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仲達沒想到，心中越是怕什麼，偏偏就越要來什麼。
“呼呼……”
長長地深呼吸了幾口粗氣，他方纔恢復鎮定。
好在這些年，在楚國長期潛伏以來，他從來都沒有親自露過面，也沒去過一次‘同人賭坊’。
這些被魏無忌抓的暗探，並不見得會認識他。
至於他府上的幕僚倪大成，一直就跟在他身邊多年。
言仲達心中肯定，倪大成絕不會出賣他！
所以，越是現在這個緊要關頭，言仲達就越要神色不變地筆直站立，也不再去看他們一眼，反而還擺出一副，貌似他完全不爲所動的模樣。
任誰看他這副陣勢，那都是毫無半點心虛可講。
文武百官見此，當時就忍不住左右輕聲嘀咕，內心也暗自帶着些許狐疑。
“啓稟陛下。”
就在這時，瞧見言仲達這般心虛做作，魏無忌不免冷笑了笑，伸手一指帶上來的衆人，神色淡然說道，“這些人，便是長期以來，潛藏在我楚國的燕賊。”
“而這位倪大成是誰？想必在場的諸位大人，根本不用我來介紹都知道，他是言大人麾下的幕僚吧？”
“昨天夜裡，倪大成先是去了天牢，暗中探訪了燕雲霞，而後，他又從言大人府上出門，被我麾下親眼看見，去了城東的同人賭坊。”
“至於這個同人賭坊，就是他們燕賊，在咱們楚國設立的秘密暗點！”
頓了頓，魏無忌又指向地上跪着，被狄仁傑抓來的青衣小帽男，笑呵呵繼續道，“此人昨夜奉了言大人的令，想要將消息送去楚國去。”
“不料，卻僥倖被微臣麾下的懷英，親手當場抓獲。”
“同時還從他身上，搜到了一封書信。”
說話間的功夫，這次不用魏無忌來過多吩咐，狄仁傑便已經將一封書信，當衆給呈了出來。
“陛下，這便是倪大成交給此人的密信。”
狄仁傑微微拱手，聲音故意拔高一截，莊重無比地出聲，“草民先前已經找人鑑別過了，這封書信，就是言大人的字跡無疑！”
頓時間，聽到狄仁傑這番話，滿朝的文武百官衆人，都是一片訝然失色。
而當事人言仲達與倪大成二人，聞言更是神色猛地怔了怔。
內心更是升起一股莫名驚詫。
“書信，我何時寫過書信？”
“難不成，是倪大成模仿了我的筆跡所寫？”
“他不可能會如此疏忽大意啊…”
言仲達內心暗自狐疑。
因爲他根本就沒寫過什麼書信。
從來讓倪大成辦事，他都只是口頭傳令即可，這樣就算是真的出了事，那他也不會留下把柄。
兢兢業業地潛伏楚國多年，他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但越是這時，縱然他內心懷疑不斷，言仲達也不敢去多看倪大成一眼。
免得神色裡異樣被人捕捉到。
到時候，那他就真的什麼也說不清了。
至少現在這個時候，只要他一口咬死不承認，倪大成又不出賣他，他便能夠輕易地洗脫掉這個罪名。
“駙馬。”
言仲達沉了沉心情，凝重眯眼看向魏無忌，不慌不忙地辯解道，“你這麼說，可就是在純屬污衊人了。”
“你之前污衊老夫一事，咱們暫且不提。”
“但你方纔說，這書信是我的字跡。”
“倘若它真是我的字跡，我真是燕國的亂賊黨羽，我又爲何要親自寫信？”
“那豈不是直接告訴衆人，我言仲達就是燕國叛賊嗎？”
魏無忌搖頭一笑，淡淡出聲道，“言大人，先彆着急這一時半刻嘛，我連這封書信，都還沒有呈給陛下，你就忙着出來打斷，難道是做賊心虛？”
“呵呵……”
言仲達當場冷笑，狠狠一拂衣袖，哼聲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不與你過多爭論！”
隨後，他便當真不和魏無忌爭論了。
魏無忌也懶得去搭理他。
此時，王公公已經從臺上下來，將書信拿上去呈遞給楚皇。
一看見書信上面的字跡，楚皇頓時蹙眉，沉沉地長出一口氣，眯眼看向言仲達，吩咐道，“把它拿下去，給言愛卿自己瞧一瞧！”
“是，陛下！”
王公公立馬又將書信，拿來遞給言仲達，同時尖聲冷冷地提醒道，“言大人，請你好生看看，這書信上面的字跡，到底是不是你的！”
言仲達皺眉接過書信，同時放眼望去。
可下一秒，他就徹底傻眼了。
因爲這封書信上面的字跡，竟然與他所寫的一模一樣！
根本沒有任何差別！
“這……這怎麼可能？！”
“爲何是我的字跡？”
言仲達驚恐地瞪大雙眼，渾身也發着顫，拿起書信望向楚皇，急忙道，“陛下，這……微臣沒有寫過書信啊！”
“這封書信，肯定是有人模仿微臣的字跡所寫！”
“還請陛下明察秋毫！”
言仲達徹底慌了神。
他是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這封書信上面的字跡，竟然還真是他的！
就算是倪大成模仿，也不會如此地像樣！
楚皇見狀，卻是拂袖冷哼一聲，當場怒道：“言愛卿，難道，你還要朕拿出你的奏摺，再好好比對一番嗎？”
“這不是你的字跡，難道還是無忌寫的？”
說話間，楚皇‘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發出一道駭人的震動響聲。
“呃……”
言仲達當場就無言以對。
魏無忌的字跡，到底醜得有多難看，楚國人上下都知道。
怎麼可能是魏無忌所寫？
但是誰特麼寫的？
言仲達急忙轉頭，看了看魏無忌，急中生智道，“陛下，這肯定是駙馬找人寫的！”
魏無忌往後縮了縮身子，一臉害怕模樣。
“言大人，冤枉人可不是你這般的。”
搖着頭一邊說着，魏無忌一邊自嘲道，“你去給我找一個，與你字跡一模一樣的人來？”
“……”言仲達當場啞然。
略微沉思了片刻，言仲達又朝楚皇拱手一禮，正色道：“陛下，微臣不服，光憑藉一封書信，駙馬就要定我的罪名，此事有失公允！”
滿朝文武瞧見這一幕場景，紛紛無言噤聲。
反倒是魏無忌見狀，卻是不免冷冷一笑。
“既然你還不死心，那我便成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