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鐘,卻像是過了半個世紀,少女突然感到了莫可名狀的恐懼,她不理解,爲什麼自己在乎的人會變成這種樣子。
“啊!”林奕灰突然怒吼起來,那血紅色的半邊面具突然抖動了一下,那血色又重新開始向着恢復正常的那一半侵蝕過去。
“媽的,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林奕灰的左手突然放棄了對右手的壓制,手掌猛地握成了拳頭,發狂般地砸在了自己的右肩上。
用力如此之猛,以至於手腕咔嚓一聲,直接脫臼。
“快動手啊,快啊!”林奕灰催促着眼前的少女,終於,他看到,百里夕舉起了手中的淡藍色催眠小刀。
紋身還在不斷地蔓延中,此時已經到了心口的上方,那紅色“枝條”緩慢地生長着,幾根細小的枝葉抽出,看起來要構成一個特殊的形狀。
幾滴細碎的鮮血從面具下流了出來,恰好掉在了百里夕的手上。
已經脫臼的左手還在瘋狂地錘擊着自己的右肩,林奕灰已經徹底癲狂了,但是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和自己對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精神分裂也不過如此。
“嚓!”鐵器入肉聲傳入了百里夕的耳朵,這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她根本沒有動手,或者說她是根本下不去手,事情發展的太快,她到現在還不清楚林奕灰是怎麼了。
是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自己撞上去的。
溫熱的鮮血肆意流淌,從林奕灰的心口噴灑出來,將小刀上淡藍色的催眠毒素洗的乾乾淨淨。
“好睏……該睡了。”一個念頭跳入了林奕灰的大腦,一種無力感從心口擴散開來,力氣逐漸抽離,視線中的血色緩緩散去,眼皮慢慢墜了下來。……“大家好,這是今日的s大廣播,以下爲今日早間新聞。第一條新聞,昨日晚,西南宿舍區一名男生在女生宿舍樓下表白,女生十動然潑,手中水盆不慎滑落,將該男生砸傷,現傷者已經入院。”
“第二條新聞,一名男生在宿舍莫名昏倒,被送至醫院,請大家注意身體……”
林奕灰聽着窗外依稀傳來的廣播聲,臉部抽動了兩下,這尼瑪夢世界出了事情,還能間接導致自己在現實世界上廣播,無奇不有啊。[就愛讀書]
“你們這些男生,天天在宿舍裡都不知道做些什麼,你看你臉色蒼白的,也不出去運動一下。”護士大媽打量了一下林奕灰,教訓了兩下,然後就一邊絮叨一邊給他掛上了點滴
。
林奕灰對扎針這種事情還是蠻抗拒的,沒辦法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小時候生病,醫生說要抽血,結果那護士握着針頭,連續紮了幾次都沒扎準血管,那種一而再再而三的疼痛給他帶來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要掉體力值的吧?”林奕灰暗自吐槽。
終於護士大媽絮叨完了,讓他夾住溫度計,囑咐了兩句,便轉身走了出去。
“呼!”,耳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林奕灰狠狠喘了口氣,以前看大話西遊的時候見到悟空被唐僧不停地嘮叨就覺得很好笑,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醫護室很空,畢竟剛開學沒幾天,軍訓還沒開始,能像自己這樣住院的人可不多,只有離他幾個牀位的角落躺着一個哥們,腦袋上還纏着繃帶。
“被水盆砸的啊……還真悲劇。”林奕灰對這個表白不成反被砸的兄弟表達了自己的同情,裡面有沒有幸災樂禍就不知道了。
一瓶藥水翻在手裡,大拇指一頂便將蓋子挑到了一旁,林奕灰髮現自己的體力值空了大半,剛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奈何有人在旁邊,只能一直忍着,這對有強迫症的人簡直就是煎熬。
一口將藥水喝光,林奕灰很是滿意地看着自己的體力值迅速回升,剛要把瓶子收起來,就見一隻白皙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將那瓶子直接搶走了。
“都住院了還喝飲料,不要命了?”帶着一絲怒意的聲音在林奕灰耳邊響起,驚的他一下子擡起了頭來。
一個扎着馬尾的女生抱着胳膊站在他的牀邊上,皺着眉頭,有點眼熟,手中還抓着那回復藥的藥瓶,一晃一晃的。
“呃,請問你是?”林奕灰只覺得這個女生有點眼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女生露出了一副相當古怪的表情,“林奕灰同學,開學已經快十天了,咱們新生交流會上也是見過的,你就連我這個班長也記不得?”
