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猜想，他可能姓紀。”
“叫紀小寧……”
方元青肅然道。
果然，林父的臉上表情錯愕。
“紀小寧？”
一旁的林小沫，彷彿身體觸電，目光微微一滯。
“侄孫女可是認識紀小寧？”方元青的目光望向林小沫。
就連林父也皺起眉頭，眼角餘光望一眼林小沫方向，隨後又看向方元青，一臉凝重與狐疑道：“方老先生的話中，似乎提到‘猜想’二字？”
“這只是方老先生的個人猜想，懷疑是紀小寧，但並不十分肯定？”
方元青沉吟了一會，然後說道：“這件事的確有些匪夷所思，常人一開始聽到難以接受，可以理解。”
“林家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再隱瞞，我們西州市最早接觸過這位神秘強者的人，最熟悉這位神秘強者的人，是一月前曾都下入過舊時代二線城市廢墟，因此有五分把握，都認定此人就是紀小寧。”
“就連與這位神秘強者接觸最多，我方家的方景山，還有許家的許成文，更是肯定無比確定對方就是紀小寧，紀小寧就是神秘強者，一拳就能輕而易舉殺死邱元崇。”
“許家那位後輩許成文，曾與神秘強者有過數次通話，他對紀小寧頗有些瞭解，百分百確定就是紀小寧的聲音。”
方元青神色嚴肅異常。
“族老說得不錯，這位神秘大師雖然刻意隱藏身份，一個月前那次舊時代二線城市廢墟一行，我與方伯當、方離風幾人有幸參與，曾經親眼見過那位神秘大師的戰鬥風格，確實與紀小寧有很多想象地方。”在場方家之人中，一名化晶期高層點頭附和。
方伯當和方離風也站出，承認這件事。
“這件事，我可以作證，的確是這樣的。而且神秘大師、紀小寧，二人間有很多共通之處，時間上也太巧合了。就比如那座舊時代二線城市廢墟，深入聯邦政府疆域外的異獸野區，在當時那個敏感時間，能夠出現在附近野區，只可能是也參與進了聯邦政府的作戰計劃，名字就在那一次民間勢力名單之上的人，而紀小寧也恰恰就在這個名單上。”
“不錯，我也想到另外一點可疑之處。”方離風也思索道。
“一個月前的舊時代二線城市廢墟一行，神秘大師也不過只是化晶期實力，這一點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一個月後卻已能輕易擊斃了闢海期天才強者的邱元崇，這其中細細一想，未免就有些恐怖驚悚了。就如紀小寧二個月前連擊殺三階異獸都是九死一生，險些死在那一次危機之中，可誰能料想到，一個月後的紀小寧，卻成長到足以對抗五階初期王獸，相當於已是凡境闢海期境界的實力。而現在又是一個月過去，紀小寧境界有更大長遠進步，誰又能否定不可能呢？實力成長的時間軌跡，兩人幾乎都能對上座。”
聽着方家成員，都紛紛說出自己心中猜想。
林父的心中，雖然有一種聲音在企圖說服自己，的確可信度非常高，都直指向是紀小寧…可即便如此，林父依舊感到有些太過匪夷所思。
有些半信半疑。
因爲，此事太過荒誕了。
但是方家幾人的話，又的確很有道理，這讓林父的眼中思索之色，又有些猶豫，遲疑。
就如方離風所說，不管是那位神秘大師，還是紀小寧，實力成長方面的時間軌跡，的確都有太多巧合點。
思索中的林父，並未注意到，就靜靜俏立於他身旁的林小沫，臉上閃過異樣神色。
那是一抹喜悅與難抑的激動。
就像小貓咪突然找到自己最喜愛的線球團，眸光裡都是滿滿溢出的喜悅。
但在場還是有一人，時刻留意着林小沫的臉上表情變化，正是方家那位人老成精的族老，方元青。
林小沫察覺到目光，一雙明亮清澈眸子下意識看過去，正好撞上方元青的目光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唰。
林小沫趕忙驚慌失措的低下腦袋，就像偷吃魚腥的小貓咪，突然被人當面逮個正着，那不知所措的慌亂，讓人頓覺幾分朝氣與可愛。
一談到神秘大師，在場方家之人，立刻人人神情興奮，他們依舊無法忘記，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場精彩挑戰。
一時間高談闊論，興奮討論起關於神秘大師的種種。
“要我說，這位神秘大師最神秘玄奧的手段，還是他那個直接精神控制他人心智的本事。嘖嘖，就連邱元崇那頭五階飛禽的坐騎，都直接成了神秘大師的私人坐騎。”
