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馬屍體後的千牛衛,通過縫隙看到疾馳而來的戰馬,雙手緊緊握住的長槍。
一絲絲熱汗,從他們的頭盔裡流出,化爲冰冷的水滴,與飛雪融爲在一起,摔落在地。
沒人不恐懼,即將到來的血戰。
那怕是精銳的千牛衛。
“砰!”
“噗嗤……”
隨着一道撞擊聲,伴隨着一道道長槍入肉的聲音,手持長槍的千牛衛,被長槍震的後退,兩手臂發麻。
不待他們反應,戰馬的屍體後,便傳來了無數的慘叫聲。
安祿山的先鋒騎兵。
無論是戰馬,還是將士,皆被伸出的長槍洞穿,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又被後方的騎兵踩踏。
熱騰騰的血液,頃刻間染紅了整個地面。
使得原本泥濘的地面,變得更加的泥濘。
“龍武軍聽令,擡弓斜仰,搭箭,射!”
“得令!”
踏馬在一處高地,望着不斷撞擊而來的叛軍,孫成山舉起手中的火把,揮舞了兩下,下達了將令。
而得到將令的一萬龍武軍,紛紛擡弓對着叛軍,鬆來了手中的箭羽,帶起一連串的破空聲。
無數的箭羽,穿透飛雪,落在了叛軍身聲。
冰冷的扎進叛軍的身體內。
使得叛軍,頓時死傷一片,放緩了衝殺的腳步。
連連喝道,“來人,快通知將軍,前方敵軍鑄有防禦,請求弓箭手前來作戰!”
“得令!”
叛軍這方的先鋒將領,命令下達後。
又提聲大喝道,“來人,起盾,給本將繼續往前衝,就算是用戰馬的命,也要給本將鋪出一條血路出來!”
“得令!”
先鋒叛軍的騎兵,也不是傻子。
已經知道,靠衝擊力撞不垮千牛衛的防禦,損失的騎兵屍體,只能是爲千牛衛的防禦加厚,那麼爲什麼還要繼續?
在自家將領的命令下。
叛軍舉盾,頂着被箭羽射殺的風險。
將一匹匹坐下下馬,送到了千牛衛的防禦牆之下,也將自己的性命,送到了防禦牆之下。
很快鑄造起了一道寬大屍路。
此時在後面的安祿山,還有安守忠,也得到了前方將令的請求。
安守忠主動請纓到,“義父,讓孩兒前去,爲義父衝破他們的防禦,迎接義父的到來。”
“好。”安祿山知曉安守忠的手段,沒有猶豫的點頭,並且言道,“忠兒,爲父只給你一個時辰,若是還不能衝破敵軍的防禦,莫怪義父無情!”
在安祿山的眼裡,李隆基只有區區的兩萬人。
就算是藉助了地利,又豈能擋住他的兵鋒?
大業將成,他內心已是急不可耐。
“請義父放心,一個時辰內,孩兒必帶孫成山的人頭,前來拜見義父。”安守忠鄭重的承應下來。
他也需要功績,提升自己在安祿山內心的位置。
“弓箭手,隨本將前行!”
安守忠手持長槍,震臂一揮,踏馬而去。
安祿山眯眼看着安守忠離去的身影,朝身邊的將領輕道,“木托爾,你去準備一下,若是半個時辰內,安守忠沒有任何進展,給本將拋射火油,焚了長安十二衛!”
“屬下遵命。”胡人面貌的木托爾,恭敬的退了下去。
對於安祿山的狠辣,沒有表達出任何的畏懼。
反而雙眸中,生出暴虐的光芒。
但他卻不知。
在他們的身後,有十萬騎兵,正在注視着他們。
“大將軍,看來那孫成山還是有些手段。”白起眺望着火海,判斷着交戰兩方的實力。
“此人跟過趙雲等人一段時間,若非沒有一點才能,他是不可能留在十二衛中。”李易輕頷首。
緊了緊身後的披風,“今夜真的很冷啊……”
……
馬嵬坡交戰處。
孫成山望着一批叛軍中的步卒上前,面色變得凝重無比,高喝道,“千牛衛聽令,抽出五千人出來,舉盾保護龍武軍!”
“其餘將士,注意敵軍的箭羽!”
“得令!”
“踏,踏……”
千牛衛應喝一聲,當即便有五千人轉身後退,提起圓盾,守圍在龍武軍的身側。
至於龍武軍,依舊不停的搭弓射箭。
在沒有將箭囊裡的箭羽射完,他們是不會停止下來。
因爲他們也很清楚,箭羽在後面的交戰中,沒有一絲作用。
叛軍之中也有弓箭手,而且是他們的好幾倍。
一但他們被壓制住,也就意味着,雙方會進行肉搏戰。
既然如此,他們就必須儘量的消磨叛軍的人數,打壓他們的士氣。
孫成山的命令,下達不久。
安守忠掃視一眼整齊排列的弓箭手,舉起火把揮舞的喝道,“弓箭手準備,射!”
“咻咻……”
比龍武軍還要多幾倍的箭羽,當即穿向空中。
鋪天蓋地!
竟一時間阻擋了飛雪的下落。
“舉盾,舉盾!!”
“擋!!”
孫成山聽着刺耳的聲音,連連急聲大喝,就連他自己,也不敢呆在高地上。
策馬躲在了一處巨石旁。
龍武軍與千牛衛,也不敢有半分遲疑,舉盾護住自己,驚惶地等待箭羽的下落。
“鏘!……”
當箭羽落下那刻,清脆的聲音連綿不絕。
千牛衛與龍武軍的慘叫聲,也伴隨而來。
儘管他們又盾牌,可奈何盾牌不是萬能的。
在密集的箭雨下,沒有人敢說,箭矢傷不了自己。
“弓箭手繼續射擊。”安守忠聽聞慘叫聲,嘴角上揚一抹冷笑。
來到了先鋒將領前,直接奪過了指揮權,喝道,“先鋒軍聽令,將你等手中的盾牌,給本將扔在屍路上!”
“得令!”
先鋒軍的騎兵,皆着敵軍的弓箭手被壓制的機會,開始紛紛策馬,將手中的盾牌,扔在了由戰馬與同袍屍體,構築的斜坡屍路上。
俺還了屍體,鋪成了一條,盾牌之路。
這時,安守忠的聲音再次響起,“弓箭手停止射擊,先鋒軍給本將踏上屍路,斬殺敵軍!”
“得令!”
先鋒軍的騎兵將士,揮舞着手中兵鋒,如同一條條惡狼,爭先恐後的踏上屍路。
還好,屍路上被鋪了一層盾牌。
如果沒有盾牌,如此多的戰馬踩踏上去,這條屍路將會變成阻攔叛軍的死亡之路。
因爲屍體是脆弱的。
戰馬的鐵蹄踏上,不是骨碎,就是化作肉泥。
比起泥濘的道路,更加難行。
很容易被龍武軍射殺。
由此可見,安守忠與先鋒將領幹這事,也不只一次了。
不然也沒有這麼熟練。
然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李隆基,內心又惶恐了,咬牙切齒的木罵,“好個叛軍,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