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季是炎熱的，但暑假永遠是快樂的。雖然學習是枯燥的，但和任佳一起學習的日子卻是充實的。當這個暑假與學習不期而遇，就註定林深是幸福滿滿的。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快，眨眼間林深的生日就要到了。

八月三十日的晚上，李慧遞給林深一張十元的大團結。在這時，十元錢已經不是個小數目，林深眨了下眼問：“幹什麼一下給我這麼多錢？”

“明天你過生日，不是說要請同學們去看場電影，再在外面吃點東西嗎。”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吧！”林深已經算計過，廠裡的電影院門票也就2毛錢，他們5個人也就1元。外面吃碗涼皮一共也就1.5元，就算1人再來根大雪糕，4元錢也足夠用了。

“你們不是還有個同學也要過生日嗎？你總是要送人家生日禮物吧！”林母在說人家這個字的時候咬字略重了些。

“誰過生日？我怎麼不知道？”這個時候還不流行生日聚會，縱是要好的同學間也不知道對方的生日，就像林深根本不知道任佳的生日，雖然林深也很想知道，可卻總不敢直接去問。這次林深組織幾個人聚會，其實也有旁敲側擊套出任佳生日的想法。

“任佳呀！難道你不知道？”李慧隨意地說。

“任佳？她和我一天生日！”林深差點驚呼出聲，難道自己和任佳同年同月同日生！這個時候，林深還來不及去細想李慧爲什麼會知道任佳的生日。

“也差不多吧！她生日是9月1日，比你小一天！”李慧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說自家孩子的生日。

“您怎麼會知道？不會逗我了吧！”林深這才意識到母親如何會知道任佳的生日。

“我自然知道，而且很早以前就知道。”李慧笑的樣子很神秘。

“這不科學！您在故弄玄虛，想套我的話吧！”林深在記憶中自己家和任佳家並沒有任何交集，而自己和任佳認識也就纔不到一年的時間。

“犯得着嗎？我！你天天和誰在一起，還用套你話？”

林深想想也是，他和任佳天天一起學習，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難道母親爲了這個還特意去調查任佳？連生辰八字都問出來，這又不是古代，還要算算命相，看看八字合不合不成？

“那您是怎麼知道的！”林深開始好奇起來。

“天機不可泄露！”李慧故作高深地說：“時機到時自見分曉。”

林深現在怎麼看母親怎麼像是個神婆，正在林深準備死磨硬泡的時候，李慧已經轉身出去，只撂下一句話：“還是好好想想送什麼生日禮物吧！”

這句話倒是說到林深的心坎上。林深坐下身來思量着：“正常來說，送生日禮物的時候寫張生日賀卡就好。可送給任佳就太過普通，那要送個什麼東西好呢？”

托住下巴在書桌上，林深忽然想起前兩天在街頭有賣搖擺小人的。尖尖的腳只有那麼一點着力，左、右手同時握住一個帶有弧度的鐵條，鐵條兩端各有一個鐵珠。把小人放在立柱上，小人就不停的搖擺，卻總是倒不下來，就和不倒翁似的。

當時看到搖擺不停的小人，勾起了一段林深童年時的回憶。那時剛上小學的林深是在北京和爺爺奶奶一起過的。

一次在路過市場的時候，林深看到這個神奇不倒的小人，完全被吸引住，吵着要奶奶給他賣。當奶奶聽到這樣一個小玩意要十元錢的時候，強拉着林深離開了。

林深第一次不聽話地又哭又鬧，可他卻不知道那時父母寄來的每個月的生活費也只不過二十五元錢，扣除每月的飯費，只剩下十元錢。

而這十元錢還要爲林深添置衣物、鞋子、買學習用品、零用，所以奶奶每個月都是入不敷出。眼看着寒冬將至，林深腳上的夾鞋也要換新的棉鞋，奶奶又如何能爲了買個小人而讓林深受凍。

林深哭鬧到半夜，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下。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林深的牀頭上擺了一個用木頭做的搖擺小人。看着搖擺的小人，林深眼裡滿是驚喜。

這時，窗外刺眼的陽光投射在林深的臉上，搖擺的小人彷彿搖晃下了一窗的日光在林深的眼裡、心間，這就是暖！是愛！

後來林深才知道，奶奶爲了連夜給林深做這個搖擺小人，手指被劃破了很多次。所以在林深心間，這搖擺小人不停搖擺的動力不是物理的力學原理，卻是滿載的愛意。

“就送這個了！”林深心裡有了主意。禮物想好，賀卡就簡單許多。林深找出一張生日賀卡，翻開來想寫生日祝詞的時候，卻犯了難。

如果只是簡單的寫幾個諸如生日快樂之類的字，顯得太過敷衍。“要不寫首詩。”林深想。可林深醞釀了半天，也沒能寫出半個字來。或許任佳在林深心中的完美，已非尋常文字所能描繪的吧。

林深哀嘆一聲，忽然想起金大俠的《倚天屠龍記》開篇，丘處機的那首讚譽小龍女的詞來。

“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

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萬蕊參差誰信道，不與羣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犖，下土難分別。瑤臺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林深寫罷，上下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詞是好詞，就是字跡太過一般。林深檢討了一番，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字練好，以後寫情書多半兒還能加點分。

次日一大早起來，林深就去買了一個搖擺小人。現在這東西反而便宜了許多，林深花了三塊錢就買了下來。

中午午飯後，林深、任佳、葛天、張靖、杜鵑五個人在電影院門口聚齊。葛天、張靖、杜鵑三個人每人送了林深一張賀卡，上面不外乎寫着“生日快樂”之類的陳詞濫調。

任佳卻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一張賀卡還有一個包好的禮盒遞到林深的手裡說：“生日快樂！”

“什麼好東西！快打開看看！”杜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盒子裡面有什麼玄虛。

林深卻先翻開賀卡，見上面寫的是“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而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撥，潛龍也。”

“這是什麼呀！”葛天湊在一旁偷看。

“初九，潛龍、勿用。出自易經。”林深簡明扼要地回答。

“這都什麼呀！你們過個生日都要打啞謎嗎？”杜鵑湊過去看了兩眼。

“還是讓林深打開盒子，給我們看下任佳的禮物吧！”張靖對盒子裡面的禮物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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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任佳，任佳點了點頭說：“一個小玩意兒，他們想看，你就拆開吧！”

林深依言拆開盒子，卻被裡面的禮物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