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哥倆都姓白，五百年前是一家，你這個，你是這個！”喝的眼都直了的白巖鬆，衝着白廣海翹起大拇指：“趕明兒，咱們比量比量！”

不管場上多張揚，場下一律乖寶寶的圖賓根系的傑出代表，“二哥”白廣海連連點頭：“好啊。”

看的對面的王艾直咬牙。這個混球，日本隊都放棄了，他還是在下半場又打進一球，非要帽子戲法是吧？你有種也一場比賽進五個啊！這會兒裝好人，什麼玩意兒！

其實他忘了，這套都是他教的，要不然就憑白廣海他們這幫人平均小學三年的識字率，能知道韜光養晦？

可惜這番話他說不出口。國腳們都知道王艾在這屆亞洲盃上的表現並不是他正常的水平，要不然他在國奧的比賽中進球如麻怎麼回事兒？在西甲、在歐冠的表現是怎麼回事兒？只能說小王對個人榮譽不是很看重。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就不知道這麼多東西了，他們只是看到了王艾進球數急劇下滑，不乏有質疑之聲，但國腳們還沒法向他們解釋。

難道能說：小王沒盡力？誰這麼說，是會和王艾結死仇的！

雖然理智思考人人都知道，不可能每場比賽每個人都是百分百盡力，但中國足球被寄託了太多不屬於足球的東西，比如國家榮譽，這不僅是不能褻瀆，而且必須是全力爭取的。

你不盡力是什麼意思？你收着踢是什麼意思？你看不起國家榮譽？你不知道幾億球迷還有好多領導都在看嗎？你……這就沒法說了。

所以，普通人這時候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白廣海身上了，哪怕是白巖鬆這樣的半專業隊也是如此。4場比賽進8球，這還是我們中國人的前鋒嗎？比射手榜第二多進3球，少打兩場比賽，這還是我們自己的球員嗎？

所以王艾在一旁一邊吃飯，一邊吃味。連老先生李光曦蒞臨現場，在球員和嘉賓們觥籌交錯中，興致勃勃的演唱了《祝酒歌》，他都沒太注意。

亞洲盃決賽落幕後，工體裡歡慶了一個多小時，領取金牌，舉起亞洲盃的一刻，現場上千名記者的閃光燈，簡直亮成了白晝，其中王艾率先搞怪，把亞洲盃的獎盃頂在腦袋上，引得隊友們紛紛效仿，就連腦袋有傷的老郝都沒放過。

賽後，中國足協連夜召開了盛大的慶功會，廣邀各路嘉賓。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起碼這一刻，中國足協是偉大光榮正確的！不管有過什麼，當比賽落幕的一剎那，所有人都是站起來歡呼的。

“行了，別酸了，實在不服氣在奧運會上好好踢就是了。”也接到邀請的黃欣看着王艾叼着蟹腿，一個勁衝老白使勁，也是看不下去了，勸了一句。

“就是，你看我一個進球都沒有，我就什麼都不想。”抱着酒瓶子的張永海在王艾身邊自斟自飲，一個勁兒傻樂。

王艾翻翻白眼，不想搭理這個不要臉的。話說，說別人不要臉是罵人，說他不要臉，是一種誇獎？這傢伙已經把不要臉當做了一種混跡職業足壇的技能！

對面的邵佳一到是眼明心亮，雖然沒少喝卻看起來越來越精神：“小王，我們不是前鋒球員，在二線，我們的作用不都在進球上，能進也好，不能進創造機會也好。相比進球，創造機會纔是我們主要的工作。”

王艾點點頭回應，一杯啤酒下肚還不至於讓王艾趴下，他只是眼神兒發直，看着隊友們胡鬧，過了好一會才扭頭道：“黃欣姐，你說我這內心深處，是不是對個人桂冠，有點害怕？本來這屆亞洲盃我也是有機會爭取金靴的，最起碼也不會讓他那麼得意，但我就是總會想，哎呀，誰進不是進？你說這一個進攻球員，這個攻擊性是不是差了點？還有我可是世界盃的銀靴，這次連第三都沒拿到，是不是我的心態有問題？”

黃欣看着舞臺上的表演，心不在焉的道：“你內心深處？誰知道是紅是黑？”

王艾氣結，不想和黃老師說話了，也開始扭頭看錶演，居然還挺好看的，好多大牌都上臺了，這個又沒有直播，所以表現的很開放。

這場晚宴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一點才散，好多隊友都喝的酩酊大醉，就連王艾都不知不覺的喝了不少，從酒店出來，上車的時候，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抓着黃欣的胳膊就不讓她走。上車後絮絮叨叨了一路，混雜着東北話、德語、西班牙語、英語，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連黃欣都聽不明白。

到家了，王艾不由分說把黃欣推到了後院，自己站在院子當中，衝着廂房喊了一聲：“李林，明早喊我。”

嚴竹、趙丹面面相覷。嚴竹好歹還和李林辦過交接，而趙丹根本沒和李林打過交道，再說，李林？那都多少年的事兒了？

本來氣的睡不着的黃欣，聽到王艾在前院扯着嗓子喊李林，猛然間恍惚了一下，彷彿也回到了那個四年前，他們三人在這裡朝夕相處的日子。現如今，她常駐瀋陽，李林在京城安家，而王艾則跑到了西班牙。這個昔日充滿歡聲笑語、自由自在的院落也寂寞了好多。

再大的房子，沒了人，也就是個擺設。難道這裡、難道人大的兩年時光，纔是他最快樂的一段生活嗎？想想也是，雖然學業沉重，可無拘無束，每天談天說地，學習練球，緊張而充實。而現在，長大了，生活和工作，都沒法像當年那麼純粹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早早的爬上了東方的天空，播撒在這片祥和的院落裡。喝了太多酒的王艾難得的覺得身體沉重，不想醒來。

“嘭嘭嘭。”雕花窗上傳來了敲打聲，然後一個本來溫柔卻非要潑辣起來的女聲傳來：“王艾，起牀了，上學要晚了。”

“哦，昨晚上是學的太晚了，我說我這麼困呢。”王艾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打開門，身穿校服的黃欣正虎着臉：“快點，吃飯了。”

她的身後，穿着運動服的李林坐在院子中間，正咬着蘿蔔條在盛粥。

王艾眨了眨眼，突然惱火的指着黃欣：“你騙我！”

李林的手一哆嗦，揭穿就沒意思了啊，王博士！

“放暑假了，上什麼學！”就聽王艾憤憤不平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