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之壽元具體有多久本座並不知。”

冥帝收起了臉上的笑，一臉平靜道：“因爲本座雖爲冥帝，卻並未真正的證道成帝，嚴格來說還只是一個大聖。除此之外，冥界代天掌有記載六道衆生何時生，何時滅的生死簿之中，雖囊括了歷代各位大帝，但卻模糊不清，蓋因達帝者，已經半隻腳跨過了輪迴，即使他們死了，也不歸我冥界管轄！”

聽得這句話，霍然與任無良面面相覷，有種荒謬的感覺，任無良更是直接開口道：“十殿閻王都有準帝的實力，你一個冥界之主居然還只是大聖，就這實力如何與號稱可與盤古爭鋒的東皇太一相抗，並將其打出冥界？”

對於任無良說出這番不敬之語，冥帝並未露出不悅之色，或許是因爲他留有韋一笑的記憶，也或許他本就是個不拘小節之人，擺擺手笑着解釋道：“修煉境界，在大聖之上便是大帝，哪來的什麼準帝？所謂的準帝，也只不過是世人強加上去的，區分證道而未成的大聖和未曾證道的大聖罷了。”

“說白了，準帝依舊是大聖，只不過比普通的大聖歷經過證道劫的洗禮而已，雖然這類人未能渡過證道劫，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可以更真切的體悟天道，通常情況下，在歷經證道劫的那短短時間裡，抵得上千年，乃至萬年的苦修，所以一般準帝要強於大聖。”

“只是凡事有例外，一些大聖奪天地之造化，日月之精華，雖體悟天道的時間不如人，但其體悟的要比常人更深、更遠，他的實力自然也水漲船高，超過歷經了證道劫的準帝亦非什麼難事，遠的不說，你們人族的人王張真玄不就是這樣嗎？出道二百餘年便成就大聖大尊，後更歷經了證道劫，他若是沒有通天徹地的功力，在渡證道劫時如何擋得住成爲準帝不知多少年的陸壓？”

百年前在域外發生的驚世大戰，感受最爲真切的莫過於霍然了，他在去往域外戰場的路上，遭受到了兩大絕世高手征戰時逸散出來的戰波，結果星空通道破裂，他也差點身死。

只是聽冥帝的口吻，金烏皇喚爲陸壓，而且似乎活了很多年，念及此，他不由得問道：“這陸壓到底爲何許人也？”

“陸壓是天帝第十子……”一旁的任無良沉聲說道。

“什麼？！”

霍然大驚失色，陸壓就是兩百五十多萬年前，從后羿的射日神弓之下逃得一命的金烏小太子？也是天帝帝俊的小子，東皇太一的親侄子？

“他怎麼可能活過兩百五十萬年的時間？”霍然搖頭不信，東皇太一能活到現在，可以歸咎於其大帝的修爲，畢竟東皇是號稱古來最強者之一，能活到而今之世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可帝俊第十子當時只是大聖的修爲啊，如何能活兩百多萬年？

“你死了都能活過來，他陸壓爲何就不能活兩百多萬年？”冥帝笑着說道，看向霍然的目光蘊意深刻。

“這……”

霍然無言以對，他知道冥帝既然司掌生死簿，那除了大帝之外的生靈何時生何時滅，冥帝都是知道的，自己死沒死過，自然也逃脫不得他的法眼。只是他將自己與陸壓相提並論，是否意味着陸壓也是通過輪迴天池來實現活過兩百多萬年的奇蹟的？

冥帝似乎看透了霍然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們知道天庭何以成爲僞天界，統御九天十地嗎？”

“難道不是因爲那個時代同時誕生了兩位大帝，以實力來震懾六道衆生？”霍然與任無良異口同聲的問道，那個時代是一個神話，一門雙帝的神話，而且其中一個更被譽爲古來最強者之一，二帝齊出，誰敢纓鋒？

冥帝搖搖頭，說道：“帝俊和太一先後證道成帝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天庭中存在真正的仙寶！”

“造化仙土？”霍然問道。天地間有兩件仙寶，一爲逆轉輪迴的輪迴天池，一爲滋生仙氣的造化仙土。輪迴天池若是被放在天庭的話，那後來的素雅和其母親便不可能得到，剩下的唯一可能，便是造化仙土存放在天庭，而且一直都在！

“不錯。”冥帝深深的看了霍然一眼，說道：“他東皇縱使再強，也斷不可能活過兩百多萬年的漫長歲月，正是因爲有了造化仙土的存在，他將自己修煉成半仙之體，才得以存活至今，成爲自古以來活得最久的人，沒有之一！”

