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老傢伙也不徵求我的意見，踢掉鞋子，倒在了我的牀上。

“老人家，你睡我這裡？”我問道。雀佔鳩巢，讓我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雖然我的牀也就是一個狗窩。

“廢話，我沒地方去，當然要睡你這裡了！”老胖子翻了一個身，裹起了被子。

好吧，有求於人，我只好忍痛割牀。

我和王可兵退出門外，在外面抽菸說話。

“寶爺，咱們撿個祖宗回來了。我看這老傢伙，不好伺候。”王可兵說道。

“當成祖宗伺候，這都無所謂。就怕這祖宗沒本事，救不了白如雲。”我想了想，道：“不管怎麼樣，死馬當成活馬醫，先去找一個車子吧，晚上看看這老頭子的手段。”

王可兵點點頭，和我一起走向村口，又問：“老傢伙叫什麼？”

“不知道啊，只知道他姓李。”我說。

村口處，有跑運輸的雙排座小貨車。我們訂了一輛，談好價格給了定金，要了司機的電話號碼。

因爲房子被老胖子佔着，所以我們無處可去，只好去黑網吧混時間。

剛剛在網吧裡坐下，杜子滕的電話打了過來，約我見面談事。

這時候，我哪裡顧得上杜子滕的破事？當即想也沒想，道：“對不起，我在忙着另一件事，你的事還要緩緩。”

“好吧，我再等你兩天，莫老弟，但願你別讓我失望。”杜子滕帶着一點怨氣，掛了電話。

在網吧裡泡到下午四點，剛剛結賬出門，迎頭遇上了老胖子。

“老人家，你怎麼來這裡了？”我急忙問道。

“我算出來你們在網吧裡，所以找來的。”老胖子打了一個哈欠，道：“對了，我姓李，叫我李大爺。”

“知道了，你大爺！”我和王可兵同時說道。尊老愛幼應該滴，這你大爺叫起來，一點難度沒有。

老胖子這才得意地點點頭，道：“我餓了，先吃飯，吃飽了好辦事。”

“放心吧你大爺，有飯吃的，跟我來。”我不敢怠慢，領着老胖子鑽進了附近一家最豪華的飯館。

鴨塘衝一帶，就是棚戶區，最豪華的飯館也就是飯館，半星級都算不上。

要了一個包廂坐下來，老胖子環視四周連連搖頭，道：“算我倒了八輩子黴，平時幫人作法，住的都是五星級酒店。你們倒好，在街頭酒肆上招待我。”

“你大爺，我們都是窮學生，哪能跟你的大客戶相比？”我陪着笑遞上菜譜，請老胖子點菜。

老胖子更不客氣，一口氣點了十來道菜，都是大魚大肉，還要了兩瓶四星的包河特曲。這酒口感很好，屬於暢銷白酒，但是四星級的價格，讓我有些肉痛，覺得被老胖子宰了一刀。

“喝四星級的酒，我就有四星級的法力；要是五星級的酒，我的法力就更高。”老胖子還得意洋洋，振振有詞。

正要開吃，譚笑語的電話打了過來。

“笑語，在哪裡，有事嗎？”我問。

“聽說白如雲被壞人抓走了，是嗎？”譚笑語問道。

“是劉素雅說的？”我看着王可兵，對着電話問道。

王可兵點點頭，低聲道：“是我上午的時候，告訴劉素雅的。然後，應該是劉素雅告訴了譚笑語。”

“是啊，是素雅跟我說的。”譚笑語有些緊張，在電話裡問道：“你打算怎麼辦？少華，不要衝動啊，有什麼事，我覺得還是報警好一點。”

“可是這件事，怎麼報警？”我苦笑，道：“難道，我把白如雲的牌位捧去警局，說包文祥抓走了一個鬼？而且，白如雲的屍體也不見了，什麼證據都沒有，怎麼報警？”

譚笑語更加焦急，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沒事，我們遇上了一個高人，自稱……是茅山掌門，他說會幫我們對付妖人。”說到這裡，我看着老胖子，觀察他的反應。

老胖子衝我翻白眼，道：“什麼叫自稱？我本來就是茅山掌門！”

又聊了半天，得到我絕不衝動的保證之後，譚笑語才放了心，掛了電話。

“李大爺，來，我們哥倆敬你！”我和王可兵對視一眼，端起了酒杯。

老胖子點點頭，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問道：“你大爺，車子已經找好了，今晚的行動，要不要準備什麼？”

“收拾一個小小的妖人，還需要準備？”老胖子不屑地一揮手，道：“吃飽喝足，天黑動身，啥都不用準備。”

“你大爺，真正的高人啊！”王可兵豎起了大拇指。

爲了試探老胖子的虛實，我便開口道：“你大爺，你是茅山掌門，一定見多識廣。咱們一邊喝酒一邊聊，你跟我們說說你捉鬼的那些事吧。”

“我捉鬼的事，有很多，你想聽什麼樣的鬼故事？”老胖子一邊胡吃海喝，一邊抽空問道。

我想了想，道：“你不是說你追蹤一個千年女鬼來到淝城的嗎？就說說那個千年女鬼的事吧。”

正在大快朵頤的老胖子停了下，臉上帶着猥瑣的笑容，道：

“這個鬼啊，是宋真宗年間的青樓女子，叫做花含煙，說起來，應該是十大名姬之一李師師的師祖婆婆，嘿嘿……”

遇上知音了，王可兵的眼神一亮，道：“十大名姬你都知道？真的是見多識廣。這裡面都有哪十個人，你大爺，你給我們說道說道，讓我們年輕人長長見識。”

“你這是考我啊？聽好了，我告訴這十個人都是誰。”老胖子嘿嘿一笑，掰着手指如數家珍，道：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說的是綠珠；傾城名花、薄命紅顏，那是錢塘名妓蘇小小；蕙心蘭質、旖旎才情，那是巴蜀女詩人薛濤；才貌雙全、傳奇一生，人稱飛將軍，說的就是李師師；才情高八斗，膽識過鬚眉，那是秦淮花魁柳如是；衝冠一怒爲紅顏，爭得娥眉匹馬還，則是陳圓圓；空谷幽蘭、豔冠羣芳，是傳奇才女董小宛；亂世名姬、柔腸俠骨李香君；傾倒西東方清末名姬賽金花；不信美人終薄命、自古風塵出英雄，就是民國小鳳仙……”

我醉了，這老傢伙一把年紀，怎麼會研究這個？

“嘿嘿，實不相瞞，這十大名姬裡面，我見過兩個。”老胖子不無得意，又幹了一杯酒。

“你大爺，你今年多大了，怎麼會見到她們？”我問。

“我見過她們的鬼魂，和她們聊過天，你說算不算見過？”老胖子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