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走下樓，史老闆正好迎面而來。史老闆揚手道：“羽哥，你這是要去哪兒？我正想找你喝酒呢。”

楊羽微微一笑，說道：“我要出去接一個人，等會兒再回來和史老闆喝酒。”

史老闆笑道：“去接人，你女朋友麼？”

楊羽很想快點離開，去接何倩，但史老闆一向對自己很客氣，可也不能就這麼走了，笑道：“是啊，她現在在市一中門口等我。”

史老闆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不耽擱你了，回頭再找羽哥喝酒。”

楊羽說道：“好，史老闆，我先走了啊。”走向左手邊停着的麪包車。

這時院子裡已經停滿了車子，楊羽上了麪包車，便有一個接待員上來指揮，楊羽依據那接待員的指示駕駛，很順利地就將車子開了出來，在院子中中央划起一道弧線，往大門口駛去。

一出乾隆山莊大門口，楊羽就急不可耐地踩了下油門，加速往外面駛去，在岔路口轉彎，沿着大路往市一中方向疾馳。

車窗沒有關閉，疾風呼呼地刮來，正如此時楊羽的心情。

她變成什麼樣子了？變得好看了，還是憔悴了？她今天又會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白色、還是黑色，又或者是粉紅色。

只覺她不論穿什麼衣服都好看，一顰一笑，總能輕易扣動自己的心絃。

其實之前和苗姐去天文水庫那天，也看到過她，時間不長，但在楊羽覺得，似乎過了一年兩年一樣漫長。

到了大橋橋頭起，楊羽忍不住看了一眼市一中方向，因爲視角的關係，並沒有如願以償的看到何倩的身影。

駛下大橋，轉過彎，市一中校門近在咫尺了，楊羽不禁有些緊張。

遠遠看見一個人站在校門外，楊羽一顆心怦怦狂跳，是她，真的是她！

她還是一頭清爽的短髮，身上的穿着很簡單，一條黑色的牛仔褲，一件白色的高領體恤，沒有什麼其他的裝飾。

楊羽忍不住放慢了車速，緩緩向她靠近。

何倩這時一顆心也在七上八下，林曉慧之前說的時候，並沒有說楊羽會在場，她心底雖然也隱隱意識到，但心情非常複雜，即盼望能看見楊羽，又不想見到楊羽。這時聽林曉慧證實楊羽就在現場，不由又想起了當天在礦一中上面岔路口，看到楊羽和苗姐開車駛過的情形，自然十分忐忑，害怕見到楊羽的時候，知道殘酷的現實。

聽汽車聲音從側面傳來，側頭往大橋方向一看，只見楊羽開着車子徐徐駛來，一顆心懸得很高，就像是被掛在了萬丈懸崖上。

楊羽將車停住，強壓下心中的震動，打開車門，走到何倩身旁，說道：“姐讓我來接你。”

他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懵懂小子，但此時面對何倩，還是有些侷促不安，手不知往哪兒放。

何倩擡眼看了一下楊羽，說道：“姐沒來麼？”說着這話，卻又有莫名的心酸，楊羽之所以叫林曉慧姐，不是因爲林曉慧大楊羽，全是因爲自己的關係。

楊羽說道：“恩，她在乾隆山莊等我們。我給你開車門。”轉身打開面包車副駕駛位的車門。

何倩叫道：“楊羽，不用了！我馬上要回去了，你幫我跟姐說一聲。我走了。”

楊羽聽到她的話，一顆心猛然跌入谷底，全身竟有種僵硬的感覺，楞了半響，轉過身來，見何倩已經走出五六步了，急忙大步追上去，叫道：“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何倩略微一怔，沒有停下，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有什麼話說吧。”

楊羽幾大步趕到她側前面，跟着閃身到了她前面，展開雙手，說道：“我們是不是就這樣結束了？”

何倩往邊上移開，往前走，邊走邊說：“上次我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麼？況且你……”下面半句忍了下去，長吸了一口氣，快步往前走去。

楊羽又是一怔，沒料到何倩態度這麼堅決，好半響，轉身看着她的背影，喊道：“你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

聽到這話，何倩只感覺自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忽然轉過身來，說道：“你聽誰說的我有新男朋友了？”

楊羽感覺自己失言，她怎麼會有新男朋友？但想不如將錯就錯，逼她說吐露心底話，一挺胸膛，提高音量說道：“那你爲什麼變了？”

何倩想起當天看到的情形，忍不住冷笑一聲，說道：“我變了？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楊羽聽她似乎是指自己變心，感覺莫名所以，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倩道：“什麼意思？你自己明白，別再跟着我。”轉身便走，有種想痛痛快快淋一場大雨的感覺。

雖然和楊羽分手是她提出的，其實她何嘗不想楊羽等自己？

楊羽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遠，心中痛如刀割。

“啊！”