這麼一說,林奕灰終於有印象了,這個扎着馬尾的女生叫做葉馨,貌似被班裡一衆男生尊爲女神,不過對於自己這個臉盲症嚴重到了極致的人來說,完全吸引不了注意力。
“班長你好,多謝班長關心。”林奕灰突然坐直了身子,很是正經地鞠了個躬,隨後道:“那麼能否將這個瓶子還給我呢?”
葉馨只覺得眼前這個傢伙腦袋有病,認不住人不說,住了院還偷喝不知道什麼東西,被自己抓獲之後連臉都不紅一下,反而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他是來搞笑的麼?
很是嫌棄的將瓶子塞到了林奕灰的手裡,這種連自己命都不在乎的人,管他作甚,可惜長了一副小白臉的樣子。
“你是哪位?”一個聲音突然從葉馨的背後傳來,嚇了她一跳,趕忙轉過身來,卻看見了一個提着東西的青年,表情淡漠,一副全世界欠了他錢的樣子。
林奕灰在看到這個人的瞬間,就產生了從個人空間中取出鐮刀把他大卸八塊的衝動,不過看在四周還有人在的份上,勉強將這衝動給壓了下去。
“你好,我是他的班長,聽說他住院了就來看望一下。”嘴上說的好聽,但是林奕灰明顯聽出來,葉馨恐怕是想馬上遁走了,剛剛她眼睛裡的那種鄙視林奕灰看的非常清楚,不過她愛鄙視就鄙視吧,不妨礙自己拯救世界什麼的
。
莫年的表現讓林奕灰心中一爽,“知道了,那你可以走了。”林奕灰突然決定先不算他的賬了,這回答太爺們了,耳光甩的啪啪響。
葉馨一愣,小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但是基本的涵養她還是有的,點了點頭,道了聲再見後便離開了,林奕灰嘿嘿一笑,他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很響,不知道這樓層會不會被踩塌。
“早餐。”莫年將手裡的袋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將裡面的飯盒取了出來,遞了過去。
林奕灰順手將空藥瓶收到了個人空間裡,將飯盒打開,一股清香當即飄了出來。
不是林奕灰已經忘掉跟莫年算賬這回事了,而是他決定吃完再說,民以食爲天嘛。
這個淡漠的青年就在邊上默默地坐着,手裡玩着手機,他正在用手機查食譜,其實林奕灰從某個方面來說,還是蠻同情這個傢伙的。
他的世界很簡單,在叛出夢花園前,生活除了去飯店打工,就是幫創夢者殺人,其餘的時間他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大概只能發呆了吧。
創夢者組織的高層們不允許自己創夢者的住所中存在傳媒工具,包括電腦和電視,就連手機這種東西也是特製的,只有兩個按鍵,跟對講機沒多大區別。
沒有任何娛樂的生活,會很悶吧?
就在林奕灰將最後一口肉粥嚥下去的時候,莫年說話了,聲音壓的很低。
“一會跟我走一趟,有一個人要見你。”他的語氣相當嚴肅,林奕灰聽得出來,這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否則莫年不會用這種語氣。
終於,在再次承受了一頓護士大媽的嘮叨,並被確定沒有問題後,林奕灰和莫年逃也似地從校醫院裡跑了出來,很明顯,連莫年這樣的人也扛不住大媽的聲波攻擊了,“跟速龍叫一樣。”莫年如是毒蛇道。
“你有沒有注意過自己的手背?”走在校園的街道上,莫年突然問了林奕灰一句。
聽到這個問題,林奕灰下意識地擡起了自己的手,因爲獵夢者的緣故,原本手上因爲握筆,用鍵盤和使劍留下的痕跡都消失了,按照百里夕的說法,就是女人手。
手背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東西。
“奇怪,那紋身呢?”林奕灰不解,難道自己之前在夢世界裡看到的都是假象?如果這一切真是假的,那自己這次住院挨護士大媽的聲波攻擊真是不明不白了。
“或許,一會那個人能給你答案……”莫年自言自語道。
……
封閉的房間,一人,一電腦。
“總部,這裡是四號,目標似乎出現了一些狀況,他好像使用了夢世界的藥品……應該是受傷了。”電腦前那將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人對着空氣道,彷彿他的面前就有一個人聽他說話一般。如果林奕灰此時能夠看到這個人的屏幕,一定會震驚的言語不能,只見這個顯示屏上,一段錄像正在反覆播放,畫面中,一個少年躺在病牀上,手中突然出現了一瓶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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