“至於帝俊的遺子，他一向視十大金烏爲親子，自然不遺餘力的保存陸壓的性命。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通過造化仙土來實現陸壓的長生，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陸壓並非從古至今一直存活，這中間斷隔了兩百多萬年，極有可能是太一以造化仙土將陸壓封印，直到數千年前再也封印不住時，陸壓才破封而出！”

霍然與任無良兩人低頭不語，腦海中整理起冥帝說的這些軼事。

遠古中期，帝俊與太一先後證道，一號天帝一號東皇，二人得到造化仙土，便仿造東皇太一渡劫時的異象，建立起僞天界——天庭，以此來統御九天十地。此後，巫族中的祖巫后土娘娘順應天道，身化六道輪迴，立下冥界，由巫族之人入冥界司職，掌生死簿。

不久之後，天庭與巫族之間展開了巫妖之爭，這一戰中巫族剩餘的十一位祖巫與帝俊同歸於盡，兩方勢力大戰，打得天崩地裂，以至於整個遠古後期都不曾誕生過大帝。

此戰之前，太一早已不知所蹤，等他回來時，也只遇到了從后羿的箭下逃得一命的陸壓，於是他便將陸壓帶回了天庭，以造化仙土之仙威，將其封印，並將他的道器東皇鍾留在了鈞天界雙月丘之下，籌劃着某種事。

一百五十萬年後，也就是而今的一百萬年前，他率領數位大帝攻打冥界，想要跨過輪迴，實現真正的永生，成就古來第一仙，只是冥界傾一界之力，將他們打了出去。

根據冥界百萬年前的大劫，不難猜測上古年代發生在諸位大帝身上的怪事之真相，定然是在那些大帝證道成功之後，東皇太一找上了門，想要收復這些人。這些大帝當中有選擇臣服的，也有選擇反抗的，選擇前者，自然是被東皇太一帶走，至於選擇後者，恐怕也遭太一之毒手，慘死當場。

想來想去，霍然始終有幾處想不通，當即問道：“百萬年前冥界遭逢大難，陰兵鬼將死傷殆盡，不得不自封起來。可這百萬年間，太一爲何沒有再次打進來？若是他再開攻伐的話，冥界似乎不可能抵擋得了吧！”

而今的冥界，只剩下十殿閻王、孟婆，以及剛甦醒過來的冥帝，就這點戰力，估計還不夠東皇太一塞牙縫的！

“你知道跨過輪迴，意味着什麼嗎？”冥帝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反問霍然。霍然不知，只得搖頭。

冥帝面沉如水，說道：“輪迴乃是大道授意，天道而成，輪迴與天道之間的關係，等同於龍之七寸；一旦有天道之下的生靈跨過的話，便等於擊中了天道最爲致命的一點，天道不存，天道之下的生靈焉能存？換句話說，若是太一真的從冥界跨過了輪迴的話，那天地間不達大帝者，將盡歿！”

“成仙的路，需要六道衆生的鮮血來鋪就？”

霍然與任無良相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東皇太一竟然試圖屠盡蒼生，以此來使自己成仙得道！相比之下，屠了百萬、千萬人，號稱殺神的血封嵐算得了什麼？

“百萬年前，太一爲自己的瘋狂行爲籌劃了多年，只是他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算漏了沐太清！”想到當年，冥帝冷笑不迭，道：“就在冥界即將淪陷之際，人族沐太清逆天證道，他遵守遠古時代與巫族的盟約，加上他心繫蒼生，強勢援助冥界，同冥界一道將東皇太一等數位大帝一道趕出了冥界，這才使得天地免遭一場大劫。”

世人不可能知道，百萬年前的那一世，六道衆生徘徊在生死邊緣，若非冥界衆人與沐太清齊心協力的話，自那時候起，天地已經成爲了一座舉世無雙的墳冢，更無後世之人了。

“沐太清當時正值全盛時期，一身戰力蓋過除太一之外的其餘神魔族大帝。”冥帝意氣風發，侃侃而談道：“而我雖因天道所限，不能證得大帝之道果，但只要在冥界之中，我的力量便直追大帝！在我與沐太清的聯手攻伐之下，縱使他太一號稱古來最強者，亦難討得半點好處！十殿閻王、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孟婆，再加上無數陰兵鬼將齊力結成冥界大陣，那幾位神魔族的大帝只有防守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那一戰過後，我因傷重，不得不元神轉世，百萬年間的事並不瞭解，不過可以想象，定然是人族的幾位大帝擋住了太一的瘋狂行爲，否則這天地早已是殘敗不堪，更不可能有你們這些人了。”