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不知道吃屎還是吃小孩的威懾，許青總算讓姐弟倆安靜分房，不再試圖和媽媽睡。

別人家一般都是爸爸分出去，孩子跟媽媽一塊兒睡，但青大人不一般。

他和這個小老太太才是真愛，憑什麼把老婆讓出去給倆小兔崽子。

誰不喜歡軟軟香香的姜禾呢？

雖然偶爾暴力了一點，但睡覺的時候摟在懷裡還是很貼心的。

「等下別忘了關火。」

冬天晝短夜長，早上天蒙蒙亮，正是鑽在溫暖的被窩裡賴床的時候，姜禾已經起床，把家裡簡單收拾一下，檢查一下姐弟倆的書包，確定沒問題后把早餐放在鍋里保溫著，囑咐許青一句。

「要不再躺會兒？等下我開車送你們。」

「躺什麼躺，萍萍都快過去了。」

聖誕要早點過去開門，儘管大早上沒幾個人，但一早就要開始準備，那些原材料有些要提前紮好備起來，還要宮萍一起幫忙。

「夠辛苦的……等下午我過去幫你。。」

許青縮在被窩裡露出個腦袋，每當這時候都會有些痛恨開店這回事，大冬天想抱著老婆在被窩磨蹭磨蹭都是奢望。

溫暖的被窩少了一個人，都不是那麼暖了。

到快八點，許青起床整理一下，把鍋里的早餐拿出來，然後敲門叫姐弟倆起床。

到了八點，倆崽兒不想起也得起，他們房間都掛著表，一抬眼就能看到，時間觀念要從小培養。

只是今天許錦出來了，許十安還磨磨蹭蹭的，許青歪了歪頭，這小子八成尿床了,不好意思出來。

推門進去,果然，許十安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蛆，趴在床上只露著臉，眼神四處閃躲。

「尿床了就趕緊爬起來,我給你拿出去曬,你還想把它捂干？」

「我……我沒有！」

許十安漲紅了臉大聲反駁，爸爸怎能憑空污人清白？

許青扯住被角一掀,許十安就咕嚕咕嚕滾到床的里側,露出來中間的地圖。

「那這是什麼？」

「這……這……我流的口水，昨天晚上我夢到啃豬蹄。」

「一邊啃豬蹄一邊找廁所,結果沒找到是吧？」

「……」

許十安憋半天說不出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誒,等等,他是怎麼知道的？

「看許錦就不尿床，你天天找廁所找不到……」

「又不能怪我！」許十安委屈極了,低頭看自己的小啾啾。

「都是它！」

許十安氣得拿手揪。

「別衝動……穿鞋下來,洗個澡再換衣服吃早餐。」

許青抱著被子搭到露台,用眼神警告許錦一眼,讓她別亂笑。

小孩子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吃早飯時還扭扭捏捏，等出了門,立馬忘到九霄之外,又恢復屁顛的樣子,穿著羽絨服背著小書包跑跑跳跳。

