建立的，或者是由國王，也就是最高統治者來建立的，可是佛羅倫薩卻因爲意大利特殊的地理位置，導致這片地區充滿了許多的自由城市聯邦，所以是歐羅巴大陸上，爲數不多的是由各大公會，商業聯盟來組建出來的一所學院。

而因爲這所大學建立者的特殊原因，所以他的科系也有別於其他各國都很喜歡設立的跟物理或者武力或者哲學有關的科系，而是刪繁就簡，完全把經濟學作爲佛羅倫薩最重要的學科來對待。

發展至今，可以說的上是在整個歐羅巴世界中都可以稱得上是翹楚了，整個歐洲就曾經流行過這麼一句話，叫做十個行政官裡，有5個都是來自佛羅倫薩的人，就可以知道這所學校在對於行政方面和商業方面的培養有多麼的厲害了，而卡納森能夠在佛羅倫薩最著名的科系中擔任老師，這份才識，就可以說壓得住他現在所擁有的地位不被動搖了。

這也是爲什麼，焦納即便有這麼多的繼承人，卡納森卻永遠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原因，這個傢伙在多隆給喬納斯的資料來看，可是一個把錢做成了學問的人，要想從他的嘴巴中拿出一毛錢，都是困難至極的事情。

只不過喬納斯這句話的後半段，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他這是暗指焦納現在這種既不投靠自己又不投靠皮埃蒙特伯爵這樣的做法是在搞政治投機，就像是這棟房子一樣，而皮埃蒙特伯爵就如同房子底下的河流，現在是給了你統治這片地區的法理了，而且因爲外部力量的困擾，所以開始逐漸加強了對於焦納這種邊緣貴族的拉攏，給了不少好處。

但是，這種單方面的施與，就像是河上的浮萍一樣，什麼時候就說沒就沒了，非常的沒有安全感，所以在最後喬納斯說了這麼一句“自己沒有那麼大膽”就是在告訴焦納，他這麼做，其中的危險可以說是個明白人都知道了。

而後面的那一番話，明顯就是在拋橄欖枝了，意思也很簡單，你是要繼續住在這棟現在還很舒服的別墅之中呢，還是去住伊爾給你的踏踏實實建造土地上的房子呢？這就是喬納斯拋給焦納的話中，所隱含的寓意了。

“喬納斯先生，您太過譽了，犬子只不過是運氣好才被校長先生給選中，留校任課了一段時間，本身實在一個是不學無術的書呆子而已，稱不上什麼棟樑之才啦，這不，自己就有自知之明，辭了學校的工作回家來不再誤人子弟了，他哪能跟您比啊，您的鋼鐵貿易，可是讓他都很感興趣啊。”

焦納彷彿沒有聽見喬納斯後半段話一般，只是一臉自豪的說着一些謙虛的話，好像根本就聽不懂喬納斯的話是什麼意思一般，此刻的他如同一個好父親一樣，一臉驕傲的跟喬納斯說着自己的孩子。

只不過他到底知不知道喬納斯所隱含的寓意，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老狐狸要想隱藏自己的想法，那可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

只不過在話快要說完的時候，朝着喬納斯突然一笑，把喬納斯正在推動的鋼鐵貿易給順口說了出來，然後就看着喬納斯，笑意盈盈的，手在椅子上用指頭不停的敲打着，彷彿他跟喬納斯的交流節奏已經被他掌控了一般。

喬納斯看着眼前這張笑得都是褶子的包子臉，心裡快速的盤算着焦納此刻的想法，這個老傢伙現在這麼自然的扯出鋼鐵貿易的事，不會是在跟談價錢吧，還把自己的兒子給搭上，這是要做政治投資，還是乾脆直接上我的船？

