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轉身，朝不遠處的小土坡走去。

他特別悽慘地爬上了小山頂，嘴裡咬着一片枯黃的葉子，蹲在地上，用枯葉吹響口哨，調子有些熟悉，特別悽慘。

洛風有些不忍心，踩着他的腳印走到了他的身邊。

她取下了胸前那可笑的大紅花，挽成了一個大繡球，砸在離歌頭上，緊接着又彈了回來，再一次落在她手心裡。

她覺得蠻好玩的，脣角泛起了一絲輕笑。

離歌擡頭的時候，正好捕捉到了她嘴角的笑容，那一點點的弧度讓她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起來，有十分微妙地感覺，那淺淺的笑容，一點一點滲進了他內心的最深處。

突然覺得，或許這纔是最重要的。

洛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她沒他那麼講究，就特坦然地盤腿坐在地上，上下拋着手裡的那顆球。

離歌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她發現時已經是幾分鐘之後，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問他在看什麼。

他這時候才發現這個人單純到近乎蠢的地步。

慕江城的教育無疑是失敗的，但有一點，他卻很成功，他教會了洛風如何堅強，也教會了她如何在這社會中立足。

他們這一行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陽謀，明爭暗奪，可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有一顆最純真的心。

她讀得懂別人的步步爲營，卻依舊堅持自己的路。

他不會忘記洛風捨命救lily的那一幕，她彷彿看透了所有被黑幕掩蓋的真相，卻依舊堅持心中的正義。

這樣的人，這樣的心，多麼難能可貴。

他擡頭揉了揉她的頭髮，依舊是短髮，但卻柔軟了許多。

“以後不準再隨便剪頭髮了，傻。”

或許是這個稱呼太過溫柔，洛風有些接受不能，擡腿就把離歌踹飛了。

離歌吃了一嘴黃土，他趴在地上，哭笑不得。

他爬了起來，十分艱難地回到了洛風身邊。

看他痛苦的模樣，洛風有些不忍，想了想，從兜裡掏出來一截小小的竹笛。

她放在脣邊吹了起來，很歡快的節奏，比他之前那片悽慘的枯樹葉要好許多。

“這是我師父送給我的，他會用這個吹很多曲子，我沒什麼音樂，學了很久纔會簡單的一小段，後來……”

說着，她的視線突然飄遠。

“後來……就再也沒有機會跟他學了。”

離歌有些不忍，都沒來得及拍掉自己的灰，就握住了她的手。

因爲常年不斷的訓練，她手上印下了很多痕跡，槍繭，刀傷，燒傷……一雙手，都可以看出她的經歷。

他非常心疼，因爲她笨拙的安慰方式，她完全沒必要挖自己的痛苦往事來安慰他。

畢竟被她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快習慣了。

她沒再說話，再一次吹響那小調。

而這一次卻沒了之前那歡快的感覺，倒是多了一絲惆悵。

離歌覺得她可真不一樣，在這種地方竟然能待這麼久，一次又一次地送走親密的人，如果換做是他，他恐怕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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