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臨湘城的百姓有些古怪。
明明雨水不絕，卻偏偏都要出門，三三兩兩都往城西高地去。這一幕，自然逃不過蔡瑁手下的監視，轉眼便將消息傳了上去。
“都往城西去了？”蔡瑁也很是想不通，那地方相對荒蕪，也沒什麼店鋪，都是些雜草叢生的空地，去那兒能幹嘛？
“莫非，是密謀造反？”有人小心翼翼地講着自己的看法。
“就一羣泥腿子也敢造反？”蔡瑁笑了，“量他們也翻不出什麼花兒來，只管給我看緊了便是，必要時，去打聽打聽，問問明白，爲何去城西。”
“諾！”
張一水看着聚攏的百姓越來越多，眉心反而越蹙越緊。
人多了，難免會混進些不該出現的人，也不知這保密工作能否做到位。
其實，普通百姓哪會閒着沒事幹？還不是因爲沙縣裡的人四處走訪，說是要重啓當初的什麼避難演練，去的每戶給發一百文錢。
但願，城東那邊的張一山，行動可以再迅速一些吧。他看了看天，雲層依舊厚得跟巨大的棉被似的，沒有絲毫要消退的跡象。雨水跟瀑布一樣，拼命從天空往下倒。
“對，就是這裡！”
張一山有些興奮地指着河道上游的一處水閘，指揮道：“開了它！”
林牧治理內政的時候，極度重視經濟民生與安全防衛，是以，每處有可能決堤的河流，都給建了個水閘，加固加高了堤岸。
他的本意是，儲存水源，當乾旱之時，不至於缺水，而當雨水過多的時候，開閘放水，避免決堤。畢竟，歷史上，關羽就是在荊州之地，靠着秋季豐沛的雨水，來了個水淹七軍的，他可不想有朝一日重蹈覆轍。
但萬萬沒想到，蔡瑁對此似乎一竅不通，明明下了這樣的大雨，卻毫無危機感，因此，水閘另一側，早已水位暴漲，若一次性泄出去，絕對是水漫金山的景象。
就在一夥人合力開啓水閘的時候，蔡瑁也已經再次收到了消息。
“有人拿一百文讓他們去的城西高地？”他有些驚疑不定，總覺得似乎哪裡出了紕漏。畢竟，一個人好端端的，會花錢讓人幹事，並且，是一件看起來毫無回報的事，本來就很詭異，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的事，必定不是自然，而是人爲的。
可，這樣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去了城西，也沒什麼動員，也沒發什麼武器，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要聚衆造反啊？
蔡瑁的腦子亂哄哄的，只覺得耳畔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下一秒，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似乎，還真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了。”
管家模樣的胖子聞言出去，然後就哭喪着臉，驚恐地回來了：“大……大事不妙！水，都是水！”
“說什麼話呢慌里慌張的，每個樣子！”蔡瑁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催促道，“說正經的！誰不知道外面現在下雨，都是水？”
“可……可那是真的水啊？”胖子渾身哆嗦，用盡力氣叫了起來，“水淹過來啦！浪頭有一丈高啊！”
“什麼？！”
蔡瑁大驚，還想再說什麼時，延綿不絕的水波已經徹底沖垮了太守府，將守在附近一帶的人馬全都給捲了進去。
他們都是水兵不假，但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又是這樣強有力的水浪拍擊，不少人是直接被這股力道給擊暈了，沉在水裡，活活溺死。
顯然，城西的衆人也感受到了大水的衝擊。
原本喧譁的地方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在最高地上，水漫過城東無數酒樓、民居房頂的景象一覽無遺，在水漩渦裡掙扎着最終死去的人也全部毫無保留地被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自己沒有來到這裡……不少人的後背開始發涼，原本些許的不滿也立即煙消雲散，剩下的是滿滿的感激與後怕。
當然，也有親朋故舊困在城東的人，當下嚎啕大哭，呼天搶地。
張一水冷眼旁觀，心中並無太多的波瀾。
此事固然做得相當狠辣，可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換句話說，自己的主公林牧，已經逐漸成長爲合格的領袖了。
他可以愛民如子，可以走到哪稅賦減到哪，但是，面對切身的利益之爭，就必須放下全部的執念，一切從對自己最有利的角度出發進行爭取。
“元直，此舉會不會有失天和？”
林牧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剛剛張一山來報，計劃很成功，蔡瑁的生力軍就這樣被不費一兵一卒地解決了，如今正在排查屍體，爭取蔡瑁本人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失天和是必然的。”徐庶倒是顯得很坦然，“只是，若想不違天和，恐怕只能呆坐屋中，出身終日了。”
林牧沒有回答，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這個計策他只是靈光乍現的想法，等時候再思考時，不免有些懊悔。雖然跟關二爺用的招式如出一轍，可畢竟人家面對的是軍隊，自己卻要對平民下手。
即便仁至義盡，儘量救出了更多的人，可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這樣的戰爭，究竟是爲了什麼？
林牧忽然開始迷茫起來，人，究竟爲了什麼而要打仗呢？權力嗎？金錢嗎？美女嗎？留名後世嗎？
看來，等此間事了，有必要將賈詡請來，和徐庶一道，研究一下戰爭的本質問題了。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穩定局勢，畢竟，臨湘是收回了，還有益陽與羅縣呢。
那邊水網密佈，想要如這次一般取巧，可就難了。
說起來，要是蔡瑁能夠被活捉，那倒是好辦，直接帶上人去叫門，以蔡瑁貪生怕死的德行，絕對比芝麻開門的暗號好使。
可惜，直到水逐漸退去，清點了一遍死傷的人員，也根本找不到他，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以我之見，恐怕已經逃出去了。”徐庶分析道，“而且，極有可能便是去益陽或羅縣。若他即刻組織反擊，那，臨湘的麻煩就大了……”
事情很多，幾乎沒有時間思考，匆忙之中寫出來的，總覺得質量不佳，但不想斷更，也不想食言，要好好每日四千字寫下去，請給我動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