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羽早上走在去上課的路上，一顆心十分忐忑，他姑爹姑媽對他一向不好，這次被學校叫來，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想到姑爹姑媽極有可能出現的醜惡嘴臉，楊羽暗暗下了決心：“如果他們只是罵我，我答應過李老師，任由他們罵就是了，但若扯到我爸爸媽媽，卻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到了教室，林曉慧已經早早坐在座位上了，林曉慧見楊羽走來，笑着招了招手，說道：“楊羽，快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

楊羽有些錯愕地走過去，說道：“姐，你有什麼好東西給我？”

林曉慧從書包裡拿出一副黑色的皮質手套，說道：“我表妹要我帶這個來給你，快拿去吧。”

楊羽接過手套，戴在手上，笑道：“姐，謝謝你了。”

林曉慧笑道：“你謝我幹什麼？應該謝我表妹纔是。楊羽，我表妹對你那麼好，我先鄭重警告你，你可不能對不起她。”

楊羽連聲稱“是”，想起林曉慧昨天在電話中說，何倩被她媽訓斥的事情，問道：“對了，昨天你說她被她媽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曉慧道：“也沒什麼，就是我小姨知道她這兩天打電話去她們宿舍，我小姨知道她沒在學校的事情，狠狠把她罵了一頓呢。後來我跟我小姨說她是來市一中找我，我小姨就消了火了。”

楊羽聽到這放下心來，還好何倩的媽不知道自己和何倩的事情。

林曉慧又說：“對了，你不是被要求請家長嗎？你的姑爹姑媽什麼時候來？”

楊羽反正在那個家沒存在感，自始至終都沒打過一個電話回去，也不知道姑爹姑媽什麼時候來，是兩人一起來，還是一個人來，當即含糊其辭的道：“他們應該快來了吧。”

上課鈴聲響起，二人不再說話，上起了課，這一節課是李同的，一下課李同就把楊羽叫到辦公室去談話，告訴楊羽，楊羽的姑爹要來了，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到時候千萬莫頂嘴，說幾句軟話，將這件事情應付過去。

周雨婕在元旦晚會上也見到楊羽打人一幕，知道他這次事情鬧得很大，雖然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心中早已絕望，卻也忍不住替他擔心，在楊羽走出教室後，也跟着出了教室。

她等了一會兒，楊羽就從李同辦公室回來了，立時叫住楊羽道：“楊羽，等等。”

楊羽剎住腳步，側頭看向周雨婕，問道：“周雨婕，你叫我什麼事？”

周雨婕遲疑了下，說道：“你們上次打架的事情，學校打算怎麼處理？”

楊羽將譚狗的處分決定告訴周雨婕了，周雨婕道：“只是留校察看的話沒什麼事，你考上重點大學的話，學校一定會幫你的處分消了的。”

楊羽早已知道這結果，但見她關心自己，仍是謝了她幾句。

轉回到教室上課，楊羽想到姑爹要來，不禁想起一直以來在那個家裡，稍有不對便被他拳打腳踢來。

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脊背上的一條疤痕，那疤痕是楊羽一次洗碗的過程中，不小心將三個小碗打碎了，他姑爹當時正好在用火鉗理火，當場大怒，用手中的火鉗在楊羽的背上烙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永遠的疤痕。

當時楊羽才十一歲，痛得大喊大叫，死去活來，他姑媽知道後非但沒心疼他，反而打了他一耳光，罵道：“做點小事都做不好，養你有什麼用？”

那種痛他至今記憶猶新，一輩子也無法釋懷。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楊羽心中突的一跳：“也不知姑爹來了沒有，他會不會打我？”

雖然楊羽現在砍人，面對黑社會人物都不會害怕，但他姑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太深刻了，仍是不免有些害怕。

但若攤開來講，以現在楊羽的能力，就算十個他姑爹那樣的人，也不會被他放在眼裡。

這時已經是課間操時分，學校要當衆宣佈對楊羽等人的處分，就不好再逃課間操。鄧浩們灰頭土臉地上來，約楊羽一起去操場。

在走去操場時，不斷有人偷眼看楊羽，小聲議論：“上次羽哥他們當衆打架，也不知學校會怎麼處分，會不會把他們開除？”；“不知道，恐怕最少也是留校察看。”

在學校裡的處分除了開除就數留校察看最爲嚴重了，這幾個學生倒猜得八九不離十。

走到教學樓一樓的高臺上，正要往下面操場走去，忽然又有一道譏笑聲傳來：“喲！我們羽哥怎麼垂頭喪氣的，死了老爹老媽一樣，留校察看有什麼大不了的？敢當衆打人還怕被處分嗎？”