良久，啊地大聲吼叫，只想問：“爲什麼？她爲什麼變得這麼快？”

又過了一會兒，楊羽失魂落魄地往車子走去，上了車，點着一支菸，狠狠地吸了一口，又覺這麼放棄實在不甘心，必須要找她問清楚，當即發着車子，在學校大門口調轉車頭，往何倩坐車的地點追去。

他開車追何倩，速度不敢放得太快，生怕速度太快錯過了她。

開了一會兒，就到了衛校門口，仍然沒有看到何倩的背影，當下稍微放快了一點速度往前追去。

很快，楊羽就追到了何倩經常坐車的那座橋，仍然沒看到何倩，不禁焦急起來，將車往橋上一停，便跳下車，四處張望，搜尋何倩的影子。

但此時街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哪兒又有何倩的影子？

“她已經走了麼？應該不會，從市一中過來有好遠的路程，她是走路，怎麼也快不過我，一定是路上錯過了。”

楊羽心中思索，隨即又飛快地上了車子，開車回去尋找，這次他將速度放得很慢，目光往兩邊仔細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何倩可能藏身的地方。

又快到衛校門口了，楊羽又開始懷疑起來：“她莫非沒有往這邊走，直接上大橋去了？”

言念及此，便要加快速度往大橋開去。

忽然，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蹲在當日遇到的那兩個吸毒搶劫犯所在的位置，雙手抱着頭，看不清樣貌，但楊羽仍然可以辨認出來是何倩。

一顆心又不由被高高懸了起來，這個巷子經常出事，她會不會遇到那些流氓了？

當即一踩剎車，跳下車就往巷子裡跑，到了近處，顫聲問道：“你怎麼在這兒？發生什麼事了？”

何倩只是埋着頭不說話。

楊羽見何倩不回答，一顆心繃得很緊，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蹲下去，柔聲道：“我追你追到你經常坐車的地方去了，沒見到你，才又折轉回來。你怎麼會在這兒，沒什麼事吧？”

何倩緩緩擡起頭來，看着楊羽，有些恨恨的味道，說道：“楊羽，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來追我幹什麼？”

楊羽一怔，隨即堅定地說道：“我來追你，就是要跟你說，我不同意分手。”說着時見她身上的衣服一白如洗，沒有什麼髒污，登時放下心來，她應該沒遇上那些流氓。

何倩譏笑道：“你不同意就不分手嗎？楊羽，你當你自己是誰？你……”還是沒有問出口。

楊羽咬了咬牙關，一把拉着她的手。

何倩極力想掙回手，但被楊羽死死抓住，掙脫不得，好一會兒，終於放棄了掙扎，盯着楊羽說道：“楊羽你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要我喊？”

楊羽長呼了一口氣，望着何倩說道：“何倩，你聽好。我誰也不是，我只是不想跟你分手。”

何倩當場就想反駁，你不想分手就不分手麼？臨出口之際，猛然想起以前楊羽爲自己做的事情來，語氣柔和一些，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媽來陪讀，就是不想讓我和你有糾葛。”

楊羽說道：“我知道。”

何倩道：“那你就不怕咱們以後幾個月才能見一次，甚至半年一年才能見一次面？”

楊羽對這個問題早已有了決心，當場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道：“不怕，當天我就想跟你說，我不怕，別說只是三年，就是再多幾個三年，我也願意等，但你把電話掛了，後來我又回去找你，被門口的保衛攔住，沒辦法進學校。這段時間，我一直求姐幫忙，好不容易纔等到今天。”

何倩遲疑道：“那天……”想問那天在礦中門口看到苗姐和他在一起的事情，忽然覺得自己太多疑了，以他的性格，怎麼會三心二意？續道：“沒什麼了。”

楊羽道：“那天怎麼了？”

何倩道：“那天我陪我媽媽去醫院檢查身體，在岔路口看到你和一個人開車經過，我還以爲那個是你的新女朋友呢。”

楊羽聽她這麼一說，登時釋懷，她原來是懷疑自己和苗姐，說道：“那天那個是狗哥的妹妹，我的房東，不是我的新女朋友。”

何倩“哦”了一聲，掙脫楊羽的手，站起來，聳了聳肩說道：“走吧。”

楊羽站起來，跟着何倩往外走，一邊問道：“去哪？我們還分不分手？”

何倩嘴角閃現一抹笑容，隨即一閃而逝，口上一本正經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吧。”

楊羽在何倩後面，看不到何倩的表情，但聽她的話，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心下狂喜，幾大步追上何倩，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回來，呢喃道：“何倩。”一口吻了下去。

何倩正想問他叫自己什麼，已被楊羽粗暴地將嘴堵住，咿呀咿呀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