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秋陽返回飯莊的路上，胡大發幾乎是沒怎麼話的，沉默了一路，秋陽也有點累了，昏昏欲睡的樣子，兩個人一樣的沒有精神，只是原因各不相同。

“我還能幹點什麼呢？沒學歷、沒技術、沒人脈、沒好爹……我沒的東西太多了！咋都讓我沒了，誰有富餘，勻我一點兒行嗎？隨便哪一項都行啊！最好勻給我一個好爹，好叔叔也行的啊！那就省下太多的心了！”胡大發腦子不停地轉着，突然想到姥姥會去找誰了。她應該是去找那個不要我的爹！

自從胡大發的父母離婚，母親就出國了，很少回來，甚至很少有信，真不知道她在國外忙什麼，如果自己真的結婚，她能回來嗎？至於那個爹，雖然養了自己兩年，但是由於自己的頑劣，又有了新老婆和新兒子，對於這個頑劣不堪的大兒子，早早的失去了耐性。要不怎麼把自己丟到姥姥家而不顧呢！按自己也是胡家的骨血，就那樣不要自己了。唉！至於自己要結婚的事情，他要是知道了，可能會來，可能會給點錢，但是缺口太大了，真要十萬？翻蓋、裝修房子肯定是夠了，彩禮錢也差不多了，那就把眼前的關口渡過了，可是，十萬啊！不是數目，他能揹着自己的媳婦，一下子給出這麼多錢嗎？

“難道是找表舅去借？據他們也不是多有錢的人家啊，都在務農，哪有這麼多閒錢啊，看姥姥那樣躊躇滿志，估計不會麻煩他們。那還能找誰呢？”胡大發一直猜不透姥姥會找誰借錢，最後也只能不想了，只是在算計，最終要多少錢，真要十萬，也許差不多了。

“大發，該下車了，你怎麼睜着眼睡覺啊，都差點坐過站。師傅，等一下，下車！”秋陽拉起胡大發，向着司乘人員打着招呼，刷卡下了車。

經過反覆的思考，胡大發還是決定在最近，再去一趟吳叔的公司，倒是要看看，能不能搞點錢來。其他的辦法，還真沒有！

當胡大發剛要推開七家公司的聯合體大門的時候，王婷漂亮的女前臺已經站起身了，這樣的禮遇是胡大發沒有接受過的，“胡先生，您還是找吳總！”着，帶着微笑露出四顆牙齒。

“呃！對！”胡大發沒有被人稱作先生過，這真是第一次，有種被推上高臺的感覺，當先生的感覺真好啊，原來我也可以成爲先生。

男人還是需要被尊重、被看得起的。胡大發趕緊擡起頭，挺起胸，面露窘迫的微笑，跟着王婷走進這家聯合公司。胡大發自己也覺得不太自然了，趁着沒人注意，用雙手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臉。

“今來了不少人啊！”胡大發輕輕地問，總也得找點稍微高端點的問題開聊。

“是啊，今有三個老闆在呢！”王婷回頭，又是一個微笑。

胡大發是午飯都沒吃，在已經沒有多少客人的時候，和蔡姐了一聲，急急忙忙的就趕了出來。出來之前還是和後廚的楊大廚了一句，給自己留着點飯。胡大發既不想在外面花錢吃飯，又不想再繼續享用吳叔那裡的辦公大餐，那就只有到這裡，辦完事趕緊回去。後廚有微波爐，楊大廚還真給面子，直接從後面的菜品裡，多夾了幾塊肉，放進了微波爐，順道跟王交代了一句。

這就是規則，潛規則。就算是你經常去一家餐館，就算是同一個廚師給你做，最終的菜量大也是不同的，只不過並不都是這種情況而已。

“吳總，胡先生找您！”王婷敲敲門，輕輕的推開一道縫，右手一擺，示意胡大發可以進去了。

今正巧，吳叔、熊叔都在，正好一次全面拜訪了。胡大發人還在外面，就從門縫那裡看到了兩位叔叔正在喝茶聊。吳叔歪歪斜斜的仰躺在沙發的一角上，凸顯着明顯瘦了下去的肚子，光光的腦殼好像被夾在了肩膀上。熊叔還算正常，歪着身子，點着煙，翹着二郎腿，正和吳叔聊。

“熊叔、吳叔！我來看你們來了！”胡大發最終還是把熊叔放在前面了，畢竟是本門中的人，又是教導自己時間最長的，所有的手上功夫，都是熊叔所賜。

“呦，大發啊！來，進來坐！”吳叔身不動膀不搖，仍然保持着那個樣子，只是向着胡大發招招手而已，好像吃飽了就要發睏，正在醞釀午休呢！

“噯！大發啊！快來，進來，自己搬凳子坐，那個王啊，你給我們加點茶葉，從新沏一壺。”熊叔畢竟是門裡人，稍微正了一下身子，指着邊上的一把椅子，又指引着王婷，給換一壺茶。

“噯！”胡大發痛快的答應着，自己搬着椅子，坐到了茶几的旁邊。直到此時，吳叔才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搓揉了一把光亮的腦殼，把茶杯中的茶水又喝了一口，好像才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

三人都是深沉的人，互相對視着，並沒有話，直到王婷把新的茶水端來，靜靜的退了出去，纔開始了下一段盤道。

“大發，最近怎麼樣啊？”熊叔看着胡大發端起茶壺，先給吳叔倒上水，再給自己倒水的時候，先開始發問了。

“恩，還行！湊合過着呢！”胡大發邊倒水，邊應和。對於自己的工作，還真不想的太清楚。“您這兒，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熊叔一邊端茶杯，一邊又開始從眼眶下方翻起眼睛看着胡大發。都是門裡人，這樣的溝通方式相當少見。類似普通人之間的握手，警察之間的敬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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