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着一個男人,五十歲左右,頭髮花白,衣着樸素,看上去應該是個老實人。
我迎上去,說:“我的稱號叫玄武童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那男人說:“是的,我正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我說:“事先說明了,本童子不批日,不看風水,不轉命運,更加不算命。”
男人一愣,隨即笑笑說:“看來我找對地方了。”
我說:“哦?請坐下談。”
我們坐下,男人扭頭四處看看,說:“我每天都經過這條街,早知道你開了法力堂,我看你這裡什麼排場都沒有,而你註明只捉鬼和驅邪,我就相信你是有真本事的。”
我哈哈一笑,“怎麼這樣說呢?”
男人說:“在眼下這個什麼都講究包裝的年代,你卻依然那麼老實,那麼坦白,肯定不是騙子,而且我經常看見你在練武,武功應該很高強,法力也自然很高強。”
“好,說得不錯,有眼光,生意談成打你折扣。”石黛黛一聽見有客人上門,早溜出來看熱鬧了。
我說:“其實我其他的都不懂,就懂得與鬼較量,你有什麼麻煩事,請詳細說出來吧。”
男人輕輕嘆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在作怪,因爲如果真的有鬼,我根本沒得罪它,而且還幫助它,不可能它會忘恩負義,但是如果不是它作怪,我又很難理解。”
男人名叫陳伯,早些年開始在街口做些夜宵生意。街口離我店鋪不遠,就轉兩個彎而已。在城市,街邊白天是不能擺攤的,有些地方晚上可以。於是陳伯就做一些白粥、米粉、小吃之類的東西,生活倒也過得去。
前兩個月,有一晚陳伯收攤回到家清點鈔票,竟發現裡邊夾着一張冥幣。這可把他們夫妻嚇了一跳,但是回想起來,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冥幣怎麼來的。他們慌了一陣也就不了了之。哪知第二晚,還是出現了一張冥幣。這可不得了了,陳伯的妻子蘭姨第二天一早就去拜神,求了平安符。不過沒用,第三晚冥幣繼續出現。
兩夫妻嚇得夠嗆,仔細一盤算,來吃夜宵的基本都是老顧客,而且收錢的時候兩人特別留了神,根本不會收錯錢,那麼,就確實有鬼來光顧了。夫妻倆認真商量了下,覺得只是一張冥幣而已,既然沒受什麼大損失,就當做好心,幫助一下陰間的悽慘朋友。於是他們決定不作聲,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
過了一段時間,陳伯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物。有一個小女孩,每天晚上一到十二點半鐘,就來打包一盒瘦肉粥帶走。陳伯留意着,連續三天看時間,那是分毫不差。接着他偷偷把小女孩的錢另外放置,果然當晚回去一看,真是冥幣。
確定了目標,陳伯並沒有想辦法爲難它,而是動了惻隱之心,想着一個小女鬼,半夜來買粥,生活過得應該不是很好,所以他每晚十二點二十分就煮好粥打包妥當,小女鬼一來就可以直接拿走了。小女孩一向沒什麼話說,也不稱謝。
這樣就維持差不多兩個月。陳伯本來不介意什麼的,但是他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每晚的十二半左右,生意都是最差的。基本就沒有客人。即使之前有客人,即使剛剛坐下,也會因爲什麼事而不吃夜宵離去。慢慢地,小攤生意越來越難做,期間更是發生了兩次意外,雪上加霜。
有一次,一夥客人打架,損壞了大部分桌椅,然後分別逃去。還有一次,煤氣罐無端端着火,雖然沒爆炸,卻把客人全部嚇走,一分錢都沒收到。
陳伯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總之,越來越倒黴,越來越不順,生意不順家裡也不順,所以我懷疑……”
我點點頭,說:“可以這麼猜測。因爲人鬼殊途,如果你與陰靈產生了某種關係,就會走黴運,幸好你不是和它同住,不然連陽氣都會被吸乾。”
陳伯大驚,說:“其實我一直在幫助它,它怎麼不保佑我呢?”
我笑笑,其實自己也解釋不了,因爲我的學問實在有限,只能說:“這是很複雜的事情。”石黛黛突然插話了,說:“我以前剛做鬼的時候,特別害怕人多的地方,陽氣太盛。如果非要去的話,心裡就會默唸,‘快走開,快走開’。那是一種念力,陰力強的鬼可以發出強大的念力,令人走開。”
我聽懂了,把石黛黛的話照搬複述。
陳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一來,人就少。”
我說:“那雖然是個小女鬼,看來陰力不弱啊。”
陳伯說:“唉,我看它小小年紀纔可憐它,它卻害得我生意虧本。”
我說:“它也不想的,但既然害了人,我可得管管了。這樣,你今晚照常開攤,我會過去的。”
陳伯大喜,連連稱謝,然後問:“不知玄武童子的收費是……”
我想這是第一樁生意,隨便收點好了,說:“兩千吧。”
陳伯大吃一驚,“那麼貴!”
