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對着手機說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故意要讓何倩聽到。

果然，汽車的嗡鳴聲雖然不小，楊羽的話還是一字一字地傳入何倩耳中。她每聽到一個字，心底就像是被楊羽紮了一下，但硬是強忍住，沒有掉下淚來。

在來之前，她其實差不多已經決定了要和楊羽和好了，但沒想到的是，會看到白露發的那條短信，要是楊羽只是和白露發生關係她還能說服自己接受，但楊羽讓白露懷孕卻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了。

楊羽的話說完的時候，車子已經錯過何倩，她的身影只在後視鏡中才能看到，這時電話裡傳來白露不可置信的聲音：“楊羽？楊羽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我在婦幼保健院，你什麼時候過來。”

白露的話雖然清晰無比的傳入楊羽耳中，但他根本沒有留意聽，因爲他看着後視鏡中的何倩越來越遠，莫名地升一種恐懼，好像這一次真的和她走到了盡頭。

“真的結束了嗎？”

楊羽又有種想不顧一切回頭找她的衝動，然而當看到後視鏡中的她眼中的倔強眼神，又不想認輸，暗暗咬牙道：“結束就結束，有什麼大不了？”

“楊羽，楊羽，你在聽嗎？”

走神間，白露的聲音又傳來，楊羽回過神，說道：“我在聽，你剛纔說什麼？”

“我在婦幼保健院，馬上就要到我了，你過不過來？”

楊羽聽她在婦幼保健院先是感到詫異，她爸爸就是市醫院的副院長，怎麼跑到婦幼保健院做手術？隨即明白過來，正因爲她爸爸是市醫院的副院長，她更不能在市醫院做手術，否則傳揚開來，她和她爸爸的臉還往哪兒擱？

當下說道：“我馬上過來，你和誰在婦幼保健院？”

“就我和程芳兩個。”

“你和程芳？程芳沒有回家去嗎？”

程芳是氓哥的女朋友，現在衛校已經放假了，程芳應該在家裡纔對。

“是我打電話讓她來陪我。”說到這，頓了一頓，續道：“我也不敢跟我爸爸和親戚說，只有找她了。”

楊羽心中觸動，她和自己做的時候還是第一次，現在又要面臨打胎，又不能告訴家裡人，可想而知她面臨的壓力有多大。

他這時才注意到白露的處境，暗暗生出一絲愧疚之心，暗想不論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孩子是自己的，也得去醫院一趟，當即說道：“我馬上就到，你們等我。”說完掛斷電話，開起車來。

何倩在後面看楊羽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中，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來，硬是強撐着走到大馬路上，攔了一輛客車，坐車回了市區，然後轉乘車子回了家，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楊羽趕到婦幼保健院，將車子停下後，就撥打白露的電話號碼，白露在電話中說讓楊羽在門口等，程芳會出來接楊羽。

楊羽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看見程芳快步走出婦幼保健院來，當即向程芳打了招呼。

程芳和楊羽因爲氓哥的關係也比較親密，在楊羽和白露中間算是比較中立的，和楊羽一邊往裡面走，一邊勸起了楊羽，說是白露對楊羽癡心一片之類的話，待會兒讓楊羽好好寬慰白露。

楊羽剛剛和何倩分了手，一顆心放空了，再無牽絆，當即說道：“你放心吧，我會的。”

程芳看楊羽態度和以前有些不同，感覺有些奇怪，心想莫非羽哥轉性了？卻沒問出口來。

楊羽和程芳說話間，轉過一個轉角，就看見白露坐在走廊的盡頭，手術室外面，不時看向手術室，似乎很害怕，心中忍不住一軟，和程芳走了過去，說道：“白露，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白露聽到楊羽的話回過頭來，看是楊羽，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喜色，跟着神色鎮定了下來，那種感覺像是無主的孤魂忽然找到了主一樣，口中說道：“你來了。”

楊羽走過去在她身邊挨着坐了，看着白露，心中暗歎了一口氣，也許自己一直都錯了，對自己那麼好的她怎麼視而不見？反要找一個又窮脾氣又硬的何倩，這不是自找苦吃？

當下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上了。”

白露支吾道：“其實我……我……”

楊羽道：“其實你什麼？”

白露一擡頭，以堅定的語氣道：“其實我不想打掉。”

楊羽感覺頭疼，別說自己還沒有下定決心和她在一起，就算想和她在一起，現在這麼年輕也不合適啊。當下以非常柔和的語氣，勸道：“我們年齡都還小，要孩子不合適。”

白露有些失望，說了一聲“哦”，隨即意識到自己和他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要什麼孩子？不由自憐。

楊羽隨後又和白露、程芳在手術室外面說了一會兒話，得知二人從早上就來了，白露已經餓了一天，程芳也只中午胡亂吃了一些東西，手術費用全部已經交清，只等着做手術就行了。

說着話，手術室的門打開，一個護士走出來，對過道間喊道：“羅文斌，進來一下。”

旁邊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答應一聲，進手術室去了，跟着揹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出來，然後往病牀去了，先前那個護士又出來喊道：“白露，到你了。”

那護士剛纔和白露接觸過，知道白露的名字。

白露答應一聲，看向楊羽，有些不捨地說道：“我要進去了。”其實很想楊羽開口挽留，心中抱定了主意，只要楊羽說要這個孩子，不論面對多大的壓力，都要把他生下來。

可惜，楊羽只在何倩面前不計較得失，對其他人就不是那樣了，至少不會毫無保留的付出，現在和白露沒到那一步，自然也不會要孩子。

他明知白露在等自己開口，但仍然裝着不知道，說道：“恩，你進去吧，我們在外面等你。”

白露轉過身子，往手術室走去，眼眶瞬間就紅了，這是她第一次懷孩子，也是和楊羽的第一個孩子，怎麼捨得？他真是狠心啊。

看白露走進手術室，楊羽回頭對程芳說道：“程芳，我去抽支菸，透口氣。”

程芳說道：“好，羽哥。”

楊羽站起來轉身往大樓外面走去。

程芳看楊羽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感到楊羽、白露、何倩這三人就像是冤孽一樣，也不知是誰上輩子欠了誰。

楊羽走出大樓，在外面院子裡的亭子裡坐了下來，隨即掏出一支菸點着，悠悠地抽了起來。

抽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煩躁，今天這麼好的天氣，但發生的事情卻是那麼的糟糕，狠狠地抽了幾大口煙，隨即將菸頭扔在地上踏熄，又轉回大樓中。

回到手術室外面，楊羽坐下後，就問道：“白露，還沒有出來嗎？”

程芳道：“還沒，應該快了。”

又在手術室外面等了一會兒，手術室的門打開，剛纔出來叫人的那個護士走了出來，對楊羽說道：“你是白露的男朋友嗎？”

楊羽手指了指自己，詫異道：“我？”心想多半是白露有什麼事情，連連點頭道：“我是。”

那護士道：“那好，你進來一趟。”

楊羽站起來，有些忐忑地快步往往手術室裡走去。

一進手術室，那護士就指了指裡面一間的手術檯說道：“她現在還在昏迷中，你去幫她穿好褲子，然後揹她去病房休息。”

原本這些都是護士們的職責，這家婦幼保健院的護士偷懶，將工作推給了家屬。

楊羽不知道這些，聽她的話先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沒什麼事情，自己多想了，隨即感到遲疑，給白露穿褲子似乎不妥當吧？

想到自己和白露已經發生關係，連孩子都是自己的，看到她赤身**也沒什麼，便點了點頭，說道：“好。”往裡面一間走去，走到手術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