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和另外一位名叫長垣的強者，竟然是師徒關係。

長垣爲師，乾元爲徒。

可也顯而易見，這兩位，已經是生死之敵，有你無我，有我無你。

然而此時，狠人大帝位於乾元的腦海中，無始大帝站在長垣的頭頂上，均不知生死。

再加上無始大帝曾經求救，讓楚陽心沉谷底。

特別是長垣給他的感覺，猶如在上蒼之上時，最後見到的兩位可怕的存在，若是如此，那就是斬道之境。

這裡的斬道，是超越了混沌境的無上強者。

“想當初，你是我最疼愛的徒兒！”長垣擡頭望天，看一看，經過億萬萬之後，這片時空究竟發生了什麼。

哪怕他猶如混沌頑石的心境，經過億萬萬年的封印和掙扎，此時，也難免心中波瀾。

外面的天地，畢竟多姿多彩。

過了許久，他纔看向對面的乾元：“對你，我傾囊相授，絲毫沒有任何隱藏，將我一身所學，盡數傳給了你！甚至，爲了鑄就你至強底蘊，我冒險得到了一株混沌樹，將之與你融於一體，助你開闢出了內世界，讓你直達混沌境巔峰毫無阻礙，甚至可以斬道唯我，超脫命運。可惜可嘆可悲，我之一腔心血，卻換來危難關頭的偷襲，悲哉！”

“嘿！”乾元冷冷一笑，猙獰之色一閃而逝，就恢復了平靜，神色再無絲毫波動，只是搖頭道，“因因果果，果果因因，這一切，究竟是因爲什麼，你比我清楚！”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長垣道，“對我等修者而言，唯一的目的，就是得見大道。”

“哈哈哈！”乾元仰天狂笑，“師父，你說的很好，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大道，爲了超脫，爲了道之終極。我，哪裡做錯了？”

長垣沉默。

乾元又道：“你所謂的爲了我，就是殺我父母，斬我兄弟，屠我姐妹，滅我家族。當初我不知道，待你猶如親爹，可我知道之後，質問於你，你竟然說是爲了我？嘿，好一個爲了我！你說，追尋大道，就要絕情滅性，這一句，我刻印在了心臟中，烙印在神魂本源內，時刻不敢忘。因爲無力反抗你，那時，我就斬情滅性，心中再無絲情感，將一切心思，都投入到了修煉之中！”

“我本就是天資絕頂，再加上你的培養，很快就達到了混沌境！”

“到了這一步，我外出磨鍊，縱橫鴻蒙，戰四方，斬強者，毫無顧忌！”

“然而有一次，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重創欲死，被小雨給救了！”

“小雨啊……！”

“我本斬情滅性，然而在她的照顧中，她的溫柔如水，她的無私純淨，她的天真爛漫，竟然讓我心潮起伏，神魂動盪，而且升起了自卑感！”

“因爲我心底最深處，掩蓋着讓潛意識都不出現的黑暗，還有無盡的仇恨充斥着。面對她，我心緒波動，自卑惶恐！”

“我曾經有九次升起了殺心，要將她一掌拍死！”

“可最終，我仇恨的內心，被她的天真爛漫融化，出現了一絲光明！”

“我隱姓埋名，娶她爲妻，生了一雙兒女！”

“可你，這個老匹夫，找到我後，當着我的面，將我的愛妻，將我的兒女，硬生生的給打死，還口口聲聲說爲了我，爲了大道！”

“我內心剛剛出現的一絲光明，就徹底的消失！”

“在那時，我的心，徹底的墮入了黑暗，墮入了無盡深淵！我在心底發下了大道誓言，會窮盡一切方法，要將你斬殺，哪怕我身死魂滅，也在所不惜！”

說到這裡，乾元露出猙獰之色。

“不斬斷一切羈絆，又怎能得大道？”

長垣淡漠道。

“那你爲何收我爲徒？師徒難道不是羈絆？”乾元譏諷一笑，“你真正的用心，我又豈能不知道？我心中的黑暗，我心中的仇恨，我時刻想要斬殺你的慾望，你又豈能不知道？只是你裝作不知罷了！嘿！你全力培養我，不過是爲了你自身而已。”

“剛開始，我真的不明白你培養一個恨你入骨的徒弟究竟是爲了什麼，畢竟，你已經斬道，超脫命運，在鴻蒙聖界，也是一方巨頭，鎮壓萬古！”

“我窮盡方法，終於發現了你的秘密！”

“當年你與同級的強者‘辛跋’一戰，傷了本源，看似沒有大礙，可你之境界修爲，卻再也難以寸進絲毫！”

“爲了更進一步，爲了追尋大道，爲了斬殺辛跋，你必須將傷勢養好。可斬道本源之傷，又豈是那麼容易恢復？”

“我翻閱古籍，追尋斬道之秘，發現你這種傷勢，最好的恢復方法，就是吸收煉化斬道強者的本源！畢竟，想要斬殺一個斬道境，太過困難了，幾乎不可能！”

“你發現我天資絕頂之後，就開始培養我，讓我直達斬道境，然後將我打殺，煉化本源，好給你自己療傷！”

“這就是你真實的目的！”

“知道這種情況後，我心中的恨意更加濃郁，也就借你之手，將修爲飛速的提升到了混沌境巔峰！”

“但我也知道，你在我身上，留下了禁制！”

“那種禁制啊，讓我無法擺脫！”

“你可知，當時我有多麼絕望？多麼悲憤？”

“哈哈哈！我想盡辦法，窮盡一切，爲了一線生機，爲了大仇，幾次三番的進入險地絕地，萬死一生啊，我終於得到了屬於我的機緣，也是擺脫你的機緣，斬殺你的機緣！”

說到這裡，乾元露出痛快的陰狠之色。

“那段時間，我還以爲你是爲了尋找突破斬道的方法！”長垣吐出一口濁氣，“也是那個時候，你得到了因果盤吧！”

“是的，就是在那一段時間，我得到了因果盤！”乾元狹長的眼睛中，釋放着快意之色，“因果盤啊，這是一件準‘主宰之器’，有了它，我就能隔絕自身一切，也能夠磨滅你加在我身上的禁制，也能隨時到達你身邊！”

“因果盤！”長垣卻有幾分咬牙切齒，“得到因果盤後，你就去找了辛跋？”

“是的！”乾元點頭，“我修爲雖然是混沌境巔峰，可也遠遠不是你的對手，要想殺你，必須借力。最好的目標，就是你的敵人辛跋。得到因果盤後，我就毫不猶豫的前去尋找他，我以因果盤，斬斷得到這件無上之器的記憶，見到辛跋之後，我敞開了識海，將我的記憶，我的底細，還有對你刻骨銘心的仇恨等等，盡數展現在了辛跋面前。甚至，我讓他看了你加在我身上的禁制，爲了讓他放心，也讓辛跋，在我體內留下了力量烙印。”

“你還真狠！”

長垣低沉道。

“狠？哈哈哈！”乾元都笑出了眼淚，“你殺我父母，斬我兄弟，屠我姐妹，滅我家族，又當着我的面，拍死的愛妻，湮滅我的兒女，還在我體內種下禁制，老匹夫，你竟然說我狠？那你是什麼？世上最骯髒的臭蟲，比九幽深淵最歹毒的魔蟲都要陰狠億萬倍！”

長垣沉默。

乾元歇息底裡的咆哮之後，也沉默了下來。

過往種種，對於乾元來說，只有無盡的黑暗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