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高飛擡頭看是鍾彤，心裡一顫，但是心想，姬小丹做出那等醜事，他也就不必覺得虧欠她什麼，“哦，好吧。”
嶽高飛不想違了鍾彤的意思，在王琮的辦公里鬧出什麼風波。於是向王琮頷首點頭，跟着鍾彤出去。
“你等等。”王琮叫住嶽高飛，橫到他面前，懷疑地望着他，“你不會又惹一樁風流債吧？”
“無聊，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是性機器嗎？”嶽高飛繞着走過她，出了辦公室。
還是校門外的麥道咖啡店，鍾彤與嶽高飛相對面坐，嶽高飛側臉望着窗外的風景，鍾彤目光銳利地在他的臉上打探。
“你找我來什麼事？”嶽高飛被鍾彤盯得難受，這樣問。
“你不會不知道姬小丹要結婚的事吧？我想知道，你從中起到什麼作用。嶽高飛，但凡讓我知道你一點點對不起姬小丹的事，你就死定了。”鍾彤象在壓着火，言語中也不失向嶽高飛示威的意思。
“哦，這事呀。我倒真沒想到姬小丹會做出這種驚天動地的事。不過你別問我，我沒臉說。你應該去問問姬小丹，而不是反過來問我。鍾彤，我知道姬小丹是你的朋友，但是你還不十分了解她。所以，你總覺得她是對的，而我一無是處。你真的瞭解姬小丹多少？但是……不說也罷，她結婚，是好事。如果可以，我會隨一個份子錢的。”嶽高飛並不想當着鍾彤的面，說自己親眼目的地到姬小丹與田大勇的事。這件事，不是他一個文化人可以啓齒的。想想當初自己不也是一時糊塗，被姬小丹勾引成奸嗎？想想，十分倒黴。還是由姬小丹自己去說比較好。再說了，他說了，鍾彤未必會相信。
嶽高飛悠閒地顛着腳尖，置身事外的樣子。
“我說你還有沒有良知了。姬小丹起初是跟你才懷了孩子的。你對她始亂終棄，可憐小丹懷着你的孩子退學，出去單住。又衆叛親離，孤苦無依。你今天說這狗屁酸話，你還是一個男人嗎？我告訴你，當初我就不想容你，可是小丹苦苦哀求。後來，我希望小丹能幸福，過上她想要的生活，這才讓她與你繼續交往。沒想到，你對冷如冰霜，才讓她心灰意冷。那麼，她嫁給田大勇的這個結果就不意外了。而斷送姬小丹的一生的不正是你嗎？”鍾彤一拍桌子，瞪着嶽高飛，“要是你現在去阻止，或許還來得及。不然，我不信你良心上能過得去。”
“你是在求我嗎？那你還不如去求姬小丹。鍾彤，不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要嫁給田大勇的是姬小丹，不是我拿刀逼她的。她心意已定，我能奈她何？我覺得你今天是找錯對象了，對不起，我還很忙。告辭。”嶽高飛起身，整了整衣服。
雖然嶽高飛可以揚眉吐氣，坦然面對一直抓着他痛腳的鐘彤。但他卻找不到一朝翻身的心情。姬小丹嫁給田大勇那個蠢夫，細想想，也象一根尖刺紮在他的心裡。他不時地會去想姬小丹絕美無瑕的身體是如何去抵抗着田大勇粗糙而肥碩的肢體撞擊時的樣子，尤其是這個女人曾經是他的所有，而今卻將成爲別人的私藏。雖然昨天晚上他用惡毒的語言損傷姬小丹，可是他明白，那是他氣急之言。那是一個美麗的包袱，包袱裡是一枚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在這取捨之間，嶽高飛選擇了舍。機會卻這樣關照他，讓他在雨夜偷訪小丹時，發現了田大勇與小丹的醜行。從小丹痛心疾首的反應，嶽高飛可以判斷小丹與田大勇之間是第一次關係，但是，他卻故意說了相反的臺詞。
“你別走。”鍾彤也站了起來，“別以爲姬小丹嫁了旁人，你就解脫了。嶽高飛，你手捂良心，你真的心安理得嗎？如果你當初不與姬小丹上牀，如果當初你還知道你一個老師的本分，那麼姬小丹怎麼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下場？我不敢苟同你的意思。你認爲那是火坑，也許姬小丹覺得那是天堂呢。人的命天註定。要做什麼，想什麼，最終成什麼，哪怕是出門邁哪一條腿，出門會否被車撞，或者有沒有一個花盆從天而降，不偏不移，會遇到什麼人，說什麼話，這些，你覺得你人力可爲的嗎？是天意。也是神意。被迷住的不是自己初衷，而是撒旦的攪擾。所以，什麼是罪，別都歸到人的頭上。對於姬小丹嫁給誰，可能是她一時糊塗，但是，你與我無能爲力。這就象她陷到沼澤中，她的身體不住往下陷，而我們卻夠不到她的手，只能看着她一點點被泥水湮滅了。就算我們能拉住她的手，我們也一起跟着她下地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難道讓我們也去陪葬嗎？”嶽高飛兩手一攤，運用他的演講才能，把事情說得異彩紛呈。
鍾彤忍受不了嶽高飛掩蓋罪惡的樣子，又把罪惡說成正義時的大義凜然。她端起桌上的咖啡，就要往嶽高飛的身上潑，“你想欲蓋彌彰嗎？好象你是一個多麼心慈手軟的良善之人，我呸。”
嶽高飛捉住鍾彤的手，“鍾女俠，不是你一個人會武功，所以，別太相信自己。”嶽高飛將鍾彤手中的咖啡拿了過來，輕輕地放下。
嶽高飛冷望一眼鍾彤，輕聳肩頭，揚長而去。
鍾彤木在當場。她的朋友姬小丹，她真的再也幫不了她了。
姬小丹與田大勇的婚禮極其簡單。田大勇那頭也沒什麼親戚，來的人看上去光怪陸離。勉強湊足一桌子人。
姬小丹沒有出場，而她的小屋除了田大勇的老孃在門上貼了一張斜歪的喜字，別無其他了。姬小丹並不會計較，本來就象去斷頭一樣的壯烈，什麼形式都變得多餘。這一天，她坐在天台看着一片從枝頭上冒出來的葉子在陽光裡露出喜色。
樹的生命可以重來，而人的生命，只此一生。她的生命到頭了，只等着秋天的鐮刀割了去。
這一天，姬小丹從清晨坐到黃昏，坐成殘陽裡一抹默然的雕塑。只到街上響起一片爆竹聲，這是爲她的新生嗎？還是葬禮。
晚上，喝得醉醺醺的田大勇歪歪倒倒地來到65號姬小丹的住處。田大勇再不必偷偷摸摸，手摸着門框，奸笑着望向屋裡。
姬小丹坐在牀上，乳孩子的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