我想這貴嗎?我和石黛黛合作,第一次就收了徐子嬌五千元訂金,第二次收郭經理的三萬元,然後第三次就是施太太,五十萬元吶,現在兩千元怎麼多了?
陳伯皺緊眉頭,說:“就算請大師什麼的,也不用這麼多吧?太貴的話我就……”
我心想不幹拉倒。石黛黛說:“以前你裝修的時候,對付那個自殺的女鬼沒收錢啊,現在是第一樁生意,少收點也無所謂的。”
我心想也是,說:“這樣吧,陳伯,你認爲給多少才適合呢?”
陳伯想了一會兒,嘆氣說:“唉,現在擺個風水陣聽說也得幾千元,真要消滅了鬼的話,兩千元確實不貴,但可不可以少一點?”
我說:“好吧,給你打個折,完事了給我一千六百八十元,好意頭嘛。”
陳伯說:“嗯,一定要完事了我纔給哦。”我點點頭同意,他便離開了。
石黛黛歡呼一聲:“好了,終於有生意了。”
我笑笑,說:“第一樁生意可得好好幹,別失了威風。”
石黛黛說:“好,由我親自出馬,你別插手。”
我說:“哎呀,我是玄武童子,我不出手誰出手?”
石黛黛撇撇嘴巴,“屁玄武童子,就會裝逼,沒用的。”
我佯怒,“好啊,敢說我沒用?”突然撲過去就抓。石黛黛咯咯一笑閃進房裡。我跟着進去,一下子就摟着她的腰肢。她不停地笑,不停地打我。我雙手上移,一手一邊滿滿地握住她的雙峰,嘴巴趁機吻過去。她嬌嚶一聲略作掙扎,但很快就配合我了。我興致大發,開始進攻,咿咿呀呀地說:“你脫啊,我脫不了你的。”
“脫不了就不要了。”
“不要怎麼行?我硬了。”
“硬了就煮一煮,保證軟。”
“草!”
“嘻嘻……”
“快脫,他丫的古代牛逼衣服,一點肉都不露,脫啊……”
當晚,我把砍山刀放進旅行袋裝着,揣上匕首,走出店鋪。那小女鬼居然能令滿場的客人離開,陰力很不一般,我可一點都不敢大意。
我去到陳伯的小攤,戴上藍牙設備,方便與石黛黛通話,要了碗湯粉,慢慢地吃着等。本來還有其他兩桌客人的,一到十二點二十分就走了,然後空蕩蕩地就剩下我一個。又過幾分鐘,我陡然有一種熟悉的感應,就像回到石宮,知道有其他靈體在旁邊一樣。那靈體急速由遠而近,石黛黛同時喊:“來了。”她早飄上了樹頂,偷偷看。
小女孩出現了。她大約十歲吧,穿着挺陳舊,長得黑不溜秋的,樣兒可有點醜。她掃了我一眼,拿出錢給陳伯,再掃我一眼,接過粥盒走的時候,又掃了我一眼,似乎對我很感興趣。我沒動,就坐着。小女孩離去,開始很慢,一沒入黑暗之中,我感應到它的速度變得十分快,估計在飛。
石黛黛早跟上去了,我也跟上去,耳邊傳來石黛黛的聲音:“左邊的街,快來啊,哎呀,它直直從大廈邊飛過去了,你快找路。”我在大街上飛跑,她們隨便飛一飛,我卻要拐兩條大街,拐着拐着找不到路,又得兜回去。
石黛黛說:“在橋底,橋底。”
我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又兜了十幾分鍾才找對路子,看見一座大橋。江水嘩嘩流淌,我在江堤邊跑着跑着,索性看準位置一跳而下。現在我技高人膽大,三米多的高度根本不放在眼內。江邊雜草叢生,石黛黛的聲音不時傳來,我終於在橋墩邊看到了小女孩,跟着目光一掃,看見一位中年流*女坐在一大堆紙盒箱上,正在吃粥。
一人一鬼,我不會認錯。小女孩盯着我,滿臉的警惕。我卻看着那婦女,漸漸發覺她有些精神不正常。又是一個失去靈魂的可憐人,只是不知她的靈魂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