聖誕幼兒園也有活動,還得家長參加,不然他送完兩個崽也可以去店裡給姜禾幫幫忙。

幼兒園屁事多，又不能不參與……

孩子就長大這麼一次，能做好還是做好。

「早啊。」

給十安洗澡耽誤了時間，踩著點過來，剛好碰到同樣送孩子的於麗。

年過三十的於麗不復當初大辮子的模樣，學會了點打扮，畫著淡妝，看上去有些匆忙。

把秦瀟送到幼兒園，回應一下許青的招呼,又匆匆忙忙離開。

許青欲言又止,看看留在這裡的秦瀟，想了想給秦浩發個微訊。

「今天幼兒園有活動,秦瀟沒和你們說嗎？」

「知道知道,於麗挺忙的，先把秦瀟送過去，等下我忙完了過去，趕得及」

秦浩發了條語音過來，許青搔搔頭，看秦瀟望向園外的目光，忍不住嘆了口氣。

許十安姐弟倆過去拉她說話，秦瀟才恢復了笑臉，只是時不時轉頭望外面。

幼兒園不大，屁事挺多，還搞了個頒獎儀式——幼兒園二十來個孩子，每個人都有獎，五花八門。

而且每個獎都讓得到的孩子家長覺得這是最有用的，其他都是湊數的。

許青拿著姐弟倆吃飯最香的獎狀，不得不服，在他想法里，這肯定比旁邊那個胖子手工最佳的獎狀好，孩子這麼小鼓搗那麼多有什麼用，身體健康不挑食才是正理。

而那個胖子覺得能吃是最湊數的，誰家不能吃，他家能吃一大碗肉呢還，手工做得好才顯得聰明——雖然其中八成是他幫忙組建的，但別人家肯定也一樣。

「我們讓這位家長分享一下他養孩子的心得，小孩子挑食是最常見的……」

年輕老師拿著個話筒，眼神看向許青。

十個孩子九個頭挑食，就許家姐弟倆，吃嘛嘛香，還不剩飯，營養搭配均衡，也不胖。

做了這麼久幼師，也曾見過很乖的，比他們這姐弟倆厲害的也有，但是一家兩個孩子都這麼好，那應該是有什麼特殊的辦法了。

幾個孩子挑食的家長瞬間把目光聚過來，眼神炙熱，彷彿真的信許青有什麼好辦法。

「以身作則，我和我媳婦也吃飯特別香，他倆就學會了，也可能是遺傳。」

許青隨口道，頓了頓補充一句：「我媳婦平時吃三碗，八分飽。」

「……」

「……」

幾道笑聲傳來，原來是一家子吃貨。

話說吃三碗還八分飽……腦袋裡不受控制的浮現了功夫里包租婆的身影。

幾個男家長目光轉為同情。

……

「阿嚏！」

姜禾剪著花枝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有些納悶。

「感冒了？」宮萍側頭問。

「沒有，我身體超棒。」姜禾搖頭，她連感冒都沒有過，比許青強的多，許青那傢伙一年感冒一次，而且每次都流一大堆鼻涕，紙簍里全是紙巾。

「看得出來，超棒。」宮萍讚歎一句，手從姜禾屁股上劃過，讓姜禾忍不住拍她。

「瞎摸什麼？」

「許青摸得，我摸不得？」

「他也摸不得！」姜禾氣道。

「那可太慘了，不行，我再摸一下……哈哈哈不鬧了，快弄，今天肯定有很多散發著戀愛腐臭味的情侶跑過來買花。」

「明明是你散發著單身狗的臭味。」

「感情淡了啊。」

……

「每個人都會有不愛吃的東西，只要不過分，其實也沒什麼，大人也會挑食，只是買菜的時候不會買自己喜歡的菜，也知道該吃哪個代替均衡一下營養攝入，所以才覺得自己不挑食。小孩子不知道，也很難講清自己的喜惡，所以平時分清楚孩子是真的不愛吃某樣東西，還是挑食，這個蠻重要的，逼著他們吃不愛吃的東西，很可能會厭食……」

見老師眼巴巴的覺得自己有秘訣，許青也沒敷衍敷衍就算完，又隨便說了一段兒，迎來一片掌聲。

老師的笑容有點驚訝，這是出乎她意料的，在這小江城的幼兒園，家長能說清楚自己平時怎麼勸孩子就已經了不得了，能有條有理地說出這麼一番話……

不用說，這個家長文化水平不低。

怪不得能把姐弟兩個教好，平時和許錦和許十安說話就能感覺出來，和他們相處很舒服，懂禮貌，有時候倆小孩說話做事也有較為清晰的邏輯條理——除了裝傻的時候。

頒獎結束，許青時不時拿手機看一下時間，再瞧瞧秦瀟一直眼巴巴看門口的模樣，恨不得把秦浩揪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當了父親的緣故，見不得小孩兒這副樣子，心裡總是有點不是滋味。