“哈哈，說得對極了！你們是不知道，邱元崇一開始讓他那頭五階飛禽坐騎，前去生擒神秘大師，張狂揚言還要廢掉神秘大師，結果幾分鐘後，神秘大師不僅安然無恙返回，反倒是邱元崇的坐騎臨陣反叛，成了神秘大師的坐騎，邱元崇當時的臉色都綠了，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當神秘大師指着邱元崇，對邱元崇坐騎輕描淡寫一句‘去，殺了他’，我覺得纔是最霸氣的一幕，那頭五階飛禽果然就毫不猶豫殺向邱元崇。”
就在討論熱烈之時，忽然，一名年紀稍比他人年輕幾歲，性格有些跳脫的方家子弟，神情有些得意洋洋。
“你們絕對想不到，還好我當時機靈，第一時間打開芯片腕錶的錄像功能，全程錄製下了神秘大師與邱元崇的精彩一戰。”
此話一出，果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紛紛興奮催促那人，趕緊把錄製的視頻，播放出來看看。
林小沫也忍不住心頭好奇，先是擡頭小心望了眼林父方向，看見一臉嚴肅威嚴的父親，也被視頻吸引走目光。
她又快速偷偷看了眼方元青所站的位置，見方元青的注意力也被視頻吸引走，林小沫這纔在心底裡悄悄拍了拍小胸脯，趕忙好奇也隨着其他人視線，看向視頻方向。
只見一塊虛擬觸摸屏，投影在虛空，正出現當時的挑戰場景。
林小沫看到之時，正好看到，紀小寧一記仙武九印，將邱元崇半邊身軀打爆成血霧，邱元崇只剩下半顆血淋淋腦袋，仰面倒下的殘忍場景。
林小沫原本如小貓咪般好奇的表情，瞬間，一對柳眉輕輕蹙起。
接下來，視頻中的一幕，是紀小寧鎮殺完邱元崇後，沒有開口說話，突然，毫無徵兆的出手，直接殺伐果斷，毫不留情擊斃掉三大集團、七大家族掌權者，震懾鶴市羣雄的畫面，魔氣籠罩臉龐唯一露出的一對眼睛，只有冷血，無情，刺冷冷的冷漠神色。
沒有一絲留情。
沒有一絲憐憫。
更沒有一絲猶豫與手軟。
“還有誰不服？”
視頻中，只剩下凌厲霸道，傲立羣雄之中，讓羣雄紛紛驚恐低頭臣服的冷漠聲音。
這一刻，林小沫終於變了臉色。
她認出來了！
她認出了這個聲音是誰！
再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個聲音的主人！
林小沫擰起柳眉，貝齒微微咬牙下脣，原本一對清澈好看的明眸中，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是喜悅。
不是激動。
而是…失望與一抹讓人心疼的孤單哀傷。
她不止一次幻想過，能夠與紀小寧重逢時的場景，但她從未設想過，會是這樣一幕。
林小沫突然感到，心頭髮堵。
一顆心沉向冰冷湖底。
林小沫貝齒越咬越緊，她倔強得想要埋藏起情緒變化。
她眼前浮現的，是一幕幕與紀小寧的過去畫面。
那是一個眼睛帶着溫和光芒，有着這個世界，所有人都不曾擁有的平和，陽光，溫暖。
沒有其他人的冰冷，處處提防，戰爭年代的冷血與麻木、冷漠。
他的眼睛，讓人感覺很舒服，很輕鬆，如同沐浴慵懶陽光下的和平氣息，與這個戰爭與廝殺的世界，是那麼格格不入，又是那麼的獨一無二，讓人心生親切，和善的感覺。
像是來自沒有戰爭，沒有流血，沒有殺戮，一雙來自和平年代，和平純粹的目光。
但是！
眼前的少年眼睛！
已經冷漠得殺人如麻！
林小沫即便再如何埋藏自己心中的心緒變化，但終究只是青澀氣息還未完全褪去的大學生，如何能瞞得過在場諸人的眼睛。
林父、方元青，還有其他方家高層，各個都是修爲強者，五感敏銳的人，輕易就能察覺到微妙之處，再加上深諳世故，林小沫的神情異樣，馬上就被他們敏銳捕捉到。
“小沫，你怎麼了？”
“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林父問道。
方元青則是目光若有所思。
俗話說，人越老越成精，方元青眼角望一眼視頻中的神秘大師，又看了看神色異樣的林小沫，目光中升起幾分沉吟之色。
此刻的林小沫，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一眼不眨看着視頻中冷漠目光的紀小寧，似乎並沒有第一時間聽到林父的問話。
你到底是不是紀小寧！
你，究竟又經歷了什麼！
爲什麼短短几個月，卻完全判若陌生人……