喬納斯有些不敢確信，這個老傢伙會這麼輕易的就把選擇權放在自己的手裡，而且看着焦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喬納斯就有種自己在跟着焦納的想法在轉的感覺，這讓他很不爽，也有了一種危機感，他可不覺得把話語權交給焦納，會在談判的結果中讓自己更好過，說不定自己被賣了還在幫着數錢呢。

“哦，鋼鐵貿易啊，哈哈，恩。”

喬納斯打了個哈哈，一臉意味深長的拿着個被子就喝了起來，不再往下說去，而是在看着杯中酒的時候用旁光看着自己面前的焦納，研究其了他的臉色，想要看出焦納到底是希望把自己的兒子送到自己的身邊，還是在給自己挖坑呢？

這可不是遊戲，他也只有一條命，而自己現在做的，可是這個世界上難度最大的勸降工作，或者說的更直白一點，跟間諜好像也沒什麼兩樣，都是幹拉皮條的事兒，一個不小心就會因爲自己的失誤而把自己陷入到極度被動的地步，而他身爲貴族，家世可以說是個貴族就能夠查到，到時候死的，可就不只有自己了，容不得他大喇喇的把自己的目標給說出來，只能靠着猜，才能增加哪怕一點點的互信。

站在喬納斯身邊的多隆，看着正在於焦納這位經驗豐富的老狐狸據理力爭且不落於下風的喬納斯，心中感慨萬千，他的年紀已經大了，活的，也很久了，他從來沒有寄望過一個人可以改變世界，甚至他都沒有寄望過一個人可以改變另外一個人，可是現在，多隆卻發現，面對喬納斯，他彷彿可以寄望了一樣。

或許，猶太人，或許，或許吧。

多隆的心聲喬納斯和焦納當然不知道，別看他們兩個人彷彿是在聊天一樣，有一句沒一句，而且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可以說談了這麼一會兒，卻連一句話都沒有扯到真事兒上來，但是兩個人之間的脣槍舌戰，可謂是猛烈異常，任何一方都不敢放鬆，生怕自己疏忽或者大意了，所以對於多隆在旁邊的表情，當然就顧忌不到了。

焦納看喬納斯提了提“鋼鐵貿易”這回事兒後，卻也沒有發表聲明意見，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彷彿裡面的不是酒，而是有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看個不停，根本就不入焦納爲喬納斯準備好的坑中，這倒是讓焦納有些氣餒。。

焦納當領主當了這麼多年，什麼東西沒見過，什麼情況沒有遇到過，除了沒真的打過仗之外，其他該遇到的都遇到了，他非常清楚，在外交上，可從來都是先開口提條件的一方就天然的處於不利的地位了，因爲這等於把你自己的核心目標直接攤在了對手的面前了，那麼只要是一個有點腦子的人，都會利用你提的條件中最緊要的東西開始拿捏住整場談判的，焦納可不想落入這種狀況之中，讓一個毛頭小子牽着自己走。

所以見到喬納斯不說話，焦納也就拿起了杯子，跟喬納斯一樣，盯着杯子中的紅酒，眼珠一動不動，只是嘴巴里面卻停不下來，嘮叨着“好酒啊，好酒啊“的話，顯得一副神情淡然，巍峨不動的樣子，好似喬納斯手中的鋼鐵貿易一點點誘惑都沒有一樣。

只不過喬納斯卻從焦納的話語裡面聽出了一絲絲焦納緊張的氣味兒，焦納不停的唸叨着“好酒“，但在喬納斯聽來，卻別有另外一番滋味兒，要知道，這個詞，既可以叫好酒，也可以叫好久，是容易給人誤會的雙意詞，而焦納的性格又是出了名的縝密，根本就不應該在這種場合之下說出這麼帶有指向性的話。

再加上根據喬納斯所瞭解到的情報，焦納是一個在外交上非常有信用的人，並且依靠互信來綁定雙方關係的人，一般來說是不會使用一些帶有欺騙性的詞語來矇蔽自己的合作伙伴的，所以他才能夠在皮埃蒙特有那麼大的威望，而不僅僅是因爲好色才聞名於貴族之間的。

