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來到秦府巷，嶽高飛拿出手機撥打小丹的手機。他想，姬小丹是不會接聽他的電話的，他倒希望姬小丹如此，那麼，他索性就打道回府。電話響到接近最後一聲，電話一接通，聽到手機裡傳來低低的泣聲。
“小丹，你在哭嗎？”嶽高飛的心彷彿也跟着這哭聲一起破碎，昔時姬小丹被林蓉欺負的場面如在眼前。他了然自己的狠毒，也深知姬小丹的無辜。相比之下，他們二人倒同病相憐起來。於是溫情脈脈地問。
姬小丹並沒有回答，連續不斷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好象隨時可能因一口氣上不來，而昏厥。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怪我，在你面前，我就是一個罪人。我還不如一死了之。小丹，說真的，我已經覺得活着索然無味了。”嶽高飛痛心疾首，他在安慰小丹，也道出他真實的心思。
站在姬小丹的門前，頭頂枝影在冷月的照射下，投下慘淡的鐵色的猙獰爪影，還有幾枚枯葉懸在法桐樹上發出唏唏嗦嗦的聲音。
嶽高飛在門口處徘徊，一隻手中拎着紅酒與火紅的玫瑰，他的身影顯得特別孤單。
“不，我沒怪過你，我怎麼可以怪你。”姬小丹收止了泣聲，終於肯說話。
“小丹，你是我愛的女人。掏出我的心肝來，上面一定只刻着你的名字。將我的身體燒爛了，融化了，留在骨骸上的也一定是姬小丹三個字。小丹，你要知道，很多事一旦進入了，就進入到一個秩序，我真的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呀。”嶽高飛動情之處，把自己都感動的要哭，眼裡一陣陣驟熱。“小丹，唉——”，一聲嘆惜可以把沉沉的夜擊穿。
“老師，真的嗎？”姬小丹微帶疑惑地問，她對嶽高飛不能懷疑，不敢埋怨。因爲他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靈魂的寄存處。如果連他都不可信，她所做的一切，乃至今生，都從此失去存在的意義。她是這麼認爲的。
“嗯。”嶽高飛沉沉地答一聲。
“老師。”小丹淚如泉涌。她不奢望名份了，不妄想婚姻。只要一個肯定的字眼。
“小丹，爲什麼不叫我高飛？”嶽高飛聽小丹稱呼他老師，怕是對他的感情也不如當初。
“還是讓我叫你一聲老師吧。這個稱呼讓我溫暖而踏實。我現在更象一個孩子希望我的老師來疼我。你不在的日子，我安靜躺在一張潔白的柔箋上做我的美夢。只有想念你的時刻，我反而離你更近。老師，我不會爲難你的，我的靈魂延着你的方向已經出走，你握住掌心，好好地珍惜。我所做的一切，由我自己負責。”如詩的話語，來自於小丹對嶽高飛的寸寸柔心，點點情愛。
“小丹，我正在街口，你要見我嗎？”嶽高飛的心不再潔淨，在遇到小丹並與之親熱時，他認爲那時他還算潔淨。但是後來，他捲入到女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中，成爲槍棒。嶽高飛說完，忙向街口方向跑。
沒有聽到小丹的回答，電話裡聽到的只是磨擦聲與雜雜無章的聲音。嶽高飛看了看電話，電話還在接通狀態。他倒並不盼望小丹答應他的要求，反正他只要站在街口處，她不來，他就走。
嶽高飛遠遠地望着巷裡，等了一回，沒見姬小丹來。他開始慶幸起來。如果王琮問起，他就回答做過了。反正王琮也不能來查實。他也積了一點德。
可是正在他要離開之時，在小巷的燈光昏暗、懨懨欲睡之中，他看到暗光裡有一個女子快步走來，儘管光線暗到無法分辨，嶽高飛確定是小丹。雖然遠，好似感覺到靜香細細，百媚橫生。
小丹走兩步，又跑兩步。一隻手緊扶着肚子，一隻手肘擋着半個臉。
“老師。”走到近前來，姬小丹仰着面，讓他看到她蒼白的面上放肆滑出的淚水。她清瘦身子在光線下不堪一握的輕，與頭頂扶疏的枝影一起顫慄。
“小丹。”嶽高飛沙啞的聲音叫了一聲，他將握住提袋的手攥成拳頭。就算是看了一齣劇目，看到女主角的悲慟，一般人也會有此反應。何況小丹就在眼前，專注地哭呢。
嶽高飛抱緊小丹，想哭的又豈止是懷中的女子。嶽高飛那男人的眼淚也肆無忌憚地流在他堅硬的臉上。
“我的錯，我的錯。”嶽高飛不住地說。
兩個人抱在街哭了一場。然後，嶽高飛輕挽着姬小央請，走回屋子。
嶽高飛內心倍受鞭笞，哭過之後有些緩解。他的使命是什麼，是要在這個憂傷過度、傷痕滿心的女人身上再次作惡，往她的傷口上再捅一刀。可是，這個劊子手他不做都不行。
“這是送你的花。我好象從來都沒有送過你花呢。”嶽高飛將手中一小捧玫瑰遞到小丹面前。
姬小丹的淚眼未乾的眼裡裡閃了幾點星芒。惜心地將花接過來，目光嫵媚地望着花，“真好看。”小丹將花靠近鼻前吸了吸，“好香呀，老師。”她將花放在枕邊。
“來，坐下。”嶽高飛柔情綿綿地說，手扶着姬小丹在牀邊坐下。望了望房間裡，沒有酒杯。於是就拿來兩隻小碗，倒上紅酒。將小桌子搬到牀邊，自己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小丹對面。
一碗酒遞給小丹，“這是我向你賠罪的，你如果不喝，我這心從些都無法安靜下來。”
“我喝，老師，你讓我喝我就喝，我什麼都聽你的。”姬小丹接過酒，兩個人互望之間，姬小丹將碗中的酒飲盡。
嶽高飛幹了酒。又倒上第二碗，捧到小丹面前，“你知道嗎？你很美。燈光下，你就象一個即將上花嬌的新娘，面上染着胭脂紅，腮上的杏花紅，眼裡嘛，是迷煙如醉的玫瑰紅。我的女人，看着你，我都幸福難以言語。我真想哀求時光能在此時爲我停留。舉世之中，再也沒有與你相匹的女子了。”
“我這個新娘可是奉子成婚，老師，你賺了。”姬小丹接過酒，幸福漫上眼睛。嶽高飛伸長了手，拇指指肚爲小丹擦去眼下的淚。什麼話似乎都是多餘，只是這動作，讓姬小丹心裡百花綻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