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無情眼神。
一個是漸漸…從我記憶中越來越模糊的兩個月前眼神。
“爸，我不要緊。”林小沫朝林父，微微搖頭說道。
林父皺起眉頭。
即便如他，都已經看出自己這個寶貝女兒的不同尋常來。
“方爺爺，他有說還會回到酒店，或是與方爺爺你們再見面嗎？”
林小沫眸光堅定。
有些事，她必須要當面詢問清楚。
視頻中那個出手冷血，殺伐果斷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記憶中的紀小寧！
……
鶴市。
這是座經濟騰飛的繁華城市，雖是二線城市，長居人口卻有八九百萬人，城市規模與繁華程度，遠超其它二線城市。
由此可知，鶴市佔地面積，是多麼龐大。
城市建設多麼複雜了，交通網絡四通八達，縱橫交錯，鋼筋水泥叢林林立，將城市切割成零零碎碎的一小塊，一小塊。
據官方統計，因鶴市長居人口龐大，因此分佈有大大小小高中，包括公立高中、私人貴族高中等，共計數十座。
其中排名最高者，並非公立高中。
排名前五者，全部被私人貴族高中包榜。
鶴市是經濟重要大城，經濟發展蓬勃飛速，因此誕生了許多富豪、商人、企業家，此類人最不缺的往往就是金錢。
所以大量豪門子弟，富裕子弟，都紛紛涌入貴族學校。
鶴市一中，看似名字很靠前，實際上這座公立高中的全市高中排名，連前十都進入不了。
堪堪擠在第十一名。
而這十一名一待，就像是成了萬年的十一…已經將近五六年未變動過排名。
更有傳聞稱，因正好趕上老校長退休臨近，再坐不了幾年就要退休了，因此老校長已無心管理鶴市一中，只想安穩待到退休時間，不求變革，不求改變，抱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鶴市一中就如這位快要退休的老校長，一片暮氣沉沉，這纔在第十一名一待就是萬年的十一。
而鶴市一中曾經的最高輝煌，是排名進全市重點前五之列。
即便不在前五，也常年在前十位置變動，從未掉出過前十，直到老校長退休臨近，鶴市一中越來越大不如前，直接掉到十名開外。
還有傳聞說，隨着鶴市一中的校長競選，馬上就要開始，幾位副校長開始四處到教育部門走關係，以及紛紛在私底下拉票，四處遊說學校老師，老師們爲了搏前程，也開始站隊，一時間無心教學，學校的學習氛圍越來越烏煙瘴氣。
再加上幾位副校長不敢得罪老校長，唯恐失去老校長手裡那張至關重要的推薦名額，對於老校長只想安穩待到退休時間，不再管理學校瑣碎俗事，更是巴不得樂意見到。現在的鶴市一中，是從上到下，一路腐朽，已經深深爛到根系內部，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學生的教學質量，可想而知。
尤其是今年的高一新生軍訓，一批又一批高一新生突然被傳訊調查，外面一些不利謠言四起，對鶴市一中又是一個重大打擊。甚至開始有人傳，等新一屆高中排名評比，鶴市一中估計連前十五名都要沒有資格了……
不過，鶴市一中也並非一無是處。
其中就有一位副校長，一心勵精圖治，一直想要重置鶴市一中的昔日輝煌，這段時間來，一直有大動作不斷…比如爲了高一新生軍訓有個好成績，增加學校曝光率，以及集體榮譽感，這位副校長力排衆難，勞心勞力，專門帶領這一屆新生，組織野外集體秘密特訓…但也有人傳言，其只不過是爲了競選校長位置，只是虛有其表，賺賺面子工程而已。
但不管謠言如何，學校大部分聲音，已開始漸漸靠攏向這位，似是一心想要幹實事的副校長。
他便是鶴市一中，五位副校長中的一人，朱陽。
啪嗒，啪嗒……
清脆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迴廊中，緩緩踱步走近。
這是一名留着稀疏中分頭的老人。
倘若有鶴市一中的師生，看到此人，必定會認出對方身份，正是副校長朱陽。
腳步聲，最終在副校長辦公室頓下。
隨後，朱陽步入他的個人辦公室。
然而…當朱陽打開辦公室的實木紅木門，步入進辦公室內時，一眼就看到辦公室內居然多出了另外一人。
對方正神態平靜，坐在原本屬於他的副校長位置之上。
當看清對方後，朱陽面色變了。
“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