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走出屋，天上已經是黑沉沉的一片，似乎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又似乎隱隱透露着一種殺戮的氣息。

今夜要第一次砍人，楊羽和其他人一樣，有些不安。

楊豪們住在樓頂，位置比較高，遠遠可以看見市一中的教學樓燈火通明，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亮，似乎與周圍完全不同。

楊羽知道，這時候大部分的學生都在裡面專心地上晚自習。

“可以了，咱們走吧。”

楊豪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楊羽回頭看去，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風衣，像極了電影中的黑社會大哥砍人時的樣子，不禁失笑道：“出去砍人需要這麼隆重嗎？”

楊豪笑道：“你不覺得這身行頭很酷嗎？說不定李躍進一看到我這樣子就先怕了。”

楊羽沒再說話，只覺李躍進那樣的狠人要是因爲別人穿得拉風，就膽寒了的話，基本上不大可能。

二人下了樓，沿着馬路走到了市一中校門口，楊羽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才晚上九點鐘，說道：“還有四十分鐘，李躍進那個小弟住在哪兒？”

楊豪指了指上次楊羽們逃難時走過的鐵橋那面，說道：“住在那邊。”

鐵橋位於市一中的西面，大橋位於市一中的東面。靠鐵橋那邊也有二十來戶居民，有很多家有房子對學生出租，房租並不貴，一個月幾十到一百不等。

楊羽看了看那邊，見那邊並沒有路燈，心想那面比較黑，視野比較模糊，晚上砍人再合適不過，當即說道：“不如我們在那邊埋伏，李躍進一出來，咱們砍了人就跑，讓李躍進連是誰砍的都猜不到。”

楊豪也贊同楊羽的話，畢竟任廣飛沒回來之前，市一中勢力最大的仍然是李躍進，而且李躍進可不是一般的小弟，動了就動了，他相當於文哥方面在市一中的代言人，任廣飛倒沒什麼，楊豪和楊羽就不行了。

因此砍李躍進的事情，要是被文哥知道的話，二人非被全市追殺不可，到時候恐怕就是六哥也擺平不了了。

二人又沿着外面寬廣的水泥馬路往左面走，不一會兒就到了鐵橋那兒，前面有一個牌坊，牌坊邊上有一條岔路直通上面寨子。

楊豪指着自牌坊邊插上去的路，說道：“李躍進就住那上面。”

楊羽看了看地形，覺得那兒更黑，而且又在拐彎處，非常適合埋伏，便提議在那兒埋伏，楊豪也表示贊同。

二人走到拐彎處蹲了下來，楊羽掏出上次史老闆塞給他的印象，發了一支給楊豪。

楊豪看了看印象，道：“你還沒抽完啊。”

楊羽說道：“我煙癮不大，一天就抽幾支，還剩幾包，明天給你一包。”

楊豪笑道：“好啊。”

楊羽掏出打火機給楊豪點着火，說道：“李躍進平時都是幾個人走一起，人多不多？”

楊豪看了楊羽一眼，說道：“怎麼？你害怕了？”

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畢竟第一次動刀子，那種緊張可想而知，不過他可不想丟面子，故作輕鬆道：“怕？我怎麼可能會怕？不就是砍人，待會兒你看着。”

楊豪笑道：“哈哈，自己兄弟你就別裝了。我第一次跟飛哥砍人的時候，嚇得全身發抖，說話都不自在，你這樣的表現已經算好的了。”

楊羽也沒想到楊豪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兇人也有怕的時候，微笑道：“還真看不出來，你也有怕的時候。”

楊豪道：“是人都會怕，我怎麼可能會不怕？”拍了拍楊羽的肩膀，說道：“待會兒李躍進的人要是不多，你就別上了，看我表演。”

楊羽口上答應，心下卻不以爲然，在他的心裡，臨陣退縮那是懦夫的行爲，所以縱然再害怕，他也會挺身而上。

說着話兒，學校的鈴聲傳了出來，遠遠聽到嗡嗡的吵鬧聲，下晚自習了。

楊羽心中一緊，伸手去摸了摸刀柄，摸到刀柄時鎮靜了不少，暗想：“我有刀在手，你李躍進算個球？”

過了一會兒，遠遠看到有學生在遠處的馬路上冒出頭來，要來了！

楊羽點着了一支菸，叼在嘴上，狠狠地抽着，緩解緊張的神經。

“放鬆點，砍人不是你想的那麼難。”

