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西北方看去，那裡燈火依稀，城市，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

杜子滕也看着那方向，打開手機地圖，大致確定了一下範圍，便給同事們打電話，通知他們向這邊集結。

然後，我們上了車，向目標地緩緩接近。

王可兵摩拳擦掌，道：“等下撞見那妖人，先讓他嚐嚐三爺的厲害！我把他揍個半死，算是爲白如雲出氣！”

我想捂他的嘴，但是遲了。

“白如雲？誰呀？”果然，杜子滕很警覺地問道。

我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王可兵一下，接過話來，道：“不是誰，他在說夢話，別聽他的。”

白如雲和包文祥之間的事，一直沒有告訴杜子滕。

因爲我們收錢辦事，不能讓杜子滕知道，我對付包文祥，還有白如雲的事情在裡面。知道也沒什麼，但是杜子滕會覺得這錢花的冤枉，被宰了一刀。

“夢話？”杜子滕低估了一句，滿滿的懷疑口吻。

老傢伙李峻峰一笑，道：“小華，你就實說了吧，不用藏着掖着了。”

我瞪了王可兵一眼，只好明說了，道：

“杜哥你不知道，包文祥還有一條人命在身。三年前，他對一個叫白如雲的姑娘欲行不軌，遭到激烈反抗以後，他殺死了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的魂魄，又找到了我，希望我給她伸張正義。所以，我就把你姐姐和白如雲的事情，放在一起處理了。……按照你們的專業說法，應該叫併案處理？”

“原來是這樣？”杜子滕沉吟了一下，道：“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早知道這回事，我就從白如雲的案子入手，不是更簡單？”

“可是白如雲的屍體，被包文祥藏起來了，我們沒有證據。鬼魂的話，又不能作爲你們定案的依據。”我聳了聳肩。

“包文祥藏起來白如雲的屍體？”杜子滕突然反應過來，道：“你帶我去桃花衝，挖開包文祥家的廂房地面，大概就是在尋找白如雲的屍體吧？”

不愧是刑警，推理判斷能力果然很強。

“杜哥，我當時就想，假如挖出白如雲的屍體，你們就可以下通緝令，全球搜捕包文祥了。沒想到這孫子太狡猾，竟然佈局來害我……”我嘻嘻一笑。

杜子滕哼了一聲，卻欲言又止，緩緩地停了車。

先前確定的地點，到了。

這裡還是郊區，也是一個雜亂的城中村。

“這裡叫何大郢，非常雜亂，和鴨塘衝有得一拼。”杜子滕下了車，左看右看，道：“下一步怎麼辦？”

老傢伙也下了車，道：“我就在路邊招魂，再確定一下方向。”

說罷，老傢伙擺開道具，再一次開壇招魂。

這次的結果，出來得很快。

一遍咒語唸完，老傢伙隨即一笑，道：“就在這裡了，感應非常強烈，牌位都在顫抖。”

我們一起來看，果然見到那張紙在抖動，似乎就要不受控制地飛起一樣。

“可是城中村很大，如何確定具體位置？”杜子滕問道。

“還是在西北一線，等我用千里眼看一看。”老傢伙收了宋佳明的牌位，然後又拿出一張紙來，撕出了一個小紙人。

“千里眼？”杜子滕又是驚喜交加，目不轉睛地看着老傢伙。

老傢伙的手很靈活，隨便撕了幾下，再一抖，一個紙人出現在手裡。

然後，他又故技重施，給紙人開光，一邊唸咒：“未開光，紙一張，開光之後查四方！點你左眼看天機，點你右眼識地理……。五臟六俯點齊全，靈氣一注法無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紙人飄飄忽忽地飛起，向着西北方的何大郢飛去。

一邊的杜子滕已經看呆了，嘴巴張得可以塞進去一個充氣娃娃。

上次夜探桃花衝的時候，我和王可兵見過一次這樣的法術，所以稍微好一點，沒有杜子滕那樣吃驚。不過我們的心裡，也充滿期盼，希望老傢伙一舉成功，抓住妖人包文祥。

漆黑的路邊，老傢伙盤腿而坐，面色凝重。有幽幽的紅光，從他眯起的眼縫裡射出，看起來好詭異。

杜子滕扯了扯我，小聲問道：“莫老弟，你師父真的可以看到一千里外？”

“沒有，以我師父目前的法力，只能看到八百五十九里。不過我師祖當年，可以看到一千多裡。”我一本正經地信口雌黃，忽悠杜子滕，反正騙死人不償命。

其實我知道，李峻峰的小紙人，有效距離很短，能看到一里路的範圍，就很不錯了。

杜子滕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還是知道我胡扯，反正也沒說什麼，衝我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轉眼過去了五分鐘。

杜子滕的隊友們，已經趕到，一共來了五六個，分佈在何大郢四周，給杜子滕報了方位。

“呼……！”

老傢伙猛地呼了一口氣，擡手擦着額頭上的汗，站了起來：“找到了，在何大郢偏北位置，一棟三層小樓的後院裡！小樓的前方牆面，貼着一米高的紅色瓷磚。”

“前輩，帶我去！”杜子滕大喜，就像打了雞血針一樣。

“別急，他跑不了，讓我抽袋煙，歇口氣。”老傢伙從身後抽出了煙桿。

我和王可兵急忙伺候，一個揪碎了捲菸，按在他的煙鍋裡，一個來點火。

而杜子滕這時候，也給戰友們下了指令，讓大家從四周，搜索偏北位置的三層小樓。

因爲城中村大多是二樓，三樓不太多，又有紅色瓷磚作爲標記，所以不難確定目標。

李峻峰饞巴巴地抽了一鍋煙，這才恢復精神，一揮黃銅煙桿：“跟我來！”

寂靜的夜裡，我們跟着李峻峰，向着村中潛行。

杜子滕壓低聲音，道：“莫老弟，抓捕犯罪嫌疑人，可能會有一定的危險，所以你們旁觀就好，不要出手。一切，自然有我和我的隊友們執行。”

“小看我們？要是說格鬥，你的隊友們，未必是我對手。”王可兵哼了一聲。

“聽我的沒錯，安全第一。抓捕犯罪嫌疑人，不是比武招親打擂臺！”杜子滕回頭瞪了王可兵一眼。

老傢伙的煙桿一揮，道：“都別吵，前面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