而這樣性格和行事風格的焦納，在這種場合下說出這麼帶有誤解意味的詞，喬納斯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焦納，有些急迫了，而急迫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自己剛剛拋出來當引子的鋼鐵貿易確實就是焦納對於這次談判所感興趣的點了。

喬納斯心中不免一笑，不怕你動心，就怕你不動心，只要我有東西能夠被你看上，我就不信不能把你拉上我的船。

“焦納先生，我記得，在這次的鋼鐵貿易收購之中，榮森家族可是佔了最大的份額啊，我沒記錯吧？“喬納斯思索了一番，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換了一個話題，跟焦納談論了起來，只不過這個話題的背後，則是喬納斯在下套了。

這就可以看得出來了，焦納雖然不是個什麼好鳥，但是身爲穿越衆的喬納斯也不是個什麼好人，兩個人在這裡是一團和氣，彷彿是忘年交一般，關係好的不要不要的，只不過私底下想的，卻只有一件事，就是利益分配到底是誰佔主，未來分割皮埃蒙特的時候，誰拿大份禮包，誰拿個壓歲錢了事，都在死命的打壓着對方的想法，而把自己的想法凌駕在對方之上，以此來獲得談判的主動權。

“額，您說的沒錯，喬納斯先生，您的鋼鐵貿易確實讓我們這些老頭子受益匪淺啊。“

榮森家族在這次的總鐵礦收購中，他們一家大概佔有整個收購量的30%左右，也就是喬納斯拿出來的這筆錢，其中有30%都被榮森家族給吃掉了，這筆錢即便減掉人工費和材料費，來計算純利潤的話，對於焦納這樣的子爵來說，可以說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了。

而焦納在聽到喬納斯拿鋼鐵貿易來說事兒的時候，就有些拿不準喬納斯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他很清楚，喬納斯讓他佔據這麼大的利益，可不是因爲自己的手下辦事能力強，所以才能得到這麼一筆可以讓自己逍遙的錢，而是因爲喬納斯有求於他，所以纔會在簽訂契約的時候，把自己家族的利益擺在了最高的位置上。

這件事兒，焦納是不打算提的，對於他來說，好處拿到就算了，他現在想要做的，是拿新的好處，最好能夠像那個傳聞中的商人一樣可以在鋼鐵貿易的源頭，也就是冶煉廠上得到一筆好處，至於之前喬納斯所釋放的善意，焦納當然更加希望把自己僞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筆帶過了。

這下被喬納斯給舉了出來，自然就把焦納的算盤給打爛了，他也只能唏噓了兩句喬納斯的馬屁，而就這麼一個舉動，焦納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在無形之間，就被喬納斯的話中的人情給套住，一下子讓自己的地位處在了下風。

“可不能這麼說，貴家族之所以會有那麼大的貿易份額自然也是因爲榮森領地中的鐵礦石要比其他家族的鐵礦石純度更加高，所以才被我們選中的，焦納先生，我們選擇的貿易伙伴可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小心翼翼的處理每一件事情是我的宗旨，可沒有欽定的意思。“

喬納斯這番露骨的表態，明顯是擺明了自己的態度，是不會在現在這個模糊階段再對焦納進行加註了，如果還要獲取更大的利益，就必須要合作才能夠得到了，焦納自然心領神會，兩個人的一連串交流，讓雙方雖然嘴皮子耍不斷，但是互信上卻增加了不少。

焦納也不再把喬納斯當做一個孩子來看待了，可以說，兩個人已經把對方都看做了一個平等對待的人了，到了這個地步，焦納的話自然也鬆了一步。

“當然，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繼續下去。“焦納大聲的對着喬納斯說道，同時也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下來，把手伸到了喬納斯的面前，呈握手狀，笑對着喬納斯。

“當然，合作愉快，焦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