「來，瀟瀟，坐我旁邊，我看看你這是什麼獎……」

許青把姐弟倆拱開一點，給秦瀟讓開地方，伸手抱過來。

「最有愛心獎……好厲害！」

「許叔叔，你的樣子太假了。」

「呃……」

許青尷尬，秦瀟這孩子明明比姐弟倆小一個月，偏偏和個小大人似的，懂的比較多。

「你爸爸一會兒就來了，不用急，剛剛我問過他了。」

「嗯，我相信他。」秦瀟用力點點頭。

活動還沒結束，或者說剛剛開始，頒獎不過是個預熱，提前總結這一年的孩子表現，誇獎一番，先讓家長們高興起來。

「平時媽媽也很忙？」

「有時候特別忙，就讓我跟著爺爺吃飯。」

「哦，爺爺做飯好吃吧？」許青想起來秦茂才那個老頭，這下如願了，孫女經常圍在身邊。

姐弟倆坐在許青身邊，小小的秦瀟被許青抱著，四個人坐在角落。

秦瀟眉眼彎彎的，接過許錦從兜里摸出來的糖，漸漸開心起來，也不再一直朝外面看。

這孩子不急了，許青反而急躁，他媽的秦浩，有懷孕的時候照顧媳婦一半的精力，這時候都該過來了。

秦瀟越乖，越讓人覺得她失望的樣子讓人難受。

小朋友合唱團上去表演，三個娃娃都離開，許青一邊拍幾張照給姜禾發過去，一邊問秦浩還能不能行。

「你要不來這就是我閨女了，我說的」

許青看看活動表，一會兒還有室外親子活動，他肯定不能撇下秦瀟一個人兒在角落看著，姜禾在店裡也抽不出身，得一個人帶三個孩子了。

秦浩一直在說快了快了，許青嘆口氣，當個警察是真的忙。

於麗好像換了工作，在百貨商場……都能理解，但看著孩子就不是滋味。

幼兒園佔地挺大，江城的租金也便宜，地方小了招不到人，除了一些小型的蹺蹺板娛樂設施，還有個活動場地，平時孩子們就在那邊組織好一起拍拍手踢踢腿。

「等下十安你坐我肩上，抱緊我，知道嗎？抓緊一點。」

接下來有個叫爭分奪秒的狗屁活動，許青研究半天，再不情願，看姐弟倆對著氣球流口水的模樣，也得去動一動。

抱著孩子跑到操場對面搶氣球……

他看看大門口，秦浩那狗日的還沒露面，沒辦法，只能讓十安坐脖子上去，倆女娃一胳膊一個。

別人家都抱一個孩子，他抱仨，脖子上也得坐一個。

許青抱著許錦和秦瀟試了試，還好習武之人，不妨事。

「兄弟厲害。」

旁邊家長連連豎大拇指，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還都一樣大，這是個猛人。

「別羨慕，羨慕不來。」

「……」

特么羨慕個狗蛋啊！

等下看你怎麼整。

「許叔叔，你抱他們兩個就好了，我不用的。」秦瀟羨慕地看了眼許錦兩姐弟，搖了搖小腦袋，就準備退後。

抱兩個就很吃力了，加上她真的很不方便。

「沒事，咱們一起，照樣拿第一。」

「我很重的，爺爺抱我都累。」

「瀟瀟是不是看不起你許叔叔？」

「不是……」

「別廢話，過來！」

許青拎著許十安掂了掂，「看，十安比你胖都不算什麼。」

許十安：爸你說話就說話，別掂我行不行？

秦瀟咬著嘴唇猶豫一下，有些羨慕地看看別人家。

「來了來了！」

在熱身階段，秦浩姍姍來遲，看許青左擁右抱，肩頭還坐著一個的模樣愣了愣。

「爸爸！」

「哎，對不起瀟瀟，實在太忙了……來晚了。」

秦浩擦擦頭上得汗珠，有些歉疚。

「你要不來這就是我閨女了。」許青鬆了口氣，把秦瀟遞過去給他抱著。

這胖子連外套都沒穿，警服褲子，黑毛衣，不知道是沒來得及換衣服還是沒帶，直接把外套脫了。

「剛值完夜班，臨下班又出些事……」

「趕緊的活動活動，帶她拿個第二。」

「為啥是第二啊？」

「第一我們家的。」

「……」

秦浩指了指他，這狗東西。

「比賽第二，遊戲第一。」

「對，比賽第二，娛樂第一。」

一群慈祥的老父親邊熱身邊道，讓許青羞愧不已，他勝負心好像有點強。

「比賽第二，比賽第二。」許青也附和，覺得活動還是娛樂好，不能仗著習武欺負人家，看那邊有個胖爸爸比秦浩還胖，這太難為人了。

一群人達成共識，園方搞的破活動，沒必要那麼賣力，咱們不能卷，累死個人給兩個破氣球，有什麼好的？

有什麼好的？

最胖的胖爸爸前一刻還在說，下一刻遊戲開始，撒丫子抱著他家胖子兒開始往前沖，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咬著牙頗顯猙獰。

許青驚呆了，狗日的這一群和野狗出籠一樣，生怕被別人落下，秦浩那丫的都狂奔起來了。

許錦姐弟倆癟了癟嘴，他們老爹好像有點反應慢。

「特么……」

抱著倆娃的許青愣了那麼一瞬，還沒邁腿別人已經衝出去老遠。

「這就怪不得老子不講道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