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準確而激情的解說，將電視機前的觀眾燃燒了起來；場中從回放觀察到了這個進球的雙方，也自有一番感受。距離較遠，沒有第一時間跑過去而完整看完了回放的馮瀟霆抱着王艾的肩膀埋怨道：「老大啊，你看白哥的眼神兒？」

眾人順聲望去，老白「操」了一聲揚長而去。

當技術發揮到極致所帶來的高山仰止，就會轉變為信心的衰竭，老白為王艾頭槌技術的再次進步而絕望，對手為這個足以入選本屆世界盃開賽百球以來的最佳進球，甚至要被剪入以後的世界盃宣傳素材的技術展示而絕望。

接下來的比賽里，中國隊很快發現智利隊隊員的對抗能力、對抗意願直線下滑。

通俗的說，放棄了。

賽后的新聞發佈會上，智利隊主帥對比賽的失利非常惋惜，但在提起第三個進球時也雙眼發亮：「我羨慕高，羨慕他能有這樣出色、哦不，應該是完美的球員來幫他比賽。如果可能，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他！他那計算機一樣準確的頭腦、超人一樣的身體控制力，讓我體會到了一種別樣的足球美學。」

說到這，智利隊主教練突然站起身來，越過中間的高洪波看向陪同出席發佈會的中國隊隊長王艾：「王，你還記得我嗎？六年前在雅典？」

不由自主站起身的王艾皺着眉頭回憶了片刻才想起來：「您是那時阿根廷隊的主教練？貝爾薩先生？」

貝爾薩睜大眼激動的連連點頭：「是我，六年前你還年輕，六年後，你……你們好像有一套特殊的足球體系和足球思想？能和我說說嗎？我也有一套、我有120個攻擊動作和120個防守動作！」

王艾對這位教練的大名早有耳聞，但仍然有點詫異，只好看了看高洪波，高洪波也站起來：「貝爾薩先生，我們歡迎戰術交流。可以在世界盃結束后，我們雙方約定一個時間坐在一起探討。」

「好的好的，對了。」貝爾薩去而復返：「王，給我一個擁抱吧，接下來我們的比賽將格外艱難。」

從發佈會回去的路上，老高雙手插著褲兜慢悠悠的：「行啊你？」

王艾嘻嘻一笑，老高扭頭突然抬起手臂拍了拍師弟的額頭：「我說，你到底怎麼練出來的？」

王艾一伸手摟住老高的肩膀：「如果你每天訓練的時候都有兩個人始終陪着你，你也會練出來。」

「你的兩個保衛？」老高得到了王艾肯定的答覆，點點頭：「別說，不管多大牌的球星，私下訓練的時候還是自己練居多。對了，你對貝爾薩教練怎麼看？他如果真跑中國來問我們，我們說不說？」

王艾聳了聳肩：「說不說都一樣，能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再說，我們和國防大學的科研項目早晚要發論文的。至於貝爾薩……我聽說了一點他的戰術思想，和我們的追求有點相同的地方。」

「哦？」老高來了興趣。

「最大的相似是他也非常注重給球員加智力，他會花費大量時間教球員閱讀比賽、增加戰術理解力。他的訓練理念基本是二階段，第一階段通過無比繁瑣的，就是他剛才說的120套進攻和120套防守技術把隊員們都磨練成老手，然後瘋狂給大家灌輸戰術知識；第二階段就是自由發揮，他把硬件和軟件配備到位了，比賽時候就看化學反應了。另外，他也痴迷於進攻、痴迷於空間上的快威脅。」

「這麼說，和我們還真有點像，但為什麼智利隊達不到我們的水平？」

王艾想了想：「應該還是球員素質方面，我不是說身體技術方面，而是腦力方面，他這套非常費腦子。」

老高皺着眉聽着，聽到這打斷道：「你是說，他們球員腦子不行？」

王艾被噎了一下，喘口氣：「高指導，你可別種族主義啊，我可沒說人家腦子不好。而是說不論中國外國，一般球員上學時間都不多，沒有經過系統文化課教育。雖然文化少點沒什麼，但不經過這樣的教育，大腦得到的鍛煉就少，臨場計算能力就不行。」

老高「哦」了一聲繼續低頭一邊走一邊聽着。

「貝爾薩他們家應該是都挺有文化的，具體我忘了，反正應該是文化人，但他的球員不行，即便一時被灌輸的理解了，但會處在長期的腦力疲憊中。」王艾說到這，想了想：「這個就有點類似於我在國米那段時間出現的問題，腦力消耗太大，狀態就會下滑。他這套放在球隊里可能短期內成效很大，但長期的、群體性的大腦疲勞，到某一個臨界點以後，就會出現大面積的、群體性的狀態下滑，然後比賽成績就一落千丈。」

「要這麼說，你從小就堅持讓大家上文化課，給大家講國情課，是為了鍛煉大家的腦力？」老高扭頭看王艾：「然後我們今天制定了這套也很費腦子的戰術，大家才能執行的好？才能把這套新戰術快速成熟起來？」

「我哪想這麼多？」王艾搖頭：「當時就是覺得這幫人太糊塗，我不想他們將來犯錯誤而已。」

「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老高感慨了一句：「那將來他真來中國了，我還真得好好接待。和我們這麼契合，一定有我們可以吸取的長處。對了，他真有120套進攻和防守戰術？如果有的話，可以拿來豐富我們的體系，這樣以後的國家隊也有成套系統的訓練方法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又不想當教練也不想當足協主席，我管那個？」說到這，王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負責服役期間踢好比賽，順便把青訓的軟硬件推上去，以後就任憑你們枱面上的人縱橫捭闔。」

「那到時候你呢？」

「我在台下看樂子啊，哈哈！」

老高似笑非笑：「搭好了枱子就撒手不管，看着你的教練、隊友挨個登台，打的不可開交、吵的天翻地覆？然後你就在台下嗑瓜子、喝茶水？你這是比我們所有人都高一個層次呀？中國足球的上帝唄？」

「難聽。」王艾嫌棄的看着老高：「……應該叫玉皇大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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