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做事就是高！」晚上坐着紅旗車到家門口下車，一直望着車尾燈看不見了，王艾才邁步進了DC區父母家的院子，忍不住低聲和老爹感慨。

王斌「嗯」了一聲當先走，艾小青在客廳里出來：「吃飽沒？」

「吃飽了。」王艾摸著肚子：「真的！吃少了領導不讓，說知道我是個大肚漢,不讓我裝假藏奸。」

艾小青笑容綻放，一邊走一邊問：「剛才你和你爸嘟囔什麼呢？」

「領導厲害唄。」王艾走近客廳，看左右無人才壓低聲音：「這次去韓國是我們男女足一起去的，我們奪冠，女足那邊第四，而且本來這次接見起頭的就是我們男足大滿貫。可女足也挺辛苦,也去了韓國,為了公平起見只能都接見,該表揚的表揚，該安慰的安慰，這是做事公道。」

艾小青嗯了一聲：「然後呢？」

「然後就是晚上讓我去陪着吃頓飯唄，這是有重點。」王艾嘿嘿一聲：「從國家的角度看，目前中國足球有三個梯隊，你兒子我、男足國家隊、女足國家隊。嗯，我不是吹牛啊老娘，足球對球迷是一個意義、對社會是一個意義，對國家又是一個意義，我是從這個角度說的。」

見老娘點頭，王艾才接着道：「所以，既要公平，一視同仁，也要有重點，有要害。公平的那個上了電視，大家都看到了，時間不長，禮儀性的,意思到了。私下裏接見我一次,請我吃飯，表明沒有忘了我的個人貢獻和突出成績。所以我才說領導厲害，事情考慮的周道，既要公平也要效率。」

「你沒瞎說吧？」王斌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瞎說……」王艾拉長音，見老爹的臉色迅速變黑才嘻嘻一笑：「那肯定不能，再說我能瞎說啥啊？我的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完全重合，我就怎麼說我也跳不出這個圈來不是？」

王斌臉色依然不好看：「具體說說。」

「對我總不放心！」王艾看向老娘，不過老娘這次沒支持他：「你說說，我們也想聽聽，當然秘密的就算了。」

「那倒沒有。」王艾搖頭：「真國家大事也犯不上和我一個球星說啊，即便是說，那也是下邊其他部門的，什麼外交部、文化部什麼的。」

「我想想啊。主要是說三件事兒，第一個是讓我簡單說了說超級巨星，還說讓我寫個篇幅有限的分析報告。第二件事兒是全運會，嘿嘿，領導開玩笑說他也很好奇我跨界到底能什麼樣，還說有時間他會看。第三件事兒是我大金全滿貫，問我這個成就達成以後未來會有什麼樣的變化，這個我沒答上來，我也沒想明白。」

王斌聽着、分析著，點了點頭：「其他的呢？這都三個多小時了。」

「沒那麼長，我去的時候領導還有事兒沒過來，我在他家院裏和秘書聊了半天，嗯，吃飯的話一個多小時吧，飯後又待了會兒，然後那邊有會，我就回來了。」王艾想了想：「正事兒之外就是閑話唄，主要是足球這些事兒，歐洲足球、中國足球、日韓足球，過去的、現在的、將來的。還有我在五大聯賽比賽生活的一些事情，一些著名球星的事情，我看領導心情好就多說了一些。對了，還有，領導問了我的技術和訓練，也問了希望工程。」

王斌到這時才點點頭：「行啦，具體的不要講了。」

艾小青道：「領導能接見這麼長時間，本身就是認可、就是表揚。」

王斌嗯了一聲舒了口氣：「……你回海淀吧，是打算休息兩天還是立刻開始訓練？」

「嗯，緩兩天吧。」王艾一說到這，疲憊的勁肉眼可見的浮上臉龐。

艾小青一陣心疼，叫住要走的兒子，從廚房拿了不少餃子：「包了不少，你想吃什麼跟媽說，什麼都有，只要是我們國家的，想吃什麼都有。」

「放心老娘。」王艾張開雙臂抱了老娘一下：「我睡兩天就好了，沒事兒，休息不好我不訓練。」

艾小青稍微放了點心，見兒子出門上了李林駕駛的麵包車才重新回到客廳：「你有什麼沒說完的吧？」

「咱這兒子啊。」王斌此時面帶笑容：「以後不用擔心了。」

「還是工作幹得好。」

「工作幹得好是前提。」王斌搖頭：「但也要有溝通能力，領導一天文山會海的，也煩，回到家也希望鬆快鬆快。見見朋友啊，見見明星名人啊，也是生活工作的一種調劑。我以前覺得咱兒子總是那麼笑嘻嘻的不好，可這些年我覺得好不好得看什麼標準。」

艾小青難得聽丈夫表揚兒子，於是心情愉快的給王斌端了一盤水果來。

「端莊嚴肅，這是我們傳統的要求，可這個要求所指向的是什麼呢？是當官啊。當官就得嚴肅么，就得話少，這是職業需求，沒辦法的。咱們這個傳統文化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講究的是刻苦學習好當官，所以大多數的對人的塑造和培養方向都是服務於這個目的的。」王斌侃侃而談：「可咱們兒子不想當官，早早的斷了那條路，那麼我為什麼還要求他必須嚴肅呢？」

艾小青聽了點點頭：「正因為大多數人都是往嚴肅那個方向塑造，見了領導也放不開，所以咱們兒子才一直被領導喜歡，是嗎？」

「稀罕物么，就像他在中國足球裏邊似的。能輕輕鬆鬆的和領導說話，還自帶幽默感，恰好符合了他的地位和定位。」王斌搖搖頭：「以後他和領導見面的時候多著呢，我們不能總這麼揪著心。」

艾小青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你說全運會是不是多此一舉？贏了也沒用，輸了還叫人笑話。」

「這是工作啊。」王斌笑道：「跟領導能輕鬆的說話，是因為你本職工作幹得好，你腰杆子硬，你不心虛。」

「工作？」

「對呀，咱兒子已經到了在體育界我說你聽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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