楊羽聽到他的話，側頭看去，果然看到他一臉的沉靜，似乎砍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在他影響下鎮靜了不少。

“嗎的，今天打那幾個小子打得真爽，哈哈。”

“進哥，楊羽那小子以爲有任廣飛撐腰，就沒人敢動他，還是一樣被進哥打得鼻青臉腫。”

“哼！要不是文哥不讓動任廣飛，我他媽早就連任廣飛一起砍了，這市一中還輪得到他們囂張？算了，任廣飛馬上就畢業離校了，咱們再忍一忍就過去了。”

“等任廣飛一走，市一中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兩個人的對話聲傳來，楊羽擡眼看去，只見兩個人影緩緩走來，一高一矮，矮的那個比較粗壯，看體型正是李躍進，當下伸手將那把砍刀抽了出來，便要衝上去。

“先別動手，等他們再過來點。”

楊豪伸手按住雀躍欲動的楊羽低聲說道。

楊羽知道他砍人的經驗豐富無比，便聽他的話，繼續蹲在原地。

眼見二人越來越近，只有兩米多的距離了，忽然，楊豪站了起來，直衝向李躍進。

楊羽見楊豪直接衝上去，一把砍刀背在後面，只感覺一股熱血直衝上腦，腦海裡只有一個意識，那就是砍倒李躍進！

將叼在口中的菸頭一吐，就跟着楊豪衝了過去。

李躍進說笑間，見一人迎面撞來，心中警覺，猛一拉旁邊的小弟，擋在前面，轉身便想跑。

楊豪一刀砍到那個小弟的手臂，跟着一把將那個小弟拉開，飛起一腳往李躍進後心射去，將李躍進射得往前撲倒在地。

楊羽趕了上來，腦中也沒有細想，一刀就往李躍進砍去。

“啊！”

李躍進剛好翻轉身來，被楊羽一刀正好砍在腦門上，鮮血自腦門流了下來。

楊羽聽到慘叫聲不由一怔，自己那一刀砍在他的腦袋上，會不會把他砍死了？

正在這時，楊豪衝上前，一腳踢在李躍進胸口，李躍進便被踢得往後翻倒在地，到了馬路邊沿河堤上，跟着又是一滾，“撲通”一聲摔下河。

楊豪大步衝到河堤上，猛一下扯開風衣，掏出一個東西，用火機點燃一根線，嗤嗤地聲響，火花直冒。

楊羽反應過來楊豪要幹什麼，立馬衝上去，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楊豪狠狠地罵了一聲：“老子看你有多**！”猛將那東西砸下河去。

“轟！”

一聲巨響，無數水滴打落在楊羽身上。

楊羽徹底懵了，楊豪什麼時候帶出來的天雷？這下事情真的鬧大了，李躍進先捱了自己那一刀，再挨這一天雷，還得了？

他本來這次來砍李躍進，只想替鄧浩們報仇，可從來沒想過真的弄死李躍進，事情的演變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進哥被砍了，咱們快過去幫忙！”

“嗎的，都快點跟上！”

猛聽得校門方向傳來幾聲聲音，楊豪拉了一把發愣的楊羽，道：“快跑，別叫對方名字。”

楊羽回過神來，跟着楊豪越過牌坊往鞍山腳跑去，後面喊殺聲不斷傳來，越來越近。

衝到山腳，前面有左右兩條小路分別上山，楊豪說道：“分頭跑，待會兒電話聯繫。”

楊羽答應一聲，沿着左邊的小路跑去。

這小路非常窄，崎嶇不平，楊羽就算拼命奔跑，也比不上平時，好在後面的追兵也一樣，方纔沒有被追上。

他爬到半山腰，聽後面沒了聲音，便回頭往山下看去，只見山腳十來把電筒在四處照亮，不斷聽到聲音傳上來：“那小子從這兒來了，大家找仔細一點，別讓他跑了。”

再看向對面的河，差不多也是同樣一副場景，十來個電筒在剛纔李躍進落河的地方照耀，隱隱有人聲傳來。

當下鬆了一口氣，還好沒被追到，又看了看周圍，辨認了一下地形，見這兒正是自己經常看書的地方，有一條小路通往住處，於是順着小路一路跑回了住處。

進了屋，坐倒在牀上，喘着粗氣，腦海中回想起剛纔的情形來，又是一陣害怕，李躍進該不會就這麼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