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女鬼白如雲好可憐，脫口說道：“到時候，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管說。”
話一出口，我又後悔了。爲什麼年少的心，總是驛動不停，喜歡冒充大俠呢？
上次白如雲就讓我去幫她挖墳，假如她再提這個要求，我有這個膽量和能力嗎？
“多謝你了，莫少華。我當初附體在你身上，就是希望你能幫我的。”白如雲倒是不客氣，說道：“你願意幫我，我一定會報仇成功的。只不過……，沒什麼好報答你的。”
“報答？是啊，你能報答我什麼呢？鬼魂之軀，又不能以身相許，是吧？”我又開始貧嘴了，老毛病，戒不掉。
白如雲沉默了一會兒，道：“莫少華，其實我不喜歡你這樣貧嘴，雖然我知道，你只是開玩笑的。”
“多謝理解，多謝批評……。”我臉上一紅，又跳回牀上，道：“可是我的毛病改不了，怎麼辦呢？這種病沒藥治，我也很煩惱啊。”
“那我們說點別的吧。”
“好啊好啊，說點什麼呢？”我問。
“嗯……，你油嘴滑舌，一定會說笑話，說個笑話來聽吧。”
“哈哈，知我者，白如雲也！”我得意地大笑，道：“實不相瞞，本人蟬聯了本校連續三屆的笑話比賽冠軍，只要一張口，死人都能笑出聲。”
“我不信，先說一個聽聽。”白如雲也活潑起來，道：“要是故事說出來，我沒笑，那就是你在吹牛。”
“我咯吱你，讓你笑出來，算不算？”我說。
“咯咯，這肯定不算。”白如雲咯咯一笑。
“其實，剛纔你已經笑了。”我想了想，道：
“說一個啊。話說……，一對鬼夫妻出門抓人吃，好半天逮住了一箇中文系的學生。男鬼湊上去聞了聞，卻把那人放了。女鬼不解，問原因。男鬼說道，這是中文系學生，身上酸氣很重，不好吃。女鬼大怒，道，死鬼，你不知道我懷孕了，專門喜歡吃酸的嗎？”
白如雲果然很捧場，咯咯地笑了起來，隨後又道：“其實，女鬼是不會懷孕的。”
“因爲她們不能像人類一樣，洞房花燭，圈圈叉叉？”我問。
“你又來？懶得理你了……”白如雲語帶嬌嗔，竟然和譚笑語的口氣，有幾分相像。
我哈哈一笑，閉目養神。鬼扯了半天，有點困。
一夜裡，就像給小孩換尿布一樣，反覆伺候白如雲，給她換香。
直到天色微明，白如雲終於開恩，讓我睡一會兒。
我撤了香案，把東西放在牀底，躺在牀上呼呼大睡。
可是睡到八點多，電話響了，是譚笑語打來的，道：“少華，我在春暉園看書，好冷清哦，能不能過來陪我？”
“臣，謹遵老佛爺懿旨，馬上就到。”我急忙起身，胡亂洗漱一把，直奔學校。
“慢點走，小心跌斷腿啊，莫大公公……”白如雲在我的身體裡，酸酸地說道。
我去，還吃醋了？
“如雲，別詛咒我啊，我一個鄉下的娃，家窮人醜一米四九，找個媳婦也不容易，是吧？你該祝福我纔對。”我嘻嘻一笑，健步走向公交車站。
從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的舊鬼哭？女神相召，女鬼怎麼攔得住？
“不是一直自詡玉樹臨風賽潘安嗎，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一米四九的小丑了？”白如雲咯咯一笑。
“在別人面前，我自然是玉樹臨風，但是在風華絕代的如雲美女面前，難免自慚形穢，變成了一個小丑。”我張口就來，毫無難度。
這嘴皮和臉皮，都練了二十多年，可是真功夫，如果按照跆拳道那樣分段級的話，至少也是黑帶九段。
譚笑語真的在春暉園裡，坐在假山石上，單手托腮，看着遠處發呆，像一個深沉的思考者。
“笑語，早上好。”我走過去，微笑着打招呼。
因爲清明放假，春暉園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們一對準夫妻，當然，還有附在我身上的女鬼白如雲。
“早啊少華，沒有打擾到你今天的什麼安排吧？”譚笑語站了起來，走近我，拉住了我的手。
暖洋洋的幸福感，從手心蔓延到全身，我一笑：“我一個無業遊民，能有什麼安排？說說，今天想去哪裡玩，我陪着你。”
“我不喜歡去景點，尤其是在假日的時候，太擁擠了。”譚笑語和我並肩向前，道：“我想去幽靜的地方，走一走，發發呆。”
我用手向南一指，道：“南淝河外，就有一個很幽靜的的地方，嗯……，最適合幽會了。”
那是一個土山，在郊外。雖然面積不大，但是翠竹青松茂密，四周農田環繞，的確很安靜。
“有多遠？”譚笑語問道。
“大約四五里路，不算遠，走不動的話，我可以揹你。豬八戒可以背媳婦，我也行。”我說道。
“豬八戒背的不是媳婦，是猴子好不好？”譚笑語在我的手心裡掐了一下，突然又笑道：“老實交代，有沒有帶其他的女孩子，去過那個地方？”
我沉吟了一下，道：“有。但是那裡有個土地廟，每一次，土地爺都把我帶去的女孩打走了。”
“爲什麼呢？”譚笑語認真地問道。
“土地爺說，這片幽靜的土地，俗人不得靠近。除非是譚笑語那樣天仙級的美女，纔可以來。”我鄭重地說道。
“好吧，看在土地爺的份上，原諒你了。”譚笑語被我哄得喜笑顏開，和我挽着手，走向學校東門。
出了東門，路邊買點東西提在手上，我們跨過南淝河，向那片土山進發。
漸漸地接近郊外，路上熱鬧起來，都是上墳踏青的人，三三兩兩。爆竹聲此起彼伏，絡繹不斷，青煙嫋嫋。
“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紙灰化作白蝴蝶，泣血染成紅杜鵑……”我詩興大發，搖頭晃腦地賣弄文采。
“莫少華，前面的土地廟裡有東西，我不能去。”女鬼白如雲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我的詩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