楊羽側眼看去，正是李東，李東身後站着四人分別是東風車、魏奇、陳兵、蕭志澤。這四人又神態不一，魏奇被楊羽打怕了，低着頭沒有說話，陳兵和蕭志澤都是冷眼相視，臉上寫着意洋洋的表情，最右邊的東風車卻是死死地盯着楊羽，恨不得把楊羽吃了。

連續被楊羽當衆毆打，受傷不說，就是這大哥的面子又往哪擱？

楊羽心知李東是想再次激怒自己，不願中他的計，冷哼一聲，強忍怒火走下操場去。

到了操場，現場已經是嗡嗡的吵成一片，到處都在議論楊羽們元旦晚會上打人的事情。

廣播聲響起，學生們安靜下來，懶洋洋的做起了早操。

楊羽也隨着人羣做了起來，由於長時間沒做，有些生疏，動作不大規範，不過市一中的學生都是敷衍了事，他就算動作不規範，仍然比大部分人好一些。

原本每次課間操都要做兩遍廣播體操，但今天因爲有事情要處理，做完一遍時，廣播就停了，跟着就看見譚狗、張聞天、李同等學校領導走出教學樓，到了教學樓外面的高臺上。

市一中的校長常年在外視察學習，學校的日常事務都是由譚狗、李同、張聞天等人主持。

譚狗拿着一個話筒率先走上前，噗噗兩聲，隨即大聲說道：“我們市一中的學生現在可了不得，不但敢打架鬥毆，還敢在元旦晚會上聚衆鬥毆，簡直把咱們學校的校規校紀當作不存在。這樣的害羣之馬，如果不加以嚴懲，只怕整個學校都要亂了套，經學校領導再三商議後決定，現對參與打架鬥毆學生的處罰決定公佈如下。楊羽作爲本次打架鬥毆的帶頭人，本應該開除學籍，姑念只是初犯從輕處罰，給予留校察看，請家長處分。楊羽，解散之後到政教處辦公室來一趟。”

全校學生聽到這兒登時譁然，均想：“楊羽只是初犯，譚狗你有沒有搞錯？”

楊羽聽說譚狗要讓自己解散後到政教處辦公室，心中意識到姑爹只怕已經來了。

李東則笑了起來，對身邊的幾個學生小弟得意洋洋地說道：“待會兒大家跟我去看看羽哥在政教處的精彩演出。”

一幫小弟大聲答應，均是想看楊羽的好戲。

譚狗隨即又唸了彪子、蕭志澤、魏奇、陳兵、東風車、鄧浩等一干人的名字，並逐一將一干人點上臺去，隆重介紹各人的名字、風光史，警示全校的學生不要學習這幾人，否則他們就是榜樣。

彪子等人雖然不怕打架，經常被當衆點名批評，可被叫上高臺，仍然覺得顏面無光，暗地裡把譚狗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

因爲人數太多，時間有限的緣故，譚狗只讓主要的彪子等人當衆念檢討書，其餘人則將檢討書交到他手裡，便算了事。

到彪子等人唸完檢討書，第三節課已經被佔用了一半時間，這在市一中也算少有的事情。

當譚狗宣佈解散的時候，現場又是一片喧譁起來，學生們如潮水一般往教學樓涌去。

鄧浩、張揚、王宇等三人走到楊羽身邊，說道：“羽哥，我們陪你去政教處辦公室。”

楊羽也有點怕一個人面對姑爹，點了點頭。

一幫人往政教處辦公室走去，半途中楊豪等人也趕了上來。

李東等人有心想看楊羽的好戲，連課也不上了，在楊豪們和楊羽匯合後不久，也跟到了楊羽後面，一直到了政教處辦公室外面。

楊羽即將進政教處辦公室，聽李東在後面叫道：“羽哥，進去好好表演，別讓大家太失望。”回頭望去，見李東等一幫人洋洋得意，暗地裡握緊拳頭，強忍下去，走進了政教處辦公室。

才一走進政教處辦公室，就見一個穿着黑色老式夾克、老式黑色西褲，臉上皺紋斑斑的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座椅上，這人正是楊羽的姑爹黃遠明。他一隻黑漆漆的，佈滿裂紋的右手拿着煙，一口接一口地狠狠抽着，似乎心中已經怒到了極致。

楊羽看到姑爹，本能地產生一種恐懼心理，情不自禁地怔了一怔，隨即硬着頭皮走了過去，低聲叫道：“姑爹。”

黃遠明冷哼一聲，道：“別叫我姑爹，我可沒有你這樣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