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選舉咱們行業內部的勞模，你肯定沒問題，你下去了，選你兒子，你們家是勞模家庭！看看你帶的好頭，趕緊回家過年吧！給你兒子打電話，趕緊回來！”說着，幾乎是命令式的揮着手，“今天辦了幾個啊？”

“就一個！這不是想在火車上加個盒飯嗎！火車上的吃食貴啊！一瓶水要好幾塊，盒飯好幾十塊！”老張頭陪着笑臉，說着自己的想法。摸索着自己的煙盒，抽出兩隻香菸，遞給了胡大發。

“喲，玉溪呢！行啊，檔次夠高的啊！這不是順別人的吧！”胡大發接過煙，掃了一眼，“看來你們爺倆兒，來這裡來着了，日子過得挺美啊！給我說說，一般都辦什麼活兒啊？每月收幾方啊？”

“哪有幾方啊！都是小生意，大城市裡面，出門帶現金的人太少了，還不抵我們那個小縣城呢！除了人多，這點還行，真沒感覺到有啥優勢。”

“嘿，你還講究上了大數據啊！”

“恩，林子大了，鳥太多唄！一人湊一百，也不是小數目了！”老張滿臉堆笑的陪着。

胡大發瞥了一眼老張，自己點燃了香菸。“你說你都抽玉溪了，還在乎火車上的盒飯啊？”胡大發想起來，自己陪着秋陽回家的時候，在火車上買過，確實“貴”，不是一般的貴，直接乘二、甚至乘五。

“恩！咳，道遠啊，想着上車，改個臥鋪唄！嘿嘿，最後一天了，就是隨手而已！”老張頭兒低眉順眼的看着胡大發，四下張望之後，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兒子打電話。“喂，哪呢！咳，別玩了，趕緊回家吧！……不行，多肥的羊也不要了，趕緊回來！”

“嘿嘿，我給他打電話了，這就回來了！”老張頭兒陪着笑，還算聽話。

正笑着，突然聽到遠處一陣嘈雜聲音，“小偷，抓小偷啊！”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抽他，過年都不讓人過踏實了，使勁揍！”

伴隨着類似皮錘敲打地面的聲音，還有就是幾聲哭爹喊媽的叫聲，老張頭兒手裡的煙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嘴脣抖動，眼睛一下子直了，“這，毀了！小兒啊！”剛纔還在談笑風生，現在已經是欲哭無淚了。

“恩！”胡大發嚥了一口口水，不會這麼巧吧！難道是齊瑞蘭抓的？看着方位沒錯，可是距離不對啊！她不可能那麼快就到了那邊啊！哎呦，對了，人家好幾組人馬呢，都是反扒民警，誰站出來，也不是吃乾飯的啊！

“這，這可咋辦啊！”老張頭兒眼裡含着淚水，渾身上下哆嗦成篩子了，“門長，你說……這都最後一天了，咋就出事了呢！”現在說啥都不好使了，踏實回家好不好，非要加個晚飯，火車上的飯好吃啊？還想換個臥鋪，這回行了，你一個人坐兩個位子，肯定夠你躺着的，臥鋪都省了。

“現在後悔了？”胡大發扁着嘴，心裡根本想不出來任何安慰的詞彙，按照以往，這種事情出現了，只能自求多福，沒別的辦法了。自己本來還想着徇私一次，能放就放了，只要沒犯在齊瑞蘭手裡，自己可以睜一眼閉一眼的。這個時間點犯事，回家過年，估計是沒機會了，鬧不好，直接明年五一勞動節了。

其實，社會上這種關係戶、情面網、交情、照顧很多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罷了！你要老實排隊，人家打個電話，直接把火車票送到家。尋個私情，枉個小法，根本不是事。只是胡大發手裡什麼權力也沒有，想徇私枉法都沒機會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幹嘛不----徇私呢？

權力----好啊！

“先別急啊！要不咱們溜達過去看看，演個戲，來個苦肉計，看看能不能把他撈出來吧！”胡大發心裡想，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認識齊瑞蘭，想從她手裡把人撈出來，還真夠嗆。自己只是一個門長，不是局長，更不是部長，能隨便撈人啊？

“爹，出事了，趕緊走吧！那邊剛抓了一個！”一個紅衣年輕人從人堆裡面鑽了出來，一拉老張頭兒的衣袖，就要向着另一個方向跑。

“小二啊，你沒事啊！哎呦，可嚇死我了！”老張頭兒一抹眼中的淚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就像是生離死別一樣，再也捨不得撒手了。

“唉！沒事就好了，一路順風吧！”胡大發看不得這種傷感的節目，扔掉手裡的菸蒂，側身離開的同時，囑咐了一句，向着出事地點走去。

穿過稠密的不時地伸出臂膀和腿的人羣，胡大發看到了兩個人，鎖拷着一箇中年人走了出來。看着年歲，也就三十多歲，長相普通，鼻青臉腫，衣服已經被撕破了幾個口子，渾身的灰塵，一臉狼狽。什麼叫做：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就是這個樣子。

“別打了！你！”

“讓一下啊，別打人了！”反扒民警維護着小偷最後一點尊嚴，只要不過份，打幾下、踢幾腳也攔不住。都知道打人不對，但是打壞人也不對嗎？都知道說謊不對，但是善意的謊言也不能說嗎？都知道盜竊不對，盜竊貪官也不對嗎？

胡大發看着激奮的人民羣衆，苦笑良久。剛要轉身離開，身上的手機響了。“大發，你在哪裡呢？”

“哦！我在這邊看熱鬧呢！剛抓一個啊，嘿嘿！厲害啊！我還想伸手打幾下呢！咋着，有事了？”對方是齊瑞蘭，看來眼前這件事和她無關。

“我可提醒你，打人是犯法的啊！趕緊過來，購票大廳，進來找我！我覺得有事！”

“哦，謹遵懿旨！”胡大發就差右手五指併攏，來個敬禮了。說完，趕緊掛了電話，否則，肯定能夠聽到齊瑞蘭的幾聲臭罵！

胡大發剛把手機塞進褲兜，沒走兩步，就覺得有人用手在自己褲兜上面嘩啦了一下。“喲，這是有人要把我當羊啊！趁着圍觀的人多，想亂中取勝？哥一直都是獵手，怎麼這會兒有人把我當獵物了！這是誰啊，這麼不長眼！剛纔那個慘痛教訓還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