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八萬人體育場氣勢恢宏，一場對抗賽沒多少看頭，所以觀衆不多，但球票賣的還行，居然還有黃牛。

晚上七點比賽開始，老沈站着瞅了一會兒，發現國奧在身體、技術、控球方面都完全領先日本隊，所以沒啥問題，扭身回來看着替補席。

“你真不上？”

“要不我拄拐？”

老沈笑着搖搖頭，指了指看臺的方向：“今天來這麼多人，很多人都是專門衝你來的，你不上場不好交代啊。”

王艾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讓老曲上，追風少年嘛。”

曲波苦笑：“和你比？我只能算追風青年了。”

老沈坐下來道：“你在國少那邊，熱身賽都上了，怎麼在我這兒，好不容易碰到一場熱身賽，你還不上了？厚此薄彼啊。”

“這話你也好意思？”王艾斜着眼睛：“我在國奧的時間最長你怎麼不說呢？劉指導那邊都快成望夫石了，我纔在那邊二十天，一次集訓沒參加，不得以賽代練？再說你看看小日本兒，就派來一支半殘的隊伍來，這是根本不想讓我們看清楚他們的真本事，我們爲啥要拿全部本事對他們？”

老沈笑呵呵的：“你不是喜歡照顧球迷？”

王艾一擺手：“咱自己人還不得體諒我點兒？你說他們是想讓我這場比賽上去大殺四方呢，還是讓我在亞運會上幹掉日本呢？”

沒等老沈回答，王艾自問自答：“這還用問？所以，哪怕他們有點不滿，有點委屈，過兩個月就煙消雲散了。說到這兒了沈指導，我就納悶了，你在日本呆了八年，怎麼還死倔呢？小日本這鬼心眼你怎麼一樣沒學會？”

老沈一愣神：“啥啊？”

“人家日本跟我們放霧呢，你怎麼就實實惠惠的告訴記者我一定能去亞運會呢？我們看不懂那歪歪扭扭的日本字兒，可人家看我們報紙都不用翻譯的。好不容易我們倆以前吵了一通讓外界知道了，日本人肯定得偷偷樂，你就應該讓他們樂到底，我都準備亞運會小組賽一場不上了。”

老沈哈哈大笑，做了個推土機的手勢：“玩那個！我們要的是硬實力，平推過去！”

王艾被老沈的霸氣震的無語，只好輸了跟大拇指，扭頭看曲波。

曲波叫王艾瞅的渾身發毛：“幹啥啊。”

王艾用肩膀拱了拱曲波，壞笑道：“要踢英超的人了唄？”

“啊，啊。”曲波尷尬的一咧嘴：“踢啥啊，黃了。”

“是嗎？”王艾驚喜的道：“來來來，老曲好好和我說說，有句話說的好嘛，把你的痛苦分享給我，讓我高興高興。”

“滾犢子你！”曲波笑罵了一句，解釋道：“上那踢球要辦個證兒，叫什麼勞工證，要求必須代表國家隊出場75%以上，我沒達到。熱刺那邊沒少做工作，但我估計夠嗆了。”

沈祥福在一邊補充：“沒事兒小曲！這不馬上亞運會了嗎？你這證兒要是辦下來我們不耽誤你，你該走走你的，你要是沒辦下來你就上亞運會，那出場率就夠了。到時候等冬天的時候再走也一樣，不差那半年。”

曲波“嗯嗯”點頭，對恩師這麼照顧自己還有什麼話說？

“哎？”王艾撓撓臉：“不對吧，我怎麼記得英超不認亞運會呢？”

“啊？”

老沈和曲波這對師徒一起愣神兒：亞運會都不認？這可是正八經的亞洲頂級賽事啊。

“你等會兒啊，我問問。”王艾說着拿起電話，可拿起電話纔想起來自己不認識英超的人，范志毅、孫繼海到是認識，可他們只是普通球員，對勞工證這種事不會太清楚，至於李鐵，剛去沒一個月呢，更不懂了。

想了半天，電話沒法放下，丟不起這人，於是想到一個人，霹靂啪噠打了過去，說了半天放下電話：“完了老曲，徹底沒戲了。”

曲波臉都白了，老沈琢磨了下：“誒小王，我怎麼聽着你說的是德語呢？問英超的事兒不得問英國人？”

王艾翻翻白眼：“是啊，一般情況下是得問英國人，可這人肯定知道，他在德國足協工作，對勞工證也有研究。”

“誰啊？”老沈還不死心。

“貝肯鮑爾啊。”

“誰？”

“德國的，足球皇帝，足協副主席。”

這下，兩人徹底涼了。

老沈感慨的道：“你就爲這麼點事兒就驚動人家，好嗎這個？哦小曲我不是說你的事兒小啊，咱們可有別的機會求證嘛。”

“沒事兒，他還指望着從我這買球員呢，問他點事兒怎麼了？我好歹也是個俱樂部老闆好不好？”

兩人這纔想起來，這位眼巴前的小不點，可是德國現在炙手可熱的圖賓根青年的真正老闆！而貝肯鮑爾雖然名氣大，地位高，也和拜仁慕尼黑關係極爲良好，但說到底，還不是老闆，只是個高級白領而已。那王艾真要問他點什麼事兒，還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兒，他告訴兩句怎麼了?

可是，真相就是，讓人覺得崩潰啊！

老沈張口結舌半天，頹然放棄，皇帝陛下再是高不可攀，那也只是足球競技層面，在足球經營層面，王艾還真有和他平等對話的權力。

“那，他說了英國不認亞運會啊？”曲波期期艾艾的道。

“可不是？”王艾摟着曲波的肩膀：“英國人認爲，只有亞洲盃、世界盃纔是國際A級賽事，至於亞運會、奧運會，他們都認爲是青年賽事、青年隊，不算數的。所以，你這個證是肯定下不來了。”

“哦。”老曲消瘦的身體縮了起來，靠在椅子上神色晦暗：“這麼說，都白費勁了，可惜了老孫他們的推薦信了。”

王艾這一瞅，老曲是真傷心了啊，琢磨了一下，也許自己不該這麼快就刺破他的幻想？可早說晚說不還是這麼回事兒？

從老沈剛剛的態度能看出來，這年頭，從上到下對留洋球員都是很寵的，也是希望多出去幾個，可中國球員留洋的窗口太狹窄了，98年范志毅、孫繼海兩人加一起才100萬英鎊轉會費，放棄在國內更容易獲得的高薪去踢英國的二級聯賽。楊晨、謝暉雖然更順利一點，尤其是楊晨還加盟了德甲俱樂部，但那是靠着施拉普納牽線搭橋。後續的張恩華、謝暉、李鐵等人基本都是沿着這條線一個個拽上去的。而同樣五大聯賽的西甲、法甲、意甲至今都沒有中國球員的身影。唯一登陸意甲的馬明宇，完全是個沒有表現機會的替補。沒站住腳，自然就沒法提攜小弟了。

所以，曲波目前唯一能去的除了英國就是德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