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賀煒拿起茶杯：「致無所不能、心想事成的青春。」

和王艾碰杯之後，算是結束了這道開胃菜，轉而賀煒用手指掃了一圈身邊的書架：「你球場上的成功有這些書籍的功勞嗎？抱歉，雖然我知道正確的理論會人以力量，但我的腦海中實在無法建立一個哲學提升球技的模型或公式，你能幫我嗎？」

王艾情不自禁的哈哈一樂，旁邊的陶偉也跟著樂，王艾看了看陶偉，「要不陶指導也過來坐吧，都是熟人了是不是？你是足壇前輩還是搞媒體的，和我們倆都搭得上，今天來一個三國演義吧？」

賀煒想了想也邀請道：「好，我們換一個形式。」

陶偉也就不客氣了，面對著攝像機坐下，想了想又調了下位置，靠近賀煒一側，王艾頓時指著道：「陶指導你背叛革命了？」

陶偉點頭笑道：「對，人家現在給我開工資，現在我們是聯吳抗曹，二打一。」

王艾一拍腦門：「引狼入室了！」

三人又說笑了一陣才重新開始，話題被賀煒引向了複製王艾的成功模式上，王艾很直白的道：「我不建議國內的足球少年全都跟我學，有些東西也沒法學。我小時候看書是工作，踢球是娛樂。現在我踢球是工作，看書是娛樂。不管這種模式最初是否合理，起碼對現在的我，是適合的，貿然改變可能帶來很多不確定的風險。」

賀煒點了點頭：「因地制宜是吧？那你有什麼建議給國內踢球的孩子們么？」

王艾想了半天才緩慢的道：「不要孤注一擲。」

賀煒皺著眉頭：「什麼意思？」

就在王艾想著措辭的時候，閑來無事的陶偉側身從書架下的桌子上隨手拿了一本書翻開，然後抬頭：「等等，我打斷一下啊，那個小王啊，你說你現在看書是娛樂，就這個？」

說著，陶偉對著攝像機鏡頭合上了書頁，展示了書名，上面明晃晃的四個大字，高三物理！

「就這？娛樂？」陶偉甩著手：「我頓時覺得，考大學好像沒什麼難度了。」

幾個人又是一陣笑，笑夠了王艾才道：「是不是娛樂，關鍵是看這個東西起什麼作用。我不需要學歷這個敲門磚，又沒有誰推著我，我可以利用看書來平靜心情，還可以利用看書來放鬆身體，你看，調節心情、放鬆身體，不是娛樂嗎？娛樂方式不同，本質上是一樣的。」

「好吧。」陶偉放下書本搖頭道：「青年哲學家和我們不是一種生物，玩都玩不到一起去。」

賀煒笑了兩聲接上剛剛的話題：「你建議足球少年不要孤注一擲，是什麼意思？」

「我和張路張指導曾經很深入的交流過中國青少年足球運動發展的問題。」王艾帶著回憶道：「我們當時探討了他當年在北京國安帶領足球學校的往事，也探討了目前國內的一些探索，後來我們一致認為，必須給孩子、給孩子的家庭留下後路、退路。」

「從根本上講，足球這項運動目前發展的很高了，或者說商業化很強了。比方說一個中超球星，一年薪水好幾百萬，這麼高的收入勢必競爭的非常激烈，這也意味著淘汰率非常非常高。」王艾望著兩人道：「有點像是娛樂圈，你說一個明星演一個電影片酬幾百萬、幾千萬，想干這個的人能少嗎？那競爭可不就非常激烈？而且演戲的話門檻還要稍微高一點，比方說不是每個人都能當著很多人的面非常流利的說話的。但是，幾乎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能踢球。」

陶偉深有同感：「我這些年雖然和青訓接觸不多，但也聽說過一些消息，有些孩子和家長非常有信心，哪怕教練認為希望很小，他們也不相信，就相信人定勝天，努力一定會有好結果。」

王艾搖著頭：「我倒真希望這些家長靈活一點，其實就像青年時期搞對象一樣，你用盡一切力氣去追，就一定能抱得美人歸嗎？不見得吧？這個家長們從這個角度能想通吧？」

賀煒和陶偉兩個中年人會心一笑。

王艾也笑道：「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嗯……不努力一定不成功。我覺得對我們的足球少年家庭來說，這句話應該這麼說：努力不一定成功。」

說到這，王艾補充道：「我建議家長們用他們的力量去推動青訓給孩子留下退路，具體說就是義務教育，最好更高一點。這樣孩子們有了退路才可以放心投入，一旦不成才還能作別的，也只有這樣，我們的足球人口才能增加。」

「回到最初。」王艾看著賀煒道：「你想問怎麼複製我的模式，其實我就是這樣啊。」

說著，王艾隨手指了指滿屋子的書：「兩條腿走路，才走的穩。」

「你說的是選擇問題，那麼培養方面呢？」

王艾想了想：「以前好像我說過類似的問題，關鍵還是打好制度基礎。上層要進一步調整童工方面的規定，解開俱樂部培養小球員投資的束縛，為合理滾動、收回投資創造條件，激發俱樂部培養人才的熱情。下層要給孩子和家長留下餘地，不要急著利用校園網路，不要急著用金錢催熟，而是耐心的栽好梧桐樹，自然就會有鳳凰棲息。這之後才能談到青訓的正規化、科學化，談到什麼場地啊，活動啊這些。」

最後王艾總結道：「我們國家是如此與眾不同，我們國家的足球運動發展也註定不走尋常路，以前我認為除非我們國家達到了小康水平否則足球運動只能是這樣了。現在我倒認為，起碼從理論上講，現階段也不是做不好。我相信憑藉我們國家龐大的人力、國力，在足球這麼一個很小的領域裡，並不缺少做出成績的力量。關鍵還是我們在轉型之後，還沒學會怎麼運用我們的力量，具體說就是在回應各方面關切的基礎上，組合好各方面資源。」

「這是世界盃、歐洲冠軍杯雙料總進球第一的球星，給中國足球的意見嗎？」

「不。」王艾一個戰術後仰：「這是中國足協